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上一刻钟时间，赴一场科幻盛宴——《雷沙革村的读墨人》

近来有不少书单公众号推出了适合在通勤路上看的短篇小说书单，在读过几张书单后，令人不免在心中感叹，为什么没有《雷沙革村的读墨人》呢？

这本中短篇小说集的作者是荷兰幻想小说家托马斯·奥尔德·赫维尔特，书中收录了他多部雨果奖和世界奇幻奖的入围和近来有不少书单公众号推出了适合在通勤路上看的短篇小说书单，在读过几张书单后，令人不免在心中感叹，为什么没有《雷沙革村的读墨人》呢？获奖作品。每篇小说的篇幅都不长，只要一刻钟的时光，便能读完一篇。确切说，是参加一场科幻盛宴。

我读奇幻小说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班里有同学节衣缩食的买齐了一全套倪匡所著的《卫斯理全集》，虽然是盗版，但并不妨碍此书在同学间的广泛流传。作者想法之清奇，情节之惊险，故事之生动，至今仍令人印象深刻。

多年后捧起这本荷兰作家的科幻小说细读，却感觉科幻的外衣下分明是现实与哲理融在一起做了故事的内核。

全书第一篇小说《那天，天地翻了个个儿》是他的代表之作，这本书曾同时获雨果奖和世界奇幻奖提名，并斩获了第 73 届雨果奖“最佳短中篇”奖。

这篇广受好评的小说的情节颇令人吃惊。故事一开头，主人公“我”的女友便提出了分手。再然后便是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

这里的天翻地覆不是描述主人公“我”的心境，而是陈述客观现实。忽然之间，天地翻了个个儿，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但与各种美国总统或盖世英雄孤身一人脚踏七彩祥云拯救全世界的常见情节不同，这个故事从头到尾只是反复描述主人公“我”都在因为女友与自己提出分手因陷入深深的痛苦中，并如何在天翻地覆后如何努力挽回自己女友，如何费尽全力将女友心爱的金鱼送回女友身边去，路上顺便救了一个小女生。

但当他拼尽全力找到前女友时，才发现原来她早有新欢，“我”怀着极度痛苦的心情将金鱼放生到一座水湖里，永远告别了这段爱情。

整个故事除了天地翻了个个儿这个耸人听闻的大背景，基本就是一个失恋小男生的纯情故事。在看到小女孩的妈妈遇难后，读者油然而生一种对现实生活的热爱之情，但当“我”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找到前女友时，大家所期望的大团圆并未发生。

现实是“我”终于发现前女友原来早就另结新欢了，再之后，小女孩和金鱼都离我而去。“我”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天旋地转的世界中。

这个“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要和你分手”的悲伤故事只是全书第一道主菜，如果说这个出人意料的头盘已让让人大吃一惊，那么后面的故事则更发人深省，也更具哲理性。

比如《背景》中的头条村，村中的一切都是报纸做的，每个人身上都印满了字。有位牧师在教堂门口拾到一个身上白白静静的婴儿，被人们认为得了白化病，起名为背景。

在一场大雨后，村民们由报纸变成了石板，大家在不适应了一阵后，又拿起粉笔互相在对方身上写东西。因为大家都认为，只有这样才是对的，人的身上要充满字才算正常。

看到故事中头条村村民们对于身体上应该有字这件事的执念，让人忍不住想起庄子中浑沌的悲惨遭遇。“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我等一干读者们看故事看的啧啧称奇之余，心中不免暗暗叹息。这种扭曲变形的生活方式，不也正映衬了人类自身么？

从有历史记录到现在，我们做了多少看似正常的事情？束腰、裹脚、烫头、减肥，为了赢得他人的认同，我们大多数人不是同头条村的村民一样，拚命把自己弄成“大家都认为这样才对的样子”么。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创作经验的小说家，托马斯的风格十分多变，可能上一个故事还是走着严肃批判主义路线，下一个故事却是一个温情脉脉的理想主义童话。

当人们读到《无影男孩》中那个玻璃身体的小男孩如何想方设法离家出走，要去海边看太阳，看太阳是怎样沉入大海时，谁又能不为之感动到心酸呢。

当看到他在身体不断碎掉的情况下还挣扎着上船出海，要去大海尽头用手摸到沉入大海的太阳时，让人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那个同样坚持追求梦想，一定要向太阳飞去的少年伊卡洛斯(Icarus)。

在读托马斯的小说时总令人想起中国的童话大王--郑渊洁。他们两个人一个以科幻小说闻名，被BBC称为欧洲幻想文学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之一。一个则以写童话为生，被广大读者誉为童话大王。但他们的作品让人都能在其小说、故事的表层背后找到深层所蕴含的哲理性。

韩松曾经评价托马斯的作品说：在他的作品里，奇观是为故事服务的，“科幻”的部分甚至退化成一个符号或意象。但换个角度看，这是科幻小说外延的扩大。

身为专业的科幻小说作家，韩松敏锐的查觉到了托马斯的非主流风格，这也正是托马斯的独特之处，更是许多读者欣赏他的原因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