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

在武汉,吃早饭叫过早,然而过早并不只等于吃早饭。

大雾弥漫的清晨,还没铺开地摊的街道空空荡荡;高楼和平房错综复杂地浸在雾气混合尘土的空气里,高处的窗户透出些许朦胧的灯光;让人平白无故地觉得像置身于狄更斯笔下的雾都:寒冷,陌生,简单得令人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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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户部巷属于热闹纷杂的夜,两条街之外的粮道街才是武汉人开启活力一天的起点。

南北走向的大街,放眼望去,尽是琳琅满目的早餐。红字招牌的赵师傅(赵师傅粮道街店)店里人头攒动,有人等着一碗热干面,有人端着碗准备冲蛋酒,更多人盼着刚出炉的烧饼,趁热夹两只肥腻香浓的烧卖。

弹牙的碱水面丢进滚水桶里抄上七八下,撒酸豆角胡萝卜末,扔几粒葱花,用铁勺高高地把芝麻酱撩起一条丝线,在面条上拉出漂亮的花色。麻酱被热面和麻辣鲜香的红油一烫,扑鼻就是焦香混合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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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武汉习惯热干面配蛋酒,绵柔清淡的味道。很久没再见过童年时代用的白铁皮水壶了,颇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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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卖,武汉人也叫它烧梅。浸透酱油的糯米蒸的软烂,包裹大颗大颗鲜嫩的肉丁,满口是浓郁的胡椒味。空气油饼极大一个,金黄焦香,酥脆劲道。油饼夹烧卖量大味足,两个女生根本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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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巷临街的铺面全是做三鲜豆皮的好手,吆喝声最小的反而正宗。做豆皮的大铁锅旁边依偎着小蒸笼,粉粉地冒着蒸汽,里面有糯米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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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嫂糊汤粉,勾芡的浓厚顺滑的米粉与温柔辛辣的胡椒鱼汤在口中缠缠绵绵,十分适宜;胡椒的香气有力地推开清晨的湿冷。忙不迭地啜米粉,不时咬一口油条,不知不觉已经毛孔舒张,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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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林记对面的小铺里有大锅熬煮的豆浆,盛一碗来泡刚出锅还在滋滋作响面窝;或者来一碗谈炎记的水饺,吃一小笼灌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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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晚了,就去户部巷的背面吃一碗鲜美清甜的排骨藕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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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觉得池莉在《汉城往事》中描写的过早丰盛得不可思议:老通城的豆皮,一品香的一品大包,蔡林记的热干面,谈炎记的水饺,田恒启的糊汤米粉,厚生里的什锦豆腐脑,老谦记的牛肉枯炒豆丝,民生食堂的小小汤圆,五芳斋的麻蓉汤圆,同兴里的油香,顺香居的重油烧梅,民众甜食的伏汁酒,福庆和的牛肉米粉。如今看来,我之所见不过汉城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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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属于劳碌的人们。起早贪黑行色匆匆的武汉人只能在清晨享受这一顿不慌不忙的盛宴,享受大量淀粉与油脂带来的满足,享受油醋,麻酱,辣油,胡椒带来痛快淋漓的刺激和放松……然后磕磕绊绊地挤上狂野的公交车,一路颠簸,重复忙碌的一天。

从饱经风霜的租界到光谷广场的高楼,从科技最先进的地方到满面风尘的平房,来回穿梭。恍惚中,能听见历史和现实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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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若处子动如疯兔的公交上,中年人们毫不遮掩地扯着嗓子喊话;戴着雷锋帽的老头提着一大袋白面馒头发呆,渐渐安稳地打盹;年轻人对着线路图指指点点,又打开手机高喊来局王者……一个急刹车加急拐弯,一车人惊叫起来,司机像吹喇叭似的嬉笑怒骂起来,让人又爱又恨。百年梧桐树叶沙沙地拍打在车窗上,又漫无目的地飘向远方。

百度旅游上这样介绍武汉:一样的大城市,却不可思议的走着亲民路线。这话实在太贴切了。仅仅是过早,你就可以从一个烟火世俗的清晨,瞥见一个城市新生的希望以及累累的伤痕,看见世俗的烟火和曾经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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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附近,广八路上的川香碳锅鸡,量大味足,价廉物美,想必是学子们爱打牙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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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路上的三胖腰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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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店的炸串和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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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湖北省博物馆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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