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整，我开始着手写这篇文章，强忍着左边太阳穴的灼痛与后背腐肉的刺鼻恶臭。
1
小区里的路灯总会亮整整一个晚上，从傍晚渐黑亮到日出时分。
小静来找我时候是晚上九点。我不想见她，她就只能在楼下等着。
我站在窗前往楼下看，她在路灯下来回踱步。
我生气地向她大吼：“你快滚。”
她不听话，没有滚，头也不抬地踱着步子。
我并不再理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喝了一大口啤酒，根本看不下去。我再次走到窗前，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心里纳闷，她真的走了吗？不应该啊？以她死缠烂打的性格，不等到警察来，是不会离开的。
我将头伸出窗外，仔细找了找。她果然没有走，而是现在单元口，仰着头看着我诡异的笑着。
我生气地将啤酒瓶瞄准她的头和脸，以及令我恶心的笑容扔了过去。她并不躲闪，我也没有砸中她的头和诡异的笑脸。啤酒瓶砸到了她的脚上。
她没有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鲜血从她的帆布鞋里流出来。她还是笑着，笑得更加诡异了。
邻居又有敲我的门了，他们在门外大声骂我。骂我是神经病，骂我打扰他们睡觉了。
2
我发誓小静是我最爱的女人，只是她并不爱我。
去年万圣节那天，我买了一个铃铛，送给她养的泰迪犬。她不要，还将铃铛碰到了地上。
大街上那么多人，她就当着他们的面把我送给她的铃铛扔到了地上。这并不算完，她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骂我臭不要脸。
她的行为让我羞涩难当，我捡起地上的铃铛跑开了。我穿过人群，穿过他们充满鄙视的眼光。
3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门，并不觉得饿，口渴了就喝几口水龙头里的水。
我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她，我爱她，我把她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她。我想她是在考验我，考验我是不是对她真心对她好。
我想好了，要再去找她。
我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4
我在她家门在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我又不确定她到底爱不爱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回来了。她是笑着一蹦一跳地回来的，她的后面跟着她的泰迪犬。
她看到我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蹦不跳了，也不笑了。
该死的泰迪犬朝我乱叫，我真想一脚踢死它。不过我不能踢死它。我要爱屋及乌，我爱她就应该爱她的狗。
她瞪着我，转身走了。
我像电视剧里演地那样冲了上去，从她的后面紧紧抱住她。但是结果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大声喊叫着，挣扎着，该死的狗也大叫了起来。
我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叫声也很美。但是我讨厌狗叫声。我用力一脚将小泰迪踢地远远的，踢到了花坛地墙上，它不动了。
小静也不动了。
又想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了。
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我爱你。”
她却转过身来要和我拼命。她大叫着用手抓我，用嘴咬我的耳朵。
我听到自己的左边耳朵与我的头分离时的声音，磕巴一声，就像是啃掉了一块脆骨。
鲜血从伤口上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脸。
她的嘴里含着我的耳朵，她害怕了，呆呆地看着我。
我忍着疼痛，微笑的告诉她我没事，我不痛，我很舒服。
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嘴里含着我的耳朵发了疯的跑开了。
我想追她，但是太疼了，我得去看医生。但是我又没有钱，买铃铛的钱是我最后地积蓄。我已经三年没工作过了。我正在卖房子，不过三年没有卖出去。他们嫌弃我的房子臭哄哄的。我知道我的房子虽然不香，但不至于臭，他们只是没了提高价格。
我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了，我三年前得了剧烈的头疼病，去医院检查了，头脑没有问题，这些庸医查不出问题，但是我的头却一直疼着。
与头疼相比，掉了耳朵的疼算什么。
书上说减轻疼痛的方式是让自己的另一个地方更疼。我就开始用脚用力踢墙壁，用收用力抓自己的肚皮和后背。
然而还是不行。所有的头疼都抵不过这一阵儿的头疼。我拿起花坛里的大石头用力砸了自己的脚。我的脚趾头被砸掉了，但是不疼。
因为我的头好疼啊。
5
第二天一大早，我知道小静死了。她是咬掉我的耳朵以后，发疯了似的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的。
傻丫头，干嘛想不开去死呢。
哪怕是疯了，我也还是爱她的。
6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无论她再怎么死缠烂打，我也不爱她了。
被车撞碎的脑袋好丑了。
当然，被车撞碎地脑袋笑着更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