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12

很长一段时间,每当苏菀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是两眼空洞地望着黑夜,心里空的像是要漂浮在天空,脑子里一直回放分手的那一幕。上班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平静,可是夜里思念又侵蚀着她的心。她整夜整夜望着黑暗,时时听着手机的信息。不到一个月,她的体重急速下降。她忍住了千百次要拨号的冲动,却抵不过自己成魔的念头。


她不相信景山不爱她,她要再搏一次。哪怕是头破血流也好过千万般猜测。她立马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打车去了傅景山家。


一阵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即将入睡的两人,傅景山拍拍何夕月,自己披上衣服出去应门。


门开了,柔和的灯光下,门里门外是一月未见的两人,恍如隔世。两人沉默地对望。苏菀读不出傅景山的情绪,望着他,其他的一切都已不重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片刻倾泻而出。泪盈满眶,是思念的绝望和相见的喜悦,这一刻一切皆消失。天地只剩他们两人,苏菀伸出手想上前拥抱他时,何夕月披着衣服从卧室走了出来,来到了傅景山身后,苏菀的动作静止,看着穿着性感睡衣的另一个女人,一脸的鄙视和讽刺,只见她冷冷出声问到,“她是谁?”傅景山不动也不语。


这一刻,苏菀拼命压抑住喷涌而出的泪水,牙齿深深陷入嘴唇,隐隐可见血痕。紧握的双手将指甲陷入了掌心来控制住下行的泪水,早已不知道什么是疼痛,每个细胞都在疼,心是在淌血。


三人都不动不语许久。


“呵呵”苏菀自嘲的笑了笑,打破了沉默,空洞的眼神透出无限悲伤和绝望,木然的脸,破碎的嗓音讽刺地说,“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你说的两个世界,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两个世界。呵呵,两个世界,终于懂了为什么你从没有说过爱我,从不来不让我进入你的世界,我就是你寂寞时候的消遣”


“啪”苏菀用尽全力,狠狠地扇了傅景山一耳光。


傅景山拦住向前的何夕月,看着眼前消瘦的苏菀,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苏菀看着眼前那个绝情的人,心痛到无以复加,保留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淡淡说出,“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了”苏菀决然转身,快速跑掉,内心撕裂的口子越撕越大,她害怕再多一秒,自己会被撕成碎片。


“我问你,她是谁”何夕月看着若无其事的傅景山,十分愤怒,不满他刚才的表现。可是她的教养让她做不出来泼妇样。

“睡觉吧,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说完,傅景山拥着她回卧室。何夕月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说了,她也懒得管。关上灯,黑夜里,傅景山的呼吸越来越轻,轻到快要没有了。他闭上眼睛,但脑海里出现的是苏菀那苍白的脸。一切将会过去的。


苏菀如木偶般坐在车里,出租车师傅看到后视镜中的乘客,那如鬼魅般的面孔,毫无生气,内心里一片颤然,不由的加快速度,只求赶快到达目的地。


苏菀站在花洒下,仍水流下,想温暖自己冰冷的身躯,想找回自己的那颗心。她死死捂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样悲伤。不值得,通通不值得。可是她要怎么安放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呢。她已然向扑火的飞蛾,早已把自己烧成灰烬。


不知过了几许,久到再想不起一切,她机械的带着湿漉漉的长发钻进被窝,如孤单的小狗蜷缩成一团。


次日,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苏菀已经失去意识,身体本能地因不适翻动着,呓语着。苏菀地领导找不到她,给苏母打电话过去。苏妈妈也一直联系不上苏菀,焦急万分,不得已,苏母只能给乔西。乔西接到电话之后,立马赶去。


乔西重重的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乔西急忙叫来开锁的。门一打开,他立马冲苏菀的卧室,看到满脸通红的苏菀,触及她额头如火烤。乔西慌了神,立马抱着苏菀送医院。


等一切安顿好之后,看着打着点滴的苏菀,乔西才想起告知苏母只是苏菀的手机坏了,也帮苏菀请了假。告诉自己的合伙人自己需要休息几天。


乔西时不时地感知苏菀额头的温度,躺在病床上的她,如一张薄纸,轻的要飘走。她是他的天使,她执拗地让他心疼。看着她干裂的嘴唇,他看了下点滴,有时间让他去买水回来。


当乔西回来的时候,苏菀已经醒过来了,睁着眼睛,却没有焦距。直到乔西扶着她坐起来,拥棉签沾水滋润她那皲裂的双唇。


“乔西。。。。。。。手机给我。”苏菀说的很低,乔西放下手里的杯子,将苏菀的手机递给了她。苏菀解开手机,翻到傅景山的电话,手顿再了删除键上一会儿,按下了删除键。再看到微信他那冷酷的头像,忍着心里的绞痛,按下删除键,很久很久,手机里所有傅景山的痕迹都删除完。这一切删除了,可是过往要怎么删除。乔西静静地看着苏菀做完这一切,他以为他会高兴,可是他却很难过,难过地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他情愿看到她幸福的笑着。乔西扶过苏菀的头抱在胸口,怜惜地“莞莞,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要好起来,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乔西,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苏菀说完闭着眼睛,躺了下去,不再说话。


打完点滴,苏菀坚持要回家,乔西只能依着送她回家。安顿好了苏菀之后,乔西才出去。


当苏菀走出卧室看到的便是乔西忙碌的身影,乔西看到苏菀,轻轻对她说,“快去坐下,马上吃饭了“,自己则端着白粥和青菜上桌。苏菀拿着筷子,一口也吃不进去。”“苏菀,看在我亲手做的份上,吃一点吧。“说完,带着恳请看着苏菀。苏菀强忍着心里的反胃,扒拉了几口。乔西看着她开始吃饭,便为她夹着菜。最后,乔西满意地看着苏菀吃了小半碗。



接下来的几天,乔西都在网上搜集各种营养餐的做法,整天都在苏菀的厨房里打转,苏菀赶也赶不走,她也久不管了,每天坐在地毯上看书。乔西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着苏菀皱着眉头的吃完他做的饭菜,看着她渐渐恢复胃口,看着她的脸渐渐恢复红润。


苏菀努力地不去想任何关于傅景山的事情,彻底将那段过往埋葬。当她再次销假上班的时候,似乎过去的那一年并不存在,她仍是以前的她。每天忙着工作。


“苏菀,我这儿来一下呢”部门主管杨阳打电话给苏菀。


“苏菀,你生病期间发现你错了一笔错误,导致客户损失了五十多万美金。我们调查了,也听了你和客户的录音,证实是你将金额放错了。等下我会把所有相关资料发给你,你去写一个报告。并且你要联系你的客户,看能不能将损失弥补回来。”杨阳一脸的凝重和愁眉。苏菀的心咯噔一下,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自己的心上,沉重地让她喘不过气。她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默默听着。


杨阳看着不语的苏菀,叹了口气,“苏菀,你知道公司的惯例,你的这次错误,会抵销掉你今年所有的业绩,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不希望你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再有一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快去做事吧”杨阳说完对她挥挥手。


苏菀再次坐在位置上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团乱麻,想起来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就这样,只是自己辜负了客户的信任,顿一顿,她收拾掉所有心情,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似乎那场病之后,苏菀的大脑没有办法进行分析工作,她处理工作需要花费比以前多一倍的努力和艰难,每天忙到深夜回到家里时,整个人如同木偶,完全不能运行了。苏菀不知道对客户说了多少次对不起,笑着听客户的抱怨,每天在高压沉闷的气氛里面对同事的排斥,是她连累了他们部门同时最终的年终分红。分析报告写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的事情消耗了她,她以快速的速度消廋和憔悴。


乔西再一次带队回来看见的是完全不同的苏菀,他心疼的骂了苏菀很久很久,为什么让自己瘦成这样。苏菀本来不想对乔西说工作的事情,看着乔西不罢休的样子,只能对他说了自己在工作上的纰漏。


“莞莞,停下来歇歇再去做”


等到彻底处理好这件事之后,苏菀递上了辞职信。主管杨阳多次找到苏菀劝解。希望她不要意气用事。


“我可以放你一段长假,你去调整调整,你我共事也这么久了,我恨清楚你的能力,难道你就因为这样一个错误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吗?”


“老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这是我思考很久之后的决定。”苏菀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杨阳看到苏菀坚定地眼神,惋惜的点点头。苏菀是个好员工,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不参与办公室政治,对权利也不渴望,客户也多次赞扬她,这次的损失客户也担了一部分也是因为他们一直关系良好,而撤销了这一次的投诉。而她自己却引咎辞职离开。


老板暂时压下了她的辞职信,找苏菀谈了好几次,得到同样的结果之后,上交的辞职信。苏菀也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手上的客人交出去,也和客户们一一电话道别。


离别的那一天终于到了,当她端着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这栋工作了几年的大楼,心里默默“再见了,这一程”。这一刻,同事们看着离去的苏菀,莫名的开心。只有好友何蕴送苏菀出大楼。


走出大楼,苏菀像是卸下了自己所有的包袱,走路也轻快了。乔西上前接过她的纸盒放进后备箱,对苏菀说,“走,去庆祝下你的解放”苏菀宛然一笑,轻快说道,“看你说的,又不是人间地狱,在这里的时光还是很不错的。”


突然一下子闲了下来的苏菀很不能适应,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她便收拾好了行囊回了老家。


苏母见到瘦了一大圈的苏菀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回到家里,眼神闪了闪,眼泪差点出来。“女儿,你中午想吃什么,让你爸给你做”苏菀上前抱住母亲,“妈妈,对不起,我失恋了,更糟的是我还失业了。”苏妈妈早已从乔西那儿知道了苏菀分手的事情,心疼女儿,拨开女儿脸颊的头发,轻轻摸着女儿的脸,慈祥地说“没关系的,妈妈养你,妈妈一直养着你。”苏菀不语,只是紧紧抱住母亲,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


晚上,苏母看到苏菀躺在床上看书看睡着了,拿开手里的书,摆正她的脸,轻轻的为她掖了掖被子,关上灯轻轻离开。


“女儿出什么事了吗?”苏父问妻子。“失恋和失业,她心里苦,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哎,还一位很快就可以看到她出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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