【行走在乾县】范紫东《乐学通论》学习笔记

范紫东《乐学通论》

范紫东少年读古书时，因为受到家父的影响（《关西方言钩沉》序言中“鄙人生长关中，幼承庭训。先君子礼园公讲经最重音韵，口按乡音，心领雅言”），便留心研究、揣摩古诗词中的乐感，因此精熟于工尺谱，也因此发现了历代音乐家所著作品中分歧、矛盾之处。正如先生自己所说的：“古乐之研究，不追究则已，要想真正找到其根源，必先从字义上分析后再找其历史上的根源和注解，要深要远，而不能只看眼前。”于是，他考较古今、参照中西，写了《乐学通论》，对于“五声通用”进行了论证。

据《范紫东先生年谱》（胡孔哲1982年）记载《乐学通论》是范紫东先生1952年开始编写的，1954年由西北行政委员会文化局出版，一版一印，平装，32开，全书185页。

根据这本书的目录可知：这本书分为三篇，上篇为《乐律浅说》，共有五章，包括音乐的起源、五声概论、十二律吕学、旋宫转调、乐律简号，乐器品质等方面；下篇为《乐章概论》，包括乐章与乐府、诗歌与声韵、法曲之源流、院本之源流五个部分；除此之外还有外篇《戏剧乐伶与词人》，包括戏剧之内容、乐伶词客之品藻两章。共有三篇序言，分别为《乐学通论序》《上篇序》《下篇序》。

对于这本书的乐理知识，张振清先生（乾县人，曾任音乐教师、乾县剧团团长、县文体局副局长）在《范紫东研究》第五期已经撰文做了解读。我这里只是把这本书的三篇序言以及张季纯先生撰写的跋语发上来供大家研究，主要目的是抛砖引玉。

范紫东《乐学通论序》

音乐之方面多矣。播于乐器谓之奏。协其声韵谓之律。制为乐章谓之诗。詠于喉舌谓之歌。动于形容谓之舞。音乐之道，既复杂而多端。音乐之学，更精深而难尽。而历代音乐家诸多分歧，互相矛盾，几令人无所适从。予少读古书，长习科学，对于声韵音节，研究而揣摩之，固已有年。兹考较古今，参照中西，自谓略有心得，窃愿公诸同好。爰就乐律及乐章，分为上下两篇，论述其发展之进度。研究乐学者观之，或不无小补也。其外篇则关于戏曲之进展，及历代乐伶词客之品题，约略记载之。名为乐学通论者，非敢谓之史料，谨就学乐所得，著为乐论而已。阅者谅之。关中范紫东谨序。

上篇序

世儒所谓古乐，似指五帝之乐而言，实际可考者，仅周乐而已。盖周公制作，文化大备，又经孔子反鲁修正，周乐略有端绪也。然今则周乐亦不易考矣。何以言之，乐籍去于列侯，乐经焚于秦火，周礼仅存官制，乐记徒具论文，秦汉以后，所遗留之断简残编，不过片鳞只爪而已。而谈乐者类多不求甚解，环绕周围，从事烘染。天文家纳乐于天。地理家配乐于地。又牵扯五行、四时、四维、八卦、十二辰，而互相配合，殊觉无谓。后汉书所记占候之法，律管吹葭飞灰之说，尤为荒谬。此任意附会，毫无实用者也。然自汉以来，质实讲乐，确切解律者，亦大有人在焉。但各遵师传，各执己见，诸家学说，不能统一。故陈旸乐书云“甚哉诸儒之论律吕，何其纷纷耶”！司马迁与班孟坚其说虽互有出入，然亦互相引证，盖十二律之体制相同也。京房一出，则大张旗鼓，于十二律之外，更增为六十律。虽能自成系统，究属另一学派。郑康成建蕤宾重生之议，刘天阁创隔七隔八之法。皆此通彼滞，踰次无准者也。钱乐之演京房之法而又引伸之。何承天沈约斥京房之法，而以新旧分度参录之。隋刘焯每律减三分而以七寸为法。议论蜂起，学说角立，几令人无所适从。然肆力考较，平心推敲。则班志最为精密，可无庸怀疑也。夫阴律（偶数）生阳谓之上生。阳律（奇数）生阴谓之下生。上生者三分之外益一。下生者三分之内损一。律吕之长短，由此而定。声音之高低（即清浊），以此为准。韵调之谐和，亦于是乎成。故上下相生之法，三分损益之用，为乐律之根本原则，不特为尽美至善之术，抑且为执简驭繁之法，神而明之，则乐之步骤可迎刃而解矣。鄙人生长乡村，缺乏书籍，年二十馀，肄业三原，与音乐教员朝夕讲贯，考究乐学。争辨不下数十次，其结果亦复如是。此编仅就乐律叙述崖略。比而观之，亦古今音乐之林也。所望乐学专家不吝指正，明以教我。则鄙人所跂足而待者也。一九五三年十二月范紫东书于西安文史馆。

下篇序

声韵者，乐歌之绳墨也。声律者，音乐之绳墨也。无绳墨，则泛滥矣。故童谣、村谚、山歌、野讴，其词句或涉于俗俚，或流于荒唐，而聆其声韵，未有不流利而工稳者。故歌者适口，而听者悦耳也。儿童当一二岁时，初学语言，虽不会谐声，而偏能协韵。今试取一朵花向儿童曰，“花”。小儿如不会说花，则将应声曰“巴”。盖巴花二字同韵故也。又试指一牛向儿童曰，“牛”。小儿如不会说牛，则将应声曰“由”。盖由牛同韵也。夫儿童既不学而知，不学而能。古人以声韵为天籁，岂不然乎。故歌咏而不协声韵，不特音节嘈杂而不响，而词华亦脱落而无情矣。盖歌咏之精神，完全寄託于声韵之中。声韵不协，则毫无兴趣矣。夫声韵之学，今日之作诗编曲者，或略能知之，而谈及律吕，则知之者尟矣。然声律与声韵，并非分道扬镳，两不相涉者也。虽云声韵发于唇齿，声律出于管弦，而律亦有韵，韵亦有律。故诗律与琴韵，不仅互用而交流，实则同条而共贯者也。如果韵能和律，律能和韵，则音调出焉，乐歌成焉。于是入于耳而感于心，感于心而动于情，能使人喜，使人悲，使人奋发，使人流涕，其潜移默化之妙用，真有不可思议者矣。兹当文化建设，开始进行。鄙人学识浅陋，苦无相当贡献。窃尝聆前辈通人之绪论，谨就所知者编缀成册。所望海内贤达指而正之，以匡不逮，为幸多矣。一九五三年十二月范紫东书于西安文史馆。

《跋语》是张季纯先生所做的。张季纯(1907～2000)，原名张继纯，山西阳城人，1932年毕业于北平大学艺术学院戏剧系。曾加入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1935年任山西西北剧社社长。1937年参加上海救亡演剧二队。1941年赴延安，任鲁艺教员、西北文工团团长，陕甘宁边区文协副主任。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建国后，历任西北军政委员会文化部副部长，西北行政委员会文化局局长，北京市文化局局长，中国文联第一至四届委员，西北文联、北京市文联副主席。著有独幕剧剧本集《塞外的狂涛》、《卫生针》，短诗集《太行山》，秧歌剧剧本《保卫和平》，剧本《保卫卢沟桥》(合作)，四幕剧《醒来吧》等。

同一时期还有一本由正中书局平装印刷出版的康讴著作的《乐学通论》（上下册全，复印胶装版）。康讴(1914—2005)，字步和，号乐牧，音乐教育家、作曲家，1914年出生于福建长汀县。康讴致力於撰写音乐相关书籍，其作品丰富，以《大陆音乐辞典》最为着名，该书发行于1980年，是当时唯一“百科全书类”的音乐大辞典，是一本音乐工具书。《乐学通论》是一本讲述乐理知识的著作。

乾州蕞娃（刘立军，关中平原、女皇脚下、城乡结合部的一名初中语文教师，有爱心、有信心、有耐心，热爱教育事业中年男子。性木讷，爱文学，常著文章以自娱。俯仰天地间，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我心）是一家以个人原创为主的文学公众平台，以推广乾县乡土风俗文化为主，间或涉及教育、文学随笔、影评、图文故事等。

我还是原来那个乾州碎娃，只不过把“碎”换成了“蕞”（乾县人读作suì）。写文化散文，让散文具有生活化气息的同时，又有一定的文化内涵，这是乾州蕞娃一直的追求。希望你在读乾州蕞娃文章的时候，既可以陶冶性情，又可以增长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