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幽情》(九十四)

        “郑所长,据你所知,导致谢诚和潘巧巧最后分开,一定与叶青的出现有关吗?叶青是不是还在兰城?”方源被一道道迷团困绕,他想一一去解开。

        “以我对谢诚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巧巧的事情。可叹的是,巧巧不这么想,她好像钻进了死胡同。”郑祥石愁眉苦脸叹口气,“谢诚宅心仁厚,他只是同情……”。

        谢诚会不会一时糊涂呢?毕竟他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壮年。谁能说得清楚呢?娇娇在哪里?围绕芸婷发生的事,方源总感觉与娇娇有关系。

        方源感叹难过,芸婷幼年生活,承受着孤单,只有爸爸疼爱。这些,像一幕幕影像在脑子里飘浮。难怪她对幼时记忆完全模糊不清。此时,真相一点点剥开。芸婷不正渴望了解自己的身世吗?

        有一刻,方源甚至想到,芸婷会不会挂进来电话。对面的男人深邃的眼神、凝重的面目突然看上去变得苍老。

        “那年入冬,我因一起专案,抽调外出一段时间,快到新年才回来。没想到,谢诚带着婷婷已经离开兰城。他给我留了一封信,内容不多,大体意思是,他这次走很难说何时回来。巧巧越发变得孤僻,火爆脾气越来越严重。平时,与人交往不多,没有工作。巧巧最信任的人是我,他希望我能常去看看巧巧和女儿娇娇。”郑祥石声音沉重。

        “老伴跟我说,谢诚来时脸色阴沉,匆匆说了几句话,就默默转身离开,也没讲他会去哪里。大约半月后,叶青母子也不知去向。我当时想,说不定哪天,谢诚就会主动联系我,然而杳无音信。我打听叶青下落,有人说她去了临省的远亲家里,后来又听有人说,她去了万山出家。她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跟在身边。从此再无消息。”

        “二十年过去,巧巧独自一人,不知付出多少辛苦,把娇娇带大,我常去看她,问有什么困难,她只是摇头,眼神里迷茫却又坚定。她的脾气越来越大,有时不顺心就摔东西。娇娇十来岁时,潘孝臣带着香娘去了一趟关里老家,回来就病倒了,老人带着终身遗憾,不久离开了人世。香娘在第二年也病世……”。

        方源感觉心里压了块石头,透不过气。

        “巧巧究竟是怎么死的?女儿潘娇娇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方源半天才问道。

        郑祥石眼角湿润,神思追悔。方源凝视着曾经也年轻过的派出所所长,他的身上找不到丝毫威武的痕迹。他像一个老人,干裂嘴唇有些颤抖。

        “那年夏天,巧巧带着长大的娇娇,上山採摘西灵草,跌落山崖。索性没有死。娇娇硬是把她背了回来。命保住了,却生不如死的瘫在炕上。可想而知,巧巧一生刚强,特别干净。她无论如何承受不了,不死不活的瘫着。治病花掉潘孝臣留下的家底。半年后有一天,我去乡下办案,本来打算次日去看巧巧,结果耽误了一天。那天,我到了派出所不久,就有人传来消息,巧巧一个人死在了家里。我最早到了现场。巧巧服了ddw,手边有张纸和支铅笔……。娇娇回来,整个人疯了一样,接下来几天,独自闷在家里,就连我去看她,有时也半天不开门……。”

        巧巧厌倦人世,为了不拖累娇娇,选择了自杀。留下娇娇孤单一人。那时,我刚好帮着娇娇联系了一份工作。母亲这样离开,娇娇接受不了残酷事实。她没去上班,几个月后,悄然离开了兰城……

        命运开了一个玩笑。有时,人们真的无法去抗拒。

        火车准备启动。郑所长面色灰暗,胳膊探出窗口,挥动着。这次京城手术,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他这一生不知目睹了多少生死离别,但真正让他心里不安的是巧巧之死。他愧对谢诚!也愧对姐妹两个。夕阳里,他眼光流露出对方源的期待,但愿青年人会让一对姐妹相聚相认,他也能闭上眼了……

        方源掏出一个信封,快步上前,塞进郑祥石手里,没等他反应过来,列车开动了。

        “祝您一路顺风,早日康复……”车轮带走了方源心底真诚的祝福。

        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平静了。方源呆呆的立在站台上,久久不肯离去。或许几天后他就会去京城。老所长,你一定要战胜病魔坚强活下来!

        困倦变成了麻木,方源回到现实。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芸婷,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她。如果他早些时候联系上郑祥石,芸婷就不会黯然的离开!

        眼下,他需要捋出线索。他半眯缝眼躺在沙发上,桌上摆放一盒烟,吸引了目光。他想起来,派出所小张吸烟,走时匆忙落下了。

        方源欠起点身子,摸过烟盒拿在手,前后看了几眼。他捏出一支,转了几转,贴在鼻子底下。唐主任曾说过,吸烟提神。小时候出于好奇,他跟小伙伴们抽过。

        他找来火机,点燃了烟卷。烟雾瞬间弥漫到半空,盯着迷团状的雾霭。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又放下。不知什么时候,神思恍惚,逐渐朦胧起来。

        芸婷远远的走来,微微笑着。方源心喜猛的坐起来。

        有人轻轻敲门。

        方源起身去开了门,站在面前的林方旭和杨米两个人。林方旭走进屋,四下瞅瞅,嗅嗅鼻子。“老大,你抽烟啦?”

        “你俩怎么来了?”方源两手揉摩着眼圈。

        “唐主任说你去兰城了,下班时,让我过来看看,找到嫂子没有。”林方旭答道。他显然不知道详情。

        早晨,方源给唐主任挂了电话,说自己要去趟兰城。唐主任听出方源语气不对,再三追问。方源不好再隐瞒,就说芸婷可能去兰城,了解自己身世,他不放心。

        “方哥哥,你怎么啦?”杨米不停的转动着眼珠,方源的反常,她看得出来。

        方源短短的闪过一丝笑容。“没怎么,只是有点疲倦。”三个人坐下,杨米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方源脸上。“对了,杨米,你们公司是不是在兰城有投资?”

        “对呀!”杨米眨着眼。

        “什么项目?你知道吗?”方源追问。

        “应该是旅游吧!”杨米不解方源为什么问这些事,难道和谢芸婷有关?“我们钟总今天挂回电话,说这几天大老板来省城,大老板是个女的,就是兰城人。可能就是为了家乡的经济发展,尽一份力吧!”

        “大老板叫什么?”方源急急的又问。

        “我真打听了,叫潘雨菲,挺好听的一个名字,年龄也不大。”杨米咧着嘴有点得意,没有持多久,就被方源的神色惊住了。

        “什么?潘雨菲!……”方源怔怔的张着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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