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移交完张子若的案子，夏强局长，王大勇副局长立即组织专案民警召开“2.3”案情分析会，经过认真分析和讨论，统一了思想，明确了侦破方向。一致认为：胡可可致死原因应是金钱因素，继续以胡可可从事“放水”业务为侦查重点，以赌场为核心。夏局指示：“加大赌场外围侦查力度。江州所，摸排辖区内所有采沙石的，打鱼的。看看能不能找到打入赌场的突破口。和地方公安加强联系，动用线人，寻找进入堵场的机会。”
明确了方向，干警们重新满怀信心，全力以赴投入战斗。
高峰小组反复观看、梳理失踪现场录像，对录像上有一丝异常的人和车都截下图片，进行逐一排查、确认。
池浩轩带着小组成员，天天跑江州公安局，各派出所。他们从也江所得知：当时承办1月19日晚胡可可失踪事件的民警援藏去了。于是，池浩轩和刘洪远赴四川凉山，当面向承办1月19日晚胡可可失踪事件的调查民警了解当时的调查情况，彻底掌握胡可可失踪后的第一手信息。
江州所全体干警分为两组，一组把辖区内600多个渔民和100多个沙石老板的信息一 一过滤。二组走访渔民和沙石老板，和他们交心、谈心。警员吴涛在疏理沙老板王波信息的时候，突然想起在一次饭局上，有人举杯祝贺王波头天晚上赢了几十万。这一发现让他特别兴奋，他马上报告了专案组。王波，社会人称“王大”，沙石老板兼房地产开发商，兼做古董字画，在江州关系广，和得转，有名气。因为采沙，经常和长航江州派出所打交道，采沙遇到纠纷也常到所里接受调解，和所长杨景文私交也不错。于是，杨景文登门拜访。
“王总啊，好久不见人影儿，到哪儿发大财去了？”
“杨所玩笑开大啦，发什么财哟？都快混不下去啦。早就想到所里拜访你，一直没抽出时间，成天瞎忙。杨所今天登门，稀客，稀客！欢迎！欢迎！”王大双手作揖。
“哎呀，你是大忙人，没时间来看兄弟，我只有亲自登门拜访啦！”
“岂敢！岂敢！兄弟不对，改天摆一桌赔罪。”王大赶紧沏茶。趁这工夫，杨景文打量整个客厅：面积近百平米，全套金丝楠木家具，柜上摆放着几件瓷器，看样子年代比较久远，墙上挂着字画，有阎松父的，有启功的……
“来！试试我的新茶！”
“嗯！好茶！王总真是有品位的人。”
“见笑啦，见笑啦！我一介莽夫。”
“杨所，你这样一个大忙人，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儿？说！”
“没事儿，没事儿，这么久不见你了，想你，就是来看看。”
“不可能！有什么事儿就说，咱们兄弟别见外”
“倒是有点儿小事，不知王兄肯不肯帮忙？”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肯定帮！必须帮！”
“我有个朋友，也喜欢玩牌，想跟你一起去玩玩。”
“这个嘛，这个嘛……”王大显得很犹豫，而且面露难色。
“怎么？不愿帮？”
“不是不愿帮。而是……”
“而是什么？不愿帮就算啦嘛。这点儿小事都不愿帮，咱们兄弟今后还怎么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呀？”
长期混迹江湖的人，能听出这句话的分量。县官不如现管，眼前这位爷得罪不起。王大心想：自己的沙石生意难免因为利益，和别人发生冲突。而沙石老板里面鱼龙混杂，有背景的，有黑道的，杨所一向铁面无私，秉公执法，不管哪道的，都得敬他三分。所以自己还得仰仗他们，否则，自己在江州也难以立足。于是很着急地说：“不是不想帮，确实有点为难我。”
“兄弟为难就算了吧！就当我没说。”于是假装生气的样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杨所！杨所！别走呀！”王大赶紧拉住杨景文， ”你坐下慢慢听我说。”
“这不是举手之劳吗？有什么为难的？”
“要是举手之劳就好啰，我考都不用考虑就答应你了。这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啊！”
“有那么严重吗？朗朗乾坤，法治社会，谁有那么大胆？敢威胁到你王总的身家性命？你别小题大做。”
“不是兄弟我小题大做，实在是……唉，你不知道，他们屁眼黑得很，敲诈勒索，绑架杀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可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藐视法律，草菅人命？这是新中国，不是旧社会的上海滩！”
“真的。只是你们在明他们在暗，你们不知道而已。”
“你说的是江州吗？我不信！我不信！打死我也不相信！”
“真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就听我说，他们的赌场实行会员制，管理十分严格，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要想入会，必须得有老会员介绍，先提交资料，然后他们会暗中调查，确认无疑后，才会同意新会员入会。而且谁介绍谁负责。一旦出问题，老会员要受牵连。他们有武器，惩罚人也很残酷，断胳膊少腿，或者让你永远消失。”
杨景文听了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个赌场有多长时间了？”
“两三年了。”
“两三年都没被抓？”
“没被抓到过。他们经常变换地点。江州也出动警察抓过两、三次，但是每次他们都能提前得到消息。警察到场，他们早已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
“哦，这么狡猾，而且根子还这么深？！”
“是呀，所以我才不敢答应你呀！”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杨景文起身告辞。
杨景文连夜赶到分局，将了解到的情况向夏局、王副局长做了汇报。
（八）
夏局立即前往总部，向主要领导汇报。并请求总局派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支援破案。
2.3杀人碎尸案成败的关键是能否打入赌场内部。根据收集的信息以及广泛摸排。刑侦总队侦查员田雄进入领导视野。田雄，田武系孪生兄弟，长相一模一样，外人无法分清。田雄参军进入侦察连，退役后在长航公安刑侦总队工作，胆大心细，侦查经验丰富，多次参与破获重、特大案件，数次立功。田武从商，在巴南有沙石厂，建材厂。田雄具备打入赌场内部的条件。
杨景文带着田武夫妇的资料，秘密拜访王大。侦查员王丽娟同时进驻田武家，扮演田武之妻王芳。
“王总，这是我朋友的资料，麻烦你引荐一下。”
“兄弟！你这是在害我呀。”王大哭丧着说。
“咱们是好兄弟！绝对不会害你！你放心，我这朋友和你是同行，在巴南做沙石生意，他只是去玩牌，不做别的，你只管放心把资料交过去。”
“是不是哟！你别拿我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哈！”
“千真万确。改天我带你去他厂里和家里看看，你们沟通一下，交个朋友。你再做决定，行不？”
“好嘛！”
“王总好！”田武上前紧紧握住王大的手。
“田总好！哇！你的厂规模不小啊！”
“王总开玩笑！我跟你比可差远啦！听杨哥说，你除了沙石厂，房地产做得风生水起！是江州响当当的人物。”
“杨所就爱拿我开涮。我只不过是磨骨头养肠子，混日子的。哪算什么人物哟！还得多跟各位哥哥学习，各位哥哥多提携兄弟！”
“王总过谦了。人在江湖，互相照应！互相照应！有机会咱们共同发财。”
“哥哥耿直人！安逸！”王大竖起大拇指。
“一看王总就是性情中人。我喜欢。厂里没看头，咱们回家喝茶。”田武说。
车子在山道上行驶，虽然弯拐较多，但路面宽阔，双向四车道，沥青路面。两旁树木葱葱茏茏，密窑层层，苍翠欲滴。车子最后驶入“南山别苑”别墅区。里面的业主非富即贵。
田武的独栋别墅有四百多平米。地上三层，地下一屋！第一层：餐厅，厨房，活动室。餐厅里摆放的全是金丝楠木家俱，大圆桌、椅子、沙发、柜子……活动室有麻将机，按摩椅，跑步机……地下是储物间，堆放着各种旧工具，旧设备；酒窖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酒。二楼卧室和书房。三搂客卧、健身房和田武的工作室。工作室设计隐密，一般不对外。田雄正躲在工作室，通过监控观察王大的一举一动；通过监听器，了解他们的谈话内容。侦查员王丽娟扮田武之妻王芳，已然进入角色。她忙里忙外，端茶倒水，招呼客人，然后和新来的保姆一起筹备午餐。
王大打量完田武家的陈设，笑着说：“田总！咱两的爱好挺相似。”
“王总抬举我了。我哪敢跟你这样的成功人士相题并论！听杨所说，你喜欢古董字画，那可是高雅艺术，我一点儿都不懂。”田武说。
“我只不过是跟风炒作，想赚点儿快钱而已，纯属附庸风雅，装点一下门面，让你见笑了！”
“敢于投资古董字画，也算有胆有识之人。我可不敢。”
“哈哈哈！过奖了！玩玩！玩玩而已！”
两人交淡正欢，只听“王芳”喊：“老公！可以开饭啦！”
田武站起来，说：“王总，杨所，请！”
三人入席。
清蒸鲈鱼，油闷大虾，甲鱼炖鸡，盘龙黄蟮，烧子鹅，红烧肥肠，另加几个清炒时蔬，两瓶茅台，摆满一桌。
王大说：“哎呀！太不好意思了，给你们添这么大麻烦！”
“欸！王总说到哪里去了！你这样的贵客，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哪里添什么麻烦？你要不是看杨所的面子，哪里会来？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喝几杯！”
田武给王大，杨所分别盛了大半碗甲鱼汤：“来！先喝口热汤。”
等他们喝完汤后，田武举起酒杯，说：“欢迎王总和杨所，来！干一杯！”
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田武分别向王大和杨所碗里夹菜。
“别这样！我自己来。”杨所说。
“田总，你这样太客气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让我自己拈。噫！喊嫂子也来瑟！”王大不无歉意地说。
“别管她！她一会儿就来。”
酒过三巡，“王芳”来了。
“快来！快来！辛苦了！”王大和杨所同时喊到。
“辛苦啥哟！怠慢大家了。” “王芳”喜滋滋入席。
“王总，杨所，我敬你们一杯。” “王芳”给大家斟满酒，端起酒杯道。
“哎！还是要敬你老公瑟！”杨所笑眯眯的喊到。
“对头！对头！”王大边上帮腔。
“好吧！我老公作陪！我们一家敬二位。”说完，一举手，一仰脖，把酒一干而尽。
“哎呀！真是女中豪杰！”王大竖起大拇指，嘴里发出由衷的感叹。
“那是当然，我每次来，都被他们两口子弄得昏飘飘的。”杨所说。
“女中豪杰不敢当，二位是贵客，我必须得尽地主之宜呀！” “王芳”谦虚地说。
“他们两口子，每人都是一瓶的量。”杨所不无佩服的说。
“没有，没有，别听杨所虚假宣传。不过今天二位贵客光临，我十分高兴，必须陪每人划六拳。” “王芳”豪爽地说。
“老公！把酒倒上。” “王芳”喊田武。
田武斟满六杯酒。
“先找王总。来！请！” “王芳”伸出手，对着王大。
“嫂嫂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我恭敬不如从命。”于是开始猜拳。
“请就请啦，王总好哇，好王总啊！”
“嫂子好哇，好嫂子啊！”
“全家都幸福呀。”
“七仙姑陪你呀。”
“舞（五）都不会跳呀。”
“山（三）浪大匹山呐。”
“八仙要过海呀。”
“着啦！着啦！” “王芳”喊道。
“嗯！认！认！”王大认领一杯酒。
划拳继续。
……
最后王大输四拳，“王芳”输两拳。
“不行！重庆的规矩，二、四不成拳，砍一拳。” “王芳”不依不饶。
“好嘛！砍一拳就砍一拳。”王大输了四拳，心里不服，想趁机扳回一拳。
结果事与愿违，王大又输了，双手一拱：“佩服！佩服！愿赌服输。” 五杯酒下肚。
杨所在一旁边笑边拍手：“凶！太凶啦！”
“你别光是笑，该你啦！该你啦！” “王芳”对着杨所笑眯眯的喊。
“我认输，行不？”杨所笑着说。
“你吃几杯嘛？” “王芳”笑着问。
“一杯。”
“不行！硬划。”
“逼上梁山所。硬划就硬划，我不信你包赢。”杨所也不服气地说。
……
最后大家是酒足饭饱，似醉非醉，走路感觉轻飘飘……
田武，杨所，王大三人又斗了半天“地主”。
晚上又整了点儿酒。是代驾将王大，杨所送回江州的。
临别，王大拉住田武的手说：“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一定要到江州来！给兄弟一次做东的机会。一定哈！”
“必须来拜访哥哥！”田武双手一拱，“两位哥哥慢走！”
“王芳”也向二位挥手。
“嫂子记得一起来哟！”王大喊道。
“一定来！” “王芳”挥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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