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 第9章 你在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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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大倩

“云清，我和唐教授商量过了，决定重启这个研究项目。我们仔细研究了你父亲留下的手稿，很有参考价值和启发意义。”云清接到苏教授的电话有些喜出望外，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等待，却总是杳无音信。“你愿意参加进来吗？”

苏教授的问话让云清倍感意外，自己并非专业出身，以前也未曾致力于相关领域的深入学习，真的可以帮上忙吗？似乎预感到了云清的顾虑，苏教授鼓励她：“主要是做一些资料的搜集和数据的分析工作，你可以的。再说，还有韩略呢，他也会来帮忙的。”云清觉得不好推辞，索性答应了。

“猫洞”近来倍感清净。斯朗正忙着练习音乐会的曲子；袁晴则奋战于期末论文的前期准备，对于本年度的奖学金，她志在必得；小海鸥更是远赴上海看画展了；云清自从答应参与研究项目之后，便废寝忘食地充电，泡在图书馆里，日复一日，不知疲倦。

这天，云清刚刚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爬上自己的暖床，给奄奄一息的手机充上电，就收到一条短信：“你在充电？”云清看到后以为是牛耕生在搞恶作剧，以前发生过此类事件：他拿宿舍室友的手机发电文给她，害她虚惊一场。“这次他又故伎重演，看我怎么整治他！”云清暗暗地想。于是她略一思索，大刀阔斧地回复：“恭喜你，猜对了！您的奖品是一台价值4999元的笔记本电脑，请在今晚十二点半之前到冬青园3号楼616室牛耕生先生处领取。”听到信息发送成功的滴滴声，云清兴奋地倒头在床上，蒙着被子笑出声来，感觉这次自己完胜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一觉醒来，云清感觉神清气爽，斯朗正在化妆，袁晴正在洗脸，这是难得的一次，她们在清醒的时间里待在同一空间。斯朗拿出眼线笔瞅了瞅刚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的云清说：“昨晚我恍惚中听到有人在笑，以为自己梦游呢！对了，圣诞节音乐会的入场券每人一张，你们一定要来捧场。”云清“哦”了一声，接着问：“海鸥也能回来吗？”袁晴在洗手间听到了“音乐会”三个字，尖叫着问：“我也要去！我能去吗？”斯朗看她满脸泡沫，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说：“当然啦！一起去！我已经通知小海鸥了，她会尽量赶回来的。”

云清在餐厅偶遇了牛耕生，寒暄几句后等他切入正题，说说自己昨晚收到短信后的窘迫样儿，然后乖乖认错，说自己甘拜下风，以后再也不敢了。可直到两人分别时，那家伙居然只字未提。云清一头雾水，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把戏被拆穿了，担心说出来面子上过不去吧。想到这里，云清又是一阵窃喜，感觉脚下的鹅卵石小路也别有一番风味。

“云清，罗教授的课，你来吗？”一条信息飞入云清的眼帘。昨晚那个号码……那个号码是韩略的……手机号？云清再三确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想到自己无厘头式的回复，恨不得手机从来没有短信这个功能。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云清回忆起自己拜访苏教授时曾留过，这也难怪了。

她小心翼翼地回复，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她想解释一下昨晚的误会，但编辑了一大段也没说清楚，犹犹豫豫地又删掉了。“他为什么给我发信息？”云清不由自主地想。“笔记本！”她几乎是拍着自己的脑袋喊了出来。那日接到苏教授的电话后，云清的神魂全被参与课题研究的事情勾走了，整日游走在图书馆，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去上美学课了。她立即回复：“我去。笔记本忘还你了，很抱歉。”此刻，她才明白昨晚信息的意思，只是太晚了。这节专业课云清听得很煎熬，她不停地看表，坐在旁边的袁晴以为昨晚她没睡好，因为从来不曾看到过云清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

一路上，云清都在思考该如何开口才显得不那么笨拙，才能让那条答非所问的信息从韩略的脑海里消失。然而，不可能。她抬头望向玉兰叶缝隙里隐约可见的窗子，有一种朦胧的迷失感袭上心头。每向前迈一步，都仿佛奔赴刑场似的，精神上的恐慌远比生命本身的陨落更让人难以承受，这一点云清体会深刻。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只能驱使着自己的脚步不断向前。

一样的位置，他等在那里。云清从后门溜进去，在他后一排轻轻坐下。又忽然站起来，把笔记本从他右侧脸颊旁递过去，怯怯地说：“笔记本，还给你！”韩略抬手接过，扭过头看云清快要弯成90度的身子，笑着说：“干嘛呢？没怪你，知道你忙，何必行此大礼呢！”云清更加羞愧难当。

韩略邀请云清坐在他旁边，因为想趁课前与她讨论一下关于研究项目中的几个问题，云清欣然接受。她一下子就完全投入到了问题的思考和讨论之中，提出了不少自己的建议，这份对于学术的严谨态度师承其父。直到罗教授走进教室，瞬间的安静才令她反应过来。他们连忙收起资料，开始听课。

云清在听课的间隙斜眼看到了旁边的锃光瓦亮的金属柱子，里面隐约映出了几个晃动的身影。她猛然醒悟，原来韩略上次就是从这里观察到了自己没认真听课的事实，难道自己当时一脸花痴的样子也被看得清清楚楚了吗？想到这里，云清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突然，胳膊被人用笔杆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听见韩略捂着嘴悄声说：“想什么呢？认真做笔记！”云清“哦”了一声，不敢多想了。

圣诞节前两天，云清收到了柳枫寄来的礼物，一把伞、一副手套、一张贺卡，卡片上写着：“Dear云清，见字如面，甚是想念。知道你命里克伞，别担心，即使你再丢100把，我也会送你第101把。你知道我的，心灵但手不巧，所以别指望我给你织手套，精品店买的，暖和又好看！另外，千万别给我回赠礼物，因为苹果邮寄三天就坏掉了，而且还要付运费呢！”

云清从卡片上的字里行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柳枫打包礼物时神气十足的样子，她已经习惯了柳枫总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她们虽是同龄，但柳枫时时刻刻把无微不至的关怀揣给自己，仿佛在亲手编织一个幸福的花篮，里面藏着满满的回忆。据牛耕生戏言，他也收到了柳枫送的圣诞礼物，云清不信，非要看个究竟，可牛耕生就是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