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水浒系列—第二章 智取生辰纲 大家都官僚谁也别笑谁

第二章 智取生辰纲 大家都官僚谁也别笑谁

  第一节 办事砸锅的杨志

  杨志,这个人,恐怕只有李逵,能与他相比。因为,他们都是天生当马仔的脑袋。

  如果让他们独当一面,再小的事,恐怕也会弄砸锅的。就算偶尔能干件漂亮事,也是因为他们命好。因为,杨志、李逵这种人,都是标准分不清头大眼小的人。别人顺顺能办的事,一到他们手中,马上就完全走样了。

  杨志投胎投的好;所以显得他比李逵强点,如果杨志出身差点,那跟李逵恐怕就是一个模子托出来的。

  杨志出身世家,所以他从小接受着良好的教育,而且接触到的人,多少也是有模有样的人。李逵出身底层,所以他从小就不会接受良好的教育,更主要的是,以他那种性格,平常接触的人,恐怕不是地痞就是赌鬼,所以也很难学出个好来。

  李逵做事没谱,那是显而易见的。其实杨志的没谱,在杀牛二时,也表现了出来。受到牛二骚扰时,杨志一刀就把牛二捅翻了,更过去又补了好几刀。

  书中原文是这样写的,“杨志霍地躲过,拿着刀抢入来;一时性起,望牛二颡根上搠个着,扑地倒了。杨志赶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连搠了两刀、、、、、、”。

  杨志那是高手。如果杨志有点理性,随便伸出一条胳膊,就能把牛二打得跪地求饶。但是,杨志却是一刀把牛二捅翻了。这本身就证明,杨志做事时,一点儿谱也没有。很小的一件事,有着很多种方法解决,他一解决,就摊上了人命官司,如果因此给牛二偿了命,你说杨志死得冤不冤?

  但是,杨志这次没谱的行为,却让人觉得他像一个英雄。因为牛二是当地一害,杨志把他杀了,人们自然认为他是一个英雄。于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认为杨志是个英雄。

  杨志从出场到现在,那种办事没谱的样子,还没有真正显现出来。

  杀牛二的事,虽然可以证明杨志做事一点谱儿也没有,但毕竟是一件为当地除害的行为,而且也可以解释为杨志有血性。甚至,单纯的看这个故事,我也会觉得杨志是个英雄。

  但是,杨志的故事,却并没有到此结束。

  杨志从一出场,就是一副落魄不得志的样子。所以,杨志看起来,也一直是人五人六的。

  但是,杨志一当官,那种小人嘴脸,就开始彻底展现出来了。

   杨志,和梁中书说话,永远恭恭敬敬、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看不到一点失礼的样子。因为,梁中书是他的上司,他必须得把梁中书侍候舒服了。

  在押解生辰纲的途中,杨志唯独和老都管说话,有点好头脸,却也是一副带理不理的样子。因为老都管的地位,比他高多了,但老都管,并不是他的上司。所以,杨志才懒得把老都管当回事。

  杨志和两个虞侯说话,就没有什么客气的了。因为,两个虞侯最多只能算他的同事。所以,杨志自然懒得和他们好好说话。

  两个虞侯走的有点慢了,又对杨志的安排感到有点不理解。于是就说:“不是我两个要慢走,其实热得走不到,因此落后,前日只是趁凉走,如今怎地正热里要走?正是好歹不均匀。”这话问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事实上,所有的军汉,都提出过同样的问题。杨志开口就是:“你这般说话,却似放屁!、、、、、。”和同事好好说句话,就这么难?给同事好好解释一下,就这么难?

  当然了,杨志对这两个虞侯还是客气的。因为,这两个好赖也算他的同事。对那些军汉,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因为,军汉只是杨志的下属,杨志和他们说话,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了。

  书中是这样写的:“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

  我们总觉得,杨志的同事、下属,不积极配合杨志的工作,是这些人的错。问题是,你在工作中,遇到这样的同事、上司,你愿意积极配合他的工作吗?因为,面对这种小人嘴脸的同事、上司,你不拆他的台,也够给他面子了。

     随便拿出一个人,处于杨志的位置,听到手下的士兵叫苦叫累。肯定会这样说的:“弟兄们,此次责任重大,万一有了闪失,你我谁也承担不起。希望大家多担待点。就当给我杨志面子,现在辛苦点,只要到了东京,杨志一定让大家彻底舒服、放松几天。总而言之,想吃、想喝、想玩,杨志请客!”

  如果不够,肯定又会说一段:“我杨志,在梁中书手下,刚干了不长时间,也没有什么心腹弟兄,现在咱们一块出途跋涉,这是缘分。我杨志有一天发达了,绝不会忘了弟兄们。总而言之,跟着我混,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想,如果杨志这样干工作。大家虽然辛苦,也肯定会没有什么怨言的。

  杨志,为什么不说这种话呢?这种话,很简单啊!

  当士兵们,对老都管报怨时。老都管道:“你们不要怨怅,巴到东京时,我自赏你。”众军汉道:“若是似老都管看待我们时,并不敢怨怅。”

  而杨志呢?对军汉们,那是开口就骂,闭口就打!从整段内容中,看不到一点鼓励、安慰军汉们的内容,更看不到一点理解军汉们的意思。甚至有军汉说了,就是中书大人亲自押解,也容我们说句话吧,哪能像你这样,一句话不合,就是藤条劈头盖脸打人呢?更有军汉说了,这简单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如果,你跟着杨志押解生辰纲,你会怎样看待这个上司呢?

  杨志,为什么一路上,要这样凶巴巴的呢?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想把功劳全占了。总而言之,士兵们没有功劳,虞侯们没有功劳,老都管也没有什么功劳。全是我的功劳!因为,他们都不懂事,如果不是我坚持己见,严厉督办,肯定办不成这件事。

  在杨志心目中,那些和他一块行动的士兵,就是一些苦力,就是一些让他踩着上位的石头,他才懒得把一丁点功劳分给他们。而老都管、虞侯,就是一些分享他功劳的废物。所以,他也懒得把一丁点功劳分给他们。

  作为一个官员,如果就报着这种欺下媚上的态度,不愿意把一点汤水给人分的想法。上司交给他十件事,如果他能办成一件事,那也得碰运气。因为,所有的下属、同事,肯定都会有意无意给他拆台。有时候,顺顺能办的事,最后都会变得磕磕碰碰,一步一个坎。我甚至怀疑,杨志上次把花石纲押丢了,也跟他这种工作方法有关。

  高俅说,十个押解花石纲的人,都顺利的押了回来,就你把东西给押丢了?

  如果单纯这样的一件事,如果我们没有见到杨志在押解生辰纲时的表现。我们也可以把它归于杨志命不好。但是,从他押解生辰纲时的表现去看,一个官员让他负责一件事,那真是找对人了。

      我想,随便找一个人处于杨志的位置。都会考虑士兵们的利益。换而言之,走一段相当于从今天北京到开封的路,拿着众多物品,不选择用汽车、火车,这情有可原,因为当时没有这种东西。但是,选择用马车、驴车不算奢侈吧,选择用马驴、马驮,不算奢侈吧。再退一步,选择用手推车,不算奢侈吧。

  那样漫长的路,在暑伏天,让人挑着担子赶路,也真亏杨志敢想。所以当杨志催赶着士兵快走时。士兵就说了,“提辖,我们挑着百十斤担子,须不比你空手走的。 你端的不把人当人!便是留守相公自来监押时,也容我们说一句。你好不知疼痒!只顾逞辩!”

  这种抱怨,本身是可以避免的。因为,最次也可以选择用车推着生辰纲呀。用车子推生辰纲,可以让士兵们的劳动强度大幅度下降。而且,几个小买卖人,推着车子赶路,也是很正常的事。你想,强盗装个卖枣的贩子,还推着好几个车呢?杨志他们推上几个车,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杨志一行,也推着几个车,或是赶着几头驴、马,杨志犯得着与士兵一路磕磕碰碰吗?

  而且武松替阳谷县令,往东京汴梁押解私货时,也是推着车的。

  我们看原著:“那四个跟了武松就厅前拜辞了知县,拽扎起,提了朴刀,监押车子, 一行五人离了阳谷县,取路望东京去了。 ”

  阳谷县令的私货,肯定没有十万贯。但是,这是知县计划买官用的钱,估计也不会少于一万贯。

  所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县令让武松押解私货时。武松也像杨志那样把困难说是比天大吗?没有!关键是,武松把货丢了吗?也没有!

       如果杨志那种作法,真可以保证押解任务的隐密性。也算个事!问题是,四个掌柜(一个老都管、两个虞侯、一个杨提辖),什么东西也不拿(最多只是背个小包袱),十一个人挑着沉重的担子赶路,这本身就是离奇的事。

  说他们穷吧(只是小商小贩),为什么会有四个闲人,穷人哪舍得这样浪费人力?说他们有钱吧,为什么挑着一大堆东西走远路,既没驴、马,也没有车?无论哪个客栈的老板、伙计、过客,遇到这样一群人住店,肯定也会感到奇怪。

  而杨志一路装神弄鬼的样子,更让这群人变得不伦不类了。因为,挑担子的人(十一个士兵)都是怨声载道,拿藤条的人(杨志)一路上非打即骂;这是正常的小商贩出门的样子吗?更主要的是,大暑伏天,人家都是趁凉赶路,就他们顶着日头赶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看原著:

“杨志赶着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逼赶要行。” 

“次日,天色未明,众人起来,都要乘凉起身去。杨志跳起来,喝道:‘那里去!且睡了!却理会!’众军汉道:‘趁早不走,日里热时走不得,却打我们!’杨志大骂道:‘你们省得甚么!’拿了藤条要打。 众军忍气吞声,只得睡了。” 

  如果你在路上看到这样一群人,如果你在客栈看到这样一群人,你觉得他们像普通小商小贩吗?

  “一路上赶打着,不许投凉处歇。那十一个厢禁军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两个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老都管听了,也不着意,心内自恼他。 卑休絮烦。 似此行了十四五日,那十四个人没一个不怨怅杨志。”

      而且在整个押送过程中,杨志更是一直装神弄鬼。

  暑伏天,早晨四五点天就大亮了,晚上八点多,太阳还没有下山。正常人都是趁凉走路,杨志却是八点多才出发,顶着太阳赶路,晚上六点多就又休息了。

想隐蔽自己的行动,最好的方法,就是大众化。正常人怎么样,你就怎么样。而杨志呢?却非把自己一行人,弄得神秘兮兮、不伦不类。这不是传说中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干什么? 

  真正的问题是,生辰纲是什么时候被劫的?大中午被人劫走的。

  这本身就证明,强盗劫道没有具体时间。所谓顶着日头赶路就安全,那完全是杨志的膻想。

      按理说,杨志管理这十来个人,并不困难。

  因为,他的权限非常大。因为,梁中书亲自吩咐,大家都必须听从他。所以,老都管身份比他高多了,一路也从来不敢顶撞他,都是按杨志的吩咐办事。只是最后,老都管实在看不下眼了。才温和的劝了他几句。“休说我是相公家都管,便是村庄一个老的,也合依我一劝,只顾把他们打,是何看待?”

  老都管这样说杨志,那是因为,杨志当时把军汉都打急了。书中这样写的,“杨志拿起藤条,劈头盖脸打去,打得这个起来,那个睡倒。杨志无可奈何。”总而言之,藤条劈头盖脸的打人,已不起作用了。

  杨志在押解生辰纲时的种种表现,本身就证明,他缺乏最基本的管理能力。因为,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梁中书又亲自授权他负责此次行动,老都管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他的行为。最后,竟然连十一个士兵,都能管的硬挨藤条,也不服从他命令。这得多大的本事啊?总而言之,人才啊!

  老都管说,他在蔡京那里当奶公时,见过的军官无千无万。大约就是说,像你杨提辖这样管理士兵的军官,我可真没有见过。不是老都管没见过,恐怕谁也没有见过。因为,一个人只要有最基本的管理经验,就绝不会这样简单、粗暴的管理下属。

  我实在奇怪,凭杨志这种管理能力,如果领兵上战场,真能打了仗?堂堂一个营长级别的人,梁中书直接授权管十一个士兵,最后竟然能管的,谁也不听他的地步?真是人才啊!

      杨志出身官二代,大宋政府,一直对他非常好。最初杨志失职跑路,依然还有一担金银财宝,仅手中的刀,就值三千贯(这还是贱卖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杨志失职跑路后,等到政府大赦,愿意好好当一个老百姓,杨志的还是有钱人。但是,杨志官二代的身份丢了,所以一直很失落。于是,他挑着一担财宝去买官了。很不幸,钱花光了,官也没有买到(或是买回来)。于是,杨志就觉得,高太尉太坏了。自己白花了一担财宝,却没有买到一个官,大宋政府太腐败了。

  后来,杨志一着急,就成了杀人犯。但是,因为被杨志杀的人,是当地一害。所以,当地的百姓、官员,都认为杨志是个英雄。梁中书也因此,认为杨志是个人物。于是继续给他官当,并给他继续上进的机会。但是,杨志却依然是一副不可救药的样子,于是走着,走着,就当了强盗。

  社会的确不公平。但是处于杨志的位置,实在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吧。如果社会这样对待一个人,他还觉得社会不公平。那他天生就是一个当强盗的脑袋。

  社会怎样对你,才叫公平?你以为,你是太阳,整个社会就得围着你转?不围着你转,就叫不公平!一个人,如果就这样想问题,他不当强盗,那真是屈才了。

      总而言之,什么责任、什么义务,他都不愿意承担;什么规则、戒律,他都不愿意遵守。

      高俅不愿意让杨志官复原职时,是这样说的。“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 

  高俅的说话,非常有道理。

  首先,十个人干着同样的活,九个都顺利完成了,就你一个人没有完成。这本身就证明你的能力有问题。

  其次,就算你没有完成任务,是客观原因造成的(是你命不好)。你出事后,一掉头就跑路,这算什么事?

  梁中书当杨志是个人物。而杨志在押解生辰纲时的表现,依然还是老样子。总而言之,押解途中,顺顺的路不好好走,就是蹦蹦跳跳的出邪招。更关键的是,出事后,杨志还是一甩手,跑路了!

  杨志,你有点责任感吗?杨志还真的没有!

  从这层意义上,高俅还真比梁中书有知人之明。

       第二节 成了坛三爷的杨志

  生辰纲被劫了。这事大吗?说大,很大;说小,也就是小事一桩。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自然是大事。以杨志的背景而言,实际上很难称得上是大事。只是杨志,天生长了一个当马仔的脑袋,所以当时就连东南西北也找不到了。

  生辰纲被劫后。杨志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不怨我,全是这帮无能的手下、无能的助手坏了事。接着,就是一咬牙,一跺脚,先想到自杀,后来走着走就着,就当了强盗。

  其实呢,才是多大点事?一个有担当的人,拥有杨志的背景。肯定第一个念头就是,事已经发生了,追究谁的对谁错,已没有意义了。现在的任务,就是如何把被劫的东西追回来。而且,从理论上,杨志应该可以追回这些东西的。

  如果杨志有担当。肯定会先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然后再想着如何把事情摆平。

  而且,生辰纲被劫,很难说是谁的工作失误造成。如果说到责任,杨志、十一个士兵、两个虞侯、一个老都管都有责任。

  最初士兵们想喝酒,但是杨志不同意,他们也不敢买。老都管被士兵们说动了,也不敢擅自作主,还是去请示杨志(按理说,老都管比杨志地位高,从这层意义上,老都管并没有干涉杨志行使权力),最后,杨志根据自己的判断,认为没有问题,所以士兵们才敢买酒喝的,而杨志最后也忍不住喝了一些。

  如果一个有担当的军官,面对这种结果,是绝不会把责任全推给别人的。因为,最后拍板决定的人就是他。更主要的是,把士兵们管的全部消极怠工,最后试图向士兵们妥协的人,同样也是他。

  再往深了说,如果他们推着几个车,牵上几匹驴马,自然可从旅店、饭店,带上足够的酒水,哪用得着在荒山野岭买来路不明的酒水。这本身就是杨志考虑不周的结果。

  如果杨志有担当,那等自己手下醒来后。他的第一句话,应该就是,“我们今天算是栽了!都怪我考虑不周,所以害得大家一块受牵连。”

  作为官员,最需要的就是有担当。换而言之,出了大事,马上先把责全揽过来。只有如此,你的手下才会发自心底的尊敬你、愿意替你卖力;而且更会纷纷检讨自己的错误。

  更主要的是,作为一个官员,真的出了大事(处于杨志的位置),你就是把责任全部推给手下,你也跑不了关系。这种人情,不送白不送。

  杨志,显然没有这种担当。

      先玩完虚的,那就再玩实的。总而言之,马上率人直奔当地官府;再总而言之,叫知府赶快出来,然后直接和他对话。

  首先亮明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这是梁中书家的老都管(而且还是蔡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这是梁中书的两个虞侯,我是大名府的杨志,现在官任提辖。如果怀疑我们的身份,我们马上可以给你出示相关文书。

  然后告诉知府,“现在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坏消息,就是我们押运生辰纲,一路好好的,走到你的地盘上,被人劫了。我可不是吓唬你,如果蔡太师追究下来,我的前程肯定是毁了,脑袋弄不好也会搬家。至于你的前程能不能保住,用不用到沙门岛度假,就看你的道行了。

  至于好消息呢?就是现在,这件事梁中书还不知道,蔡太师也不知道。而且,只要我们配合的好些,梁中书、蔡太师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紧接着告诉知府。现在两种方法解决这件事。

  第一种方法,就是公事公办。总而言之,我们先在你这里作完笔录,然后就回大名府交差,是打是罚、是杀是剐,我杨志认了。谁叫我办事不力呢?当然了,你就在这里,静等蔡太师的消息好了,到时你能不能交了差,到时蔡太师会怎样对你,同样也看你的道行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给兄弟点面子。总而言之,祸是兄弟惹出来的,兄弟负责给摆平,绝不连累别人。只是,我需要你帮我点忙,那就是授权我临时指挥当地所有官差。只要把案子破了,兄弟拍拍屁股就走人,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以后有事到大名府,兄弟绝对会记得你。

  如果杨志是普通人,半路让强盗劫了。他的所有反应,都是正常的。问题是,杨志是给梁中书、蔡太师打工的。而且这件事,还关系着当地主要官员的前途、命运。杨志的那些反应,就有些离奇了。

  当然了,从杨志一路的表现去看,也不算太离奇。因为,杨志就长着一个当马仔的脑袋。

   杨志作为一个现役军官,上面有梁中书罩着,再往大了说,有蔡太师罩着。被贼抢了东西,竟然马上一副完全绝望的样子。总而言之,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不怨我,全怨我的手下。第二个念头就是,我可怎么办呀?而且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第三个念头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凭他这种表现,我实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

  作为一个军官,如果真的进入战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会发生。甚至我们普通人在工作中,也会发生种种意想不到的事。

  真正的问题是,意外发生后,我们应该怎么办?如果也像杨志这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不怨我,全是别人的错。第二个念头就是,我可怎么办呀?而且真的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第三个念头就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如果一个人,在遇事时,就这副德性。那他也就是长了一个当马仔的脑袋,换而言之,哪个上司让他去独当一面,那可真算找对人了!

  在战场上,出现了意外,你率领的小组,被敌人袭击了。如果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那自然什么也不用说了。明明还有着足够的战斗力,你却马上自暴自弃,完全放弃自救的机会,这本身就证明你失职、无能。

      我相信,当杨志把两种解决方法摆出来后。当地知府,只要有点脑子,肯定就会选择第二套方案。那就是临时授权杨志指挥当地所有官差,去抓紧时间破案,越快越好,因为太师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蔡太师的东西,在你的地盘内,被贼人劫了。如果被蔡太师怪罪下来,你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如果杨志亲自去破案。知府根本用不着催他、逼他。杨志就会十万火急的、玩了命的去破案。甚至,老都管、两个虞侯、十一个大名府的士兵,都会十万火急的、玩了命的去破案。

  知府的手下,在破案时,会这样卖力吗?好像是不会的。

       第三节 闭着眼睛 都可以破的案子

  因为杨志跑路了。所以,老都管、两个虞侯、十一个士兵,就可以拿杨志去顶缸了。既然他们把责任推了出去,自然不会着急破案了。总而言之,公事公办吧!

  许多时候,所谓的公事公办,就是大家一块推缷责任、或是偷懒的一种方法。因为,公事公办,就意味着有太多扯皮的机会,换而言之,你怨他、他怨我,我怨你。最后连一个具体责任人也没有了。于是,本来顺顺的事,最后就活了稀泥。

  比如生辰纲这个案子,一走入公事公办的程序。马上就坏事了。因为,谁也带理不理,谁也不着急了。

  本来呢?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会着急。但是,杨志跑了,杨志自然不用着急了;而老都管等人,有杨志顶缸了,他们自然也不着急了。

  更可怕还在于,既然这几个人拿了杨志顶缸,肯定就不希望这个案子破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报的案子就有水分。他们说生辰纲,是杨志伙同贼人劫走的,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如果破案后,人们发现整个案件,和他们说的事,完全是两张皮。他们怎么跟梁中书解释?

当然,梁中书不会因此法办他们。问题是,梁中书肯定会想了,这几个家伙,竟然敢这样骗我?梁中书这样一想,以后自然就会疏远他们,他们的前途就不妙了。 

  如果案子破不了,老都管、两个虞侯,有事吗?一点事也没有!因为,生辰纲是杨志伙同贼人劫的。而杨志是梁中书亲自指派的,梁中书更千叮万嘱咐的,让大家都听杨志的。现在出事了,责任自然全是梁中书的,与老都管、两个虞侯,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我们只要能知道这个利害关系,自然就会知道,他们绝不会催着济州知府破案的。甚至而言,当济州知府,或相关办案人员,吓得魂不附体时,他们都会出来安慰大家。总而言之,大家尽力就行了,不着急,慢慢来!

  既然他们不着急,知府还着什么急呢?知府不着急,下面的官差还着什么急呢?大家都不着急,这个案子能破了,那叫有鬼了!就算瞎猫碰见死耗子,鬼使神差的破了案,肯定也会被无间道消化的无影无踪。

      于是,生辰纲被劫后,老都管马上就到济城府报了案。

  可是等案子绕了一大圈后(老都管回到大名府,把事情报告给梁中书;梁中书再派人到京城,把事情报告给蔡太师;蔡太师再派到人济州府,催济州知府破案),济城府的官员、官差,还在那混日子呢!

  于是,当蔡太师的特派员,催济州知府破案时。济州知府还在玩官腔。总而言之,下官早已在办这件事了,下官已非常尽力了;只是还没有找到线索;再总而言之,我一定会尽力破案的,只要破了案,我一定会及时报告您!

  蔡太师的特派员,一听知府这套官腔,顿时就火了。因为,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天天靠这套话混日子的。所以,如果我信你这套话,那我就成了傻子。

  所以,蔡太师的特派员,马上告诉知府。你以前玩这套把戏能行,今天可真的不行了。因为,蔡太师说了。现在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内,如果你破不了案。你别以为撤了你职,就可以交账,到时还会让你到沙门岛度假的。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现在倒计时开始。十天后的这个点,你还没有破案,你也用不着破案了,也用不着和我解释了,因为你可以和蔡太师亲自对话了!

  济州知府,当时也成了传说中的坛三爷。因为,一个人混个知府,容易吗?现实社会中,许多人为了混一个小科长,都两眼流血,玩的命往上混,也未必能爬上去。人家一路玩命爬,终于爬成了知府,这个官比科长大多了吧。一个人当个科长,明天听到要撤职,也会急得挖门。

  现在,堂堂知府,就因为这样一件事,面临被撤职的命运,没准还得到沙门岛度假,你说他能不着急吗?

  我们现在看看,济州府的官差,这一段时间(老都管回大名府交差,梁中书派人到京城报告蔡太师,蔡太师再派人到济州府催着破案),到底干了点什么?什么也没干!还天天喝酒、吃肉、听戏呢。

  八个大活人做了案子(而且报案的人,还描绘出了形体特征),几百个官差,十几天过去了。竟然连点线索也找不到。这也太夸张了吧!

  要不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呢!

       其实呢?这个案子非常好破,因为当时是小农社会,流动人口远没有我们现在多。更主要的是,官府也非常关注流动人口的动向。对此,我们只要看一下原著就可以了。

何清是这样和他哥哥说的。

“为是官司行下文书来。着落本村,但凡开客店的,须要置立文薄,一面上用勘合印信;每夜有客商来歇息,须要问他‘那里来?何处去?姓甚名谁?做甚买卖?’都要抄写在簿子上。官司察时,每月一次去里正处报名。 ”

看到这些,我们大约可以知道了吧!当时的官府,是非常关注流动人口动向的。换而言之,只要当地的官差,随便到附近的客店、酒店、路口茶摊,随便一调查,马上就可以找到案犯的线索。

从这层意义上,当地官差,在接到这个案子后,肯定什么事也没有干。因为,只要他们做了最起码的、例行公事的盘察(随便出去询问一下案发地附近的客店、酒店、茶摊),不要说找点线索了,就是案子恐怕也破了。

更神的事还在后面。何清还这样对他哥哥说。

当日是六月初三日,有七个贩枣子的客人,推着七辆江州车儿来歇。我却认得一个为头的客人,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因何认得他?我比先曾跟一个赌汉去投奔他,因此我认得。我写着文簿,问他道∶“客人高姓?”只见一个三须髭白净面皮的抢将过来答应道∶“我等姓李从濠州来贩枣子去东京卖。”

看到这里,我们大约可以知道了吧。只要当地的官差,随便到附近的客店、酒店、路口一调查,不要说找点线索了,没准顺着路,都能找到晁盖他们家里。线索是明摆着的。报案者说,是七个卖枣的贩子劫的生辰纲;现在附近的客店清清楚楚的登记着,案发前一天,有七个卖枣的贩子在这里歇息过。这条线索是明摆着的。

咱们再顺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这些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上街随便一问就可以知道了,因为七个大活人,推七个车子,一路上总有人看见过吧!既然官方对流动人口如此关注,并且严令客店详细登记,那其它营业性的地方,应该也不会、也不敢一问三不知吧。这样查下去,恐怕顺着脚印,就能找到晁盖家里去。

    许多人看惯了意淫社会的故事,难免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施耐庵编的这个案子太粗糙了,也太经不起推敲了。

  比如,有人会觉得,吴用智取生辰纲纯属多余,也会留下太多线索。不如力取,不如杀人灭口。我前面已分析了,这样想问题的人,通常都是因为,意淫社会的故事看多了。

  当然了,从后面的内容去看。许多人难免会觉得,生辰纲的案子,实在太简单了。简单的,让人会觉得,何涛那么长时间,竟然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在现实社会中,你看到一个闭着眼睛都能破的案子,却一直无法结案时,你通常不会感到奇怪。因为,这种案子多的是。但是一到小说里,尤其是作者没有给详细分析时,人们常常就会感到奇怪了。因为,现代人编的古代神探故事中,通常都不是这样的。

  其实呢?现代人编的古代神探故事,通常都是在意淫社会,大家看着爽一下就行了。因为,这种故事,都是脱离生活,完全凭空想象的东西。他们编故事的宗旨永远是,大家怎么爽,他们就怎么编,反正爽死人也不偿命。在现代商业大潮下,有几个作家不报着这种念头?

  在《红楼梦》里,贾雨村刚当官时,因为他是从书斋里出来的,所以一看有个案子,闭着眼睛也能破了,马上就激动的想破这个案子。但是一个小人物,给他上了一课,他马上就不激动了。

  因为,你闭着眼睛能破了这个案子,谁闭着眼睛也能破了这个案子。问题是,别人为什么破不了这个案子呢?因为,闭着眼睛也能破的案子,睁开眼,它就破了不了。你现在想破这个案子了,是因为你的眼还没有睁开。等你睁开眼后,自然也知道,这个案子,它根本就不能破。

  于是,贾雨村成熟了,当然了,贾雨村也堕落了。

  施耐庵是非常有生活的人。所以,不要以为人家写的是古代英雄传奇,就以为书中的内容,都是远离生活的。其实,《水浒》中的内容,虽然非常夸张,但是都是非常有生活的。只要你细细去品、细细去读,自然会发现。

     比如,就拿生辰纲的案子来说吧。这样简单的案子,为什么何涛却偏偏找不到一点线索呢?原因很简单,你处于何涛的位置,你也会找不到线索的。

  不要说没有人逼何涛破案了。就是何涛脸上被刺了字后。原著中也是这要写的。

  何涛道:“你们闲常时都在这房里赚钱使用;如今有此一事难捉,都不做声。你众人也可怜我脸上刺的字样!”众人道:“上覆观察,小人们人非草木,岂不省得?只是这一伙做客商的必是他州外府深旷野强人,遇着一时劫了他的财宝,自去山寨里快活,如何拿得着?便是知道,也只看得他一看。”

何涛听了,当初只有五分烦恼;见说了这话,又添了五分烦恼,自离了使臣房里,上马回到家中,把马牵去后槽上拴了;独自一个,闷闷不已。 

  我们必须得知道,凡是书中人物口中说出的话,都需要符合人物的性格,换而言之,他们说的话,我们必须得根据他们的身份、当时的处境,细细品味。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绝没有一个人,会心中怎么想,口里就怎么说。书中的人物所说的话,也是如此。换而言之,我们不能简单的听他怎样说,必须得体会他们话中的意思。

  何涛的同事、手下,所说的话,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这个案子,就算破了,也没有意义。这种案子破不了,也好;如果破了,麻烦可能更大;案子破不了,你可能会被发配充军,我们都很同情你;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如果案子破了,可能把大家都害了的。

  如果一开始,我们不能完全明白这段话的意思。那后来,我们就应该能完全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了。

  因为,这个案子,最后让何涛破了。结果呢?何涛的两个耳朵被强盗割了。他惨吗?一点也不惨。因为和他同去办案的五百个官差、官兵,全殉职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如果他惨,他的那些同事,就更惨了。

  我们看惯了意淫社会的故事,总以为官差甲、官差乙,士兵甲、士兵乙,都是道具,所以他们是死是活,我们常常会无动于衷。问题是,你处于当地官差、官兵的位置想一下,一切就不一样了。官差、官兵也是人,他们也有家有口,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分别。

  第四节 真案 假案

  只要我们处于济州知府的位置,或是处于何涛的位置。马上就会发现,老都管报的是一个假案。

  梁中书让杨志押解生辰纲,杨志却伙同贼人劫生辰纲。这是标准的胡说八道啊!老都管自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胡说八道;问题是,长着脑袋的人一听,都能听出来,老都管这是在胡说八道。

  梁中书相信杨志会这样作,那是因为杨志那种没谱的行为(出了事,马上就跑路),让梁中书不相信这个故事,都没有办法了。否则,十五个人一块押解生辰纲,人家十四个人都懂的回来复命,就杨志一个人,不见了影踪,这如何解释呢?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贼性不改吧!一个贼配军,梁中书好心好意抬举他、重用他,他却是一心一意想当贼,你叫谁有办法呢?

  问题是,除了梁中书,谁听到这件事,也会惊得两眼翻白。因为,这实在是在挑战人类的智商啊!尤其当官的人,听到这种事,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家伙是在胡说八道。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呢?

  如果,不是因为老都管,非常有身份,知府或是何涛,听到这句话(杨志伙同人劫了生辰纲,然后跑路了),肯定马上先叫人,把老都管打一顿,打完了,再叫他好好说话。因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容你一进门,就胡说八道的地方?

     为什么呢?

  杨志深受梁中书信任、重用,押解任务结束后,有可能还会受到蔡太师的亲自接见、嘉奖。这是白道中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杨志放着这样好的前途不珍惜,却去当贼。谁信呢?

  梁中书是蔡太师的女婿,而且还是封疆大吏。如果现在用十万贯珠宝,就能取得梁中书的信任、重用,还有机会提携你认识蔡太师。我想当时的北宋帝国,舍得花这笔钱的人,也能花起这笔钱的人,肯定能从梁中府门口,排到大名府城外去!因为,这买卖实在太值了。有这样好的买卖,许多人就是借高利贷,也会抢着去干的。

  现在,竟然有一个人,为了十万贯珠宝,不惜把这种大好前途扔掉,而且还是去当通缉犯。这可能吗?这不是在挑战人类的智商吗?

  杨志一个人劫这些东西,已够离奇。而且还是八九个人一块作案,谁会相信呢?

  所谓的十万贯,也就相当于今天的三千万元人民币。这个数目自然很大。但是,三千万元的珠宝,成了贼赃,能卖一千万元人民币也不错了。杨志和八九个人一块作这种案子,杨志能分二三百万元人民币也不错了。

  为了这样一笔银子,杨志放着大好前途不珍惜,却选择当通缉犯?

  就是报假案,也得编个有水平的故事啊!你拿这种故事糊弄人。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啊!

       你是济州知府、或是当地官差,接到这样一个案子,你会如何处理?肯定也会选择稀里糊涂的去混。

  更可怕的还在于,报案的人都一副鬼忽伶仃的样子。因为他们也不希望案子破了。因为,他们报的案子,本身就有水分。这个案子破了,梁中书肯定会发现,他们一直在给自己编故事。

  你是办案人员,面对这样的案子,看到这样的报案者,你会怎样处理?

  卖力去破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是知府听到这个案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因为这个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

  万一,这是梁中书不舍得,给他老丈人这笔钱,故意让人作假案。你却把案子破了。最后弄得梁中书、蔡太师都下不了台。你还想继续当官吗?

  因为,去年生辰纲丢了,今年又丢了,这也未免太巧了吧!为了二十万贯珠宝,梁中书会不会连续作假案呢?那只有问梁中书本人了,问题是,谁敢问呢?

  书中是这样写的。

  “且说济州府尹,自从受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札付,每日理论不下。”

  施耐庵的这句话,本身就充满了玄机。

  自己地面上出了大案子,不派人积极破案,天天理论个什么劲?

  显然是因为,知府一直弄不清这个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梁中书这样做,是真的催自己破案呢?还是做给人看呢?这个问题可是太复杂了。

     这个案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假案。

  可是话说回来,从动机上讲,处于梁中书的位置,似乎也没有理由,为了省十万贯的生日礼物,就没完没了的作假案吧!

  所以,知府只能拖一拖,耗一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这个案子,过了十多天,那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官差甚至都没有到案发地附近转过一圈。否则,线索就那摆着(客店的登记簿上写的清清楚楚),当地官差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呢?

  大家看到了吧。杨志一跑路,只是让老都管等人解套了,却让当地官差连北也找不到了。因为,这个案子太神了,神的都让人无法理出个头绪。

  当然了,官差分头出去行动、寻找一些线索,自然可以理出个头绪。问题是,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好奇害死猫!

  看到这种神奇之极的案子,你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去顺着藤乱摸,万一摸着不是瓜,而是毒蛇之类的东西,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谁碰到这种神奇之极的案子,也会惊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别人不要说了,就是知府,也是天天“理论不下”。因为这案子,太神了!神的都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没有一些隐密之极的原因,谁也解释不清,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怪事?

  如果报案的人,是一个普通人,知府、官差,自然可以好好的审他。问题是,报案的人,不是普通人。人家就是这样报了案,你爱信不信,你爱破不破。

  更可怕的是,这种离奇的案子,知府、官差哪敢多问呢?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假案,到底是谁给编的。如果他们可以确定,这是老都管编的,自然有可能壮着胆子好好盘问一番。问题是,万一这是梁中书编的,你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岂不是要自讨没趣?

    第五节 打死也不能破的案子

  从前面的角度,分析这个案子,它的水已经太深了。

  一个办案人员,见到这种案子,如果上面拿刀逼着他破案,你自然得去查;问题是,上面没有人拿刀逼他,他查个什么劲?

  如果再换一个角度分析这个案子,这个案子的水就更深了。

  如是梁中书在作假案子,自然不能破,因为你破这个案子,会把梁中书、蔡太师都弄得下不了台的。女婿为了不给老丈人送生日礼物,竟然和老丈人玩这种把戏,女婿自然丢不起这种人。问题是,老丈人也丢不起这种人啊!

  但是,这个案子最可怕的地方,还不在这里。因为,蔡太师怎么也是有身份的人,你因为这种事得罪了他,估计有个被撤职,顶到天上去了。而且蔡太师最多只是针对知府,绝不能可殃及所有参与破案的官差。

  问题是,如果老都管没有报假案。那这个案子的水,就更深的,让人看也不敢看了。

  因为,一个受到梁中书信任、重用的军官,一个可能会受到蔡太师亲自接见的军官。突然鬼迷心窍要当贼了,他能当普通的贼吗?换而言之,他就是想当贼,肯定也是想当个大贼。

  说得直白点,没有几百号强盗让人家管,人家疯了,放着人人羡慕的工作不干,放着一条光明的大道不走,为了区区不足一万贯钱(我前面分析了,如果八九个人作案,把十万贯珠宝折现后,杨志能分到手的钱,最多也就一万贯钱),就去选择作贼?

  问题是,如果现在的杨志,真能管几百号强盗。这个案子还破个什么劲?这种案子,办案人员就是选择被撤职,也不能破啊;再说的夸张点,就是选择被充军,也不能破啊!

      也许有人会说,你说的太夸张了吧。

  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只是因为《水浒》是站在强盗的视角看社会,而人们又不习惯换个角度看社会,所以就认为我说的太夸张了。如果你们愿意站在官员、官差、官兵的角度去社会,就会发现,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何涛后来把案子破了,而且一路追到了强盗窝。最后,济州死了多少官差、官兵?足足有一两千!

  事实上,这种惊动中央的大案(蔡太师随时会关注),如果真的一路追到强盗窝,怎么也需要死一两千个官差、官兵。否则,这件事肯定完不了。

  为什么呢?

  官差、官兵可以说自己怕强盗,所以见了强盗就绕道走;县官、知府可以说自己怕强盗,所以见了强盗也绕道走。堂堂蔡太师,怎么可能说自己怕强盗呢?所以,这个案子,如果顺着线索一路追到强盗窝,蔡太师肯定会告诉知府,叫官差、官兵,把强盗给我抓起来。

  问题,这可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办到的。换而言之,没有一两千官差、官兵的伤亡,你想也不用想,因为肯定办不到。更主要的是,就是付出一两千官差、官兵的伤亡,通常也办不到。

  既然如此,面对随时都会惊动中央的大案,而且从表面去看,随时都可能顺着线索追到强盗窝里。哪个办案人员,敢去破呢?

       你别看生辰纲的案子很大。但是,办案人员破不了它,最多也只是失职。换而言之,有个被撤职顶到天上去了。而且大家一块失职,就是蔡太师,又能把大家怎么着?总不成把他们全撤了职吧!

问题是,面对这种随时都会惊动中央的大案,如果顺着线索追到了强盗窝。那麻烦可就大了。因为,到时蔡太师一声令下,“给我把强盗抓回来!”当地的官差、官兵,恐怕都会不死也脱层皮了。因为,黑道、白道大火并开始,哪个接到任务的官差、官兵,敢确定自己能活着回来?

从这层意义上,如果老都管没有报假案,那谁敢破这个案子,肯定就会成为当地官员、官差的公敌。因为,这样深不见底的案子,竟然有人也要去破,这不是想拉着大家一块死吗?

如果蔡太师逼着大家破这种案子,官员、官差自然没有办法。因为,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问题是,蔡太师没有说话,就有人自告奋勇的要破这种案子,肯定当时就会被唾沫淹死的。

因为, 蔡太师丢了十万贯珠宝,关你什么事来着?你想巴结蔡太师,没有人拦着你。但是你想拿大家的命,换取蔡太师的欢心,你可真是找错了地方。因为,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再敢这样讨好蔡太师,我们拿板砖拍死你!

所以,当地官员、官差,都是驼鸟的战术,都把头栽进沙堆里,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干。所以,许多明摆着的线索,当地官员、官差看也不看。因为,不敢看啊! 

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害怕,查来查去,顺着线索,一路走到强盗窝里。更可怕的还在于,在生辰纲案发后,没有几天,杨志就到附近的山上当了二当家的。这个案子,那还查个什么劲?

       白道、黑道,其实就是无间道。你以为怎样弄出来的?

  就是因为,官员、官差、官兵都明白,杀敌五百,自损三百五,甚至自损八百五。也是因为,地方官都明白,如果让几百官差、官兵殉职后,依然无法荡平强盗,自己又没个好后台,是注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既然如此,白道哪敢没事招惹黑道呢?

  如果黑道,一点面子也不给白道留,白道自然没有选择。问题是,黑道通常总给白道留面子。那白道与黑道,自然会各走各的道了。

  其实,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因为杨志不着调的行为(出了事,马上跑路),把大家的思路,全引上了邪路。所以,当地官员、官差吓得只有闭起双眼,听天由命了。所以,许多线索就在那明摆着,但是,根本没有一个办案人员敢看。更没有一个办案人员,敢顺着线索往下查一查。

  如果当地官员、官差,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肯定都会忍不住骂杨志的。这个废物点心,可把大家都给害苦了。你也是当军官的人,这样一件事,就把你吓得撂挑子跑路了,你丢不丢人?

  当然了,都是公家人,谁也别笑谁;就好像婊子笑妓女,有个什么笑头。因为,大家办案的表现,谁也不咋地。

      是不是,又说的远了,我们再回到生辰纲的案子。

      因为,大家都认为这个案子,深的不可见底。所以,知府被蔡太师逼得直想挖门,却也只是拿何涛“作秀”,并不敢召集主要办案人员,全面展开破案工作。

我们看原文中的内容。

府尹看罢大惊,随即便唤缉捕人等。 只见阶下一人声喏,立在帘前。

太守道:“你是甚人?”那人禀道:“小人是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太守道:“前日黄泥冈上打劫去了的生辰纲,是你该管么?”

何涛答道:“禀复相公,何涛自从领了这件公事,昼夜无眠,差下本管眼明手快的公人去黄泥冈上往来缉捕;虽是累经杖责到今未见踪迹。非是何涛怠慢官府,实出于无奈。”

府尹喝道:“胡说!上不紧,则下慢!”我自进士出身,历任到这一郡诸侯,非同容易!今日,东京太师府差一干办来到这里,领太师台旨:限十日内须要捕获各贼正身完备解京。若还违了限次,我非止罢官,必陷我投沙门岛走一遭!你是个缉捕使臣,倒不用心,以致祸及于我!先把你这厮迭配远恶军州,雁飞不到去处!”

便唤过文笔匠来,去何涛脸上刺下“迭配 州”字样,空着甚处州名,发落道:“何涛!你若获不得贼人,重罪决不饶恕!” 

原著这段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自然有了,而且是非常的不对劲!

知府一见何涛,竟然先问何涛名字。这是哪跟哪的事啊?知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何涛的名字呢?何涛是负责生辰纲案子的捕头啊!而生辰纲又是一个大案子。 

如果说,这是知府在调侃何涛,看起来也不像。

小时候,我只是觉得这几句话怪异,却无法理解,施耐庵为什么会写出这样怪异的内容。如果说施耐庵笔力不够,所以会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内容,似乎也不可能,因为就是让我(当时也就十来岁)写小说,也不可能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内容。

       但是,当我渐渐成熟后。再看这段话,就不再奇怪了。

  因为,这是知府,作给蔡太师特派员看的。总而言之,“我对你说,我已尽力了,这可不是敷衍你的话。你看,我手下的人,都让我逼成什么样了?总而言之,我实在是尽力了,只是这个案子太复杂,所以无法找到线索罢了。”

  其实呢?线索就在明面上摆着。因为,到附近客店的登记簿上一看,马上就会发现了;因为到附近的客店、饭店、茶摊上一打听,马上就全有了。如果知府真的要破案,怎么可能找不到线索呢?

  如果我们有点社会经验,就会知道。现实中的领导,遇到自己不想干的事,都是这个样子。

  总而言之,一副上窜下跳的样子,只卖力气,不做事。换而言之,你不要逼我了,再逼我,也没有用!

  再不行,就玩点苦肉计。总而言之,为了干好这件事,我头也破、血也流了,就是干不好。你再逼我,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当时的济州知府,就是这个意思。总而言之,一副挥圆膀子干活的架式,可就是出工不力。

  同时呢?又玩了点苦肉计。只是,板子没有打自己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的下属身上。

  知府这样糟践何涛,那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因为,他也没有办法啊。

  总而言之,何观察,实在对不起了!为了大家的利益,只有牺牲你了。如果这个案子不能混过去,我的前途自然不妙了,就是我们济州的全体官差、官兵,也要面临生死的考验。谁让你处在这个倒霉的位置上了,所以只能怪你倒霉了。

  要怪,只能怪你爬到了这个,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如果你再往上爬点,也没事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差,也没事。现在这件事,拿你顶缸正可好。你可不要不服气!我相信,你的同事、下属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的。因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啊!

  换而言之,只能牺牲你这个小我,成全当地的大我了。

  何涛开始,大约也有点不服气(换作谁,也不会服气的),所以就召集兄弟们诉诉苦。总而言之,我平时也挺照顾大家的;现在我遇到这种事,你们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呢?换而言之,替我鸣鸣不平吧!当我是兄弟,就拉我一把。

  但是大家却告诉他,我们也很同情你。但是,现在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你就当自己抓住了一个大奖吧!何涛顿时绝望了。

  原著中的这段内容,我前面引用过一次,这次再引用一遍。大家看看,是不是我说的意思?

  何涛道:“你们闲常时,都在这房里赚钱使用;如今有此一事难捉,都不做声。你众人也可怜我脸上刺的字样!”众人道:“上覆观察,小人们人非草木,岂不省得?只是这一伙做客商的,必是他州外府深旷野强人,遇着一时劫了他的财宝,自去山寨里快活,如何拿得着?便是知道,也只看得他一看。”

何涛听了,当初只有五分烦恼;见说了这话,又添了五分烦恼,自离了使臣房里,上马回到家中,把马牵去后槽上拴了;独自一个,闷闷不已。 

  本来呢,事情可能就会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总而言之,拿何涛顶个缸,知府再好好运作一下,没准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但是,事情突然峰回路转。办案人员什么事也没有干,这个案子竟然也鬼使神差的破了,你说神不神?

  更主要的是,大家发现,这个案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神奇。

  第六节 官僚主义害死人

  正在何涛,绝望的时候。何涛的弟弟出现了。原来这个案子,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神奇。因为,这个案子,就是几个业余罪犯干的。何涛的弟弟,说出了两个犯罪嫌疑人,一个是晁盖,一个是白胜。这两个人,都是本地人,而且也没有什么案底,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

  看来,大家前几天的担心,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要不说,大家不能低估业余爱好者的水平呢。我不是专业研究文学的,但是我一研究《水浒》,马上就可以发现许多,专家都不能发现的问题。

  在生辰纲的案子里,也是这样的。专业大贼,都不敢动蔡太师的东西,而几个业余的罪犯,就敢劫它。

  更神的事还在于,济州府那么多专业的官差,谁也破不了的案子。而一个业余的官差(职业是赌博、干零工,只是官差的弟弟),就给破了。

  这是什么精神?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一个不想当神探的赌博鬼,就绝不是一个好打工仔的精神。有的民间俗语,处处透露着荒谬,但是,如果你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社会就是这样荒谬。

  于是,何涛把白胜抓住一审问。竟然、果然、居然,这个案子就是几个业余罪犯干的。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老都管报的案有水分,而且大家最初的设想也是错误的。

  换而言之,这个案子,就是几个业余罪犯,蒙着头乱作的案子。什么梁中书作假案,什么杨志已决心当大贼了(而且成了大贼),那都是大家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那官差去抓贼吧!

  其实,不要说以前了。就是在我写《漫评水浒》时,我也忍不住觉得。施耐庵关于抓贼的这段内容,写的实在不符合情理,更经不起推敲。

  要不说,名著这种东西,你不把它当个菜,自然不对。如果你非把它当个菜,又把它说神了。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施耐庵实在写的,处处透露着怪异,也处处经不起推敲。

  第一个不符合情理的地方在于。这个案子,关系着济州知府的前途。这个案子,关系着何涛的前途。现在大家案子也破了一大半,就等他们抓人了。知府、何涛却做出了让人不可思议的选择。

  何涛领着二十个官差,一路直奔郓城县。

  这有什么不符合情理的呢?自然有了!按常理考虑,知府应该派大队人马,火速到东溪村抓人啊。这种案子,也是可以随便耽搁的?

  第二个不符合情理的地方在于。这个案子,关系着知府、何涛的前途、命运。就算到郓城县,要求郓城县的官差协助破案。也应该直接踢开县衙大门,让县官火速派人协助破案呀。这种案子,也是可以随便耽搁的?

  而何涛呢?竟然先找宋江,让宋江报告县官。因此就耽搁了近两个小时,才见到县官。

  第三个不符合常理的呢?

  按常理考虑,何涛应该催郓城县官差,火速派人抓贼。而何涛呢?竟然听了宋江的话,中午就到了郓城县,半夜才去抓贼。这个何涛有点脑子没有?我不是说半夜抓贼不对,而是,既然半夜抓贼合适,你大清早起就跑到郓城县,把抓贼的消息透露出去干什么?

  第四个不符合常理的呢?

  按常理考虑,这次追捕行动。成功合围了,但是贼一个没有抓到,官差一个没有受伤。竟然没有人追究相关人员的失职。

  看到这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我难免又会产生小时候看《水浒》的感觉。总而言之,施耐庵的小说,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让现代商业小说作者去写,肯定比施耐庵写得合情合情、也精彩刺激。

  可是,当我这样一想时。我忽然就有了灵感。因为,商业小说者,大都是在意淫社会。施耐庵却绝对不是这种人。换而言之,思考《水浒》,绝不应该拿那些意淫社会的作品思路去研究。

一想到这点。我就忽然想到,我应该拿现实的案例去模拟这次抓捕行动。更神的地方竟然在于,我拿现实的案例一模拟,整个案件的过程,竟然就是沿着施耐庵笔下的内容去发展。

  你说神不神?面对这种结果,我终于忍不住又想说了,人家名著就是名著。你别看人家写的内容,好像天马行空。但是,处处与现实生活严丝合缝。而那些意淫社会的作品,看起来,好像合情合理,但实际上呢?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我前面所说的按常理而言,其实都是按意淫社会的思路推论的。其实,那绝不是真正常理,那是大道理。而大道理,就是放在桌面上供人看的,一到现实社会中,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了。我给大家模拟一个现实的案件。

  假如,你是市警察局长。有一天,你接到一个可靠的情报。那就是,有六个通缉要犯,现在就躲在县城的某个别墅里。

  这个六通缉要犯的背景资料是。

  第一、他们都身犯要案,抓住都是要枪毙的。

  第二、这个六个通缉犯,手上都有武器。武器的威力,据可靠情报显示,比警察的武器威力大多了。

  第三、这六个罪犯,有可能还有许多同伙。

  这些内容,应该可以类比晁盖一伙人。

  第一、晁盖劫了蔡太师的生辰纲(而且数额巨大),抓住应该是没有活罪一说的。

  第二、晁盖等人的武器装备,与官差的武器装备,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晁盖等人的格斗能力,应该在远在普通官差之上。

  第三、直接出面作案的人有七个(有一个白胜已落入法网),没有出面的人呢?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晁盖庄上的人,绝不会只有六个。

  这个案子,你作为市警察局长,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因为,抓不住罪犯,有可能会扒你的警皮。

  你现在会怎样做?你刚接到情报,肯定会激动半天,想着带领警局的所有警察,一块火速去抓贼。但是,用不了半个小时,你就会改变主意的。

  一切是显然的。 抓捕这样一伙罪犯,会是什么结果?

  经过一番火并,打死了几个罪犯,抓获了几个罪犯。警察只有少数几个受轻伤(至少没有人,当时就需要进急救室)。这种结果,当然是所有警察都希望出现的。问题是,这种结果,只存在于某些超级警察、超级英雄的故事中。在现实中,它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六七个罪犯(甚至更多),手里拿着比警察还厉害的武器,而且都是亡命徒(都犯有死罪)。

  就算有二百个警察,同时去执行拘捕任务,能不能取得成功,都没有人敢肯定,你还想追求警察的零伤亡(至少没有人,当就需要进急救室),你有点想的太神奇了。

  事实上,这种拘捕行动,本身就不是普通警察可以胜任的。

  普通警察,在执行这种拘捕行动时。无论心理素质、专业素质,那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警察没有武器上的优势(甚至处于劣势),本身就已先输了三分。警察都拖家带口,遇事瞻前顾后,奉行安全第一;罪犯都是亡命徒,抓住就是死罪,冲出去也许有活路,警察又输了三分。

  更主要的是,警察在这种拘捕行动失败后,有一个被撤职顶到天上去了,这绝对够不上判刑,更不可能够上枪毙。而且他们平常训练的科目,也不是以这种性质的行动为主。而罪犯都是玩命向前冲的人,因为抓住就是死罪,当场被打死,更不用说了。警察人多,又有多大的用处?

  所以,让普通警察干这种事,那纯粹就是赶鸭子上架。因为,不要说真与罪犯火并了,就是警察自己吓自己,都有可能引发混乱。

 是不是说的有点远了。如果大家还没有明白我想说什么。

  我可以说的直白点,如果你是市警察局长,面对这种案子,你如果敢下令,让所有警察和你一块去执行拘捕任务。下面的警察,肯定会炸了窝。

  因为这可不是抓小偷小摸、不法商贩、地痞流氓的行动,这是拘捕六七个、甚至十多个手持武器(威力比警察武器还大)、且死路一条的罪犯。

  能不能成功完成任务,谁也不知道,但是,可能会有十来个警察(甚至更多)永远也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也可能会变成残废,这是谁也知道的。

  你别看你的市警察局长,当你下达这种命令时,肯定也是无效的。因为,大家都会反对你;因为,你这是拿手下人的脑袋,去保自己的警皮,你也太黑了吧!

  当然了,这样反对局长的意见,自然无法说出口。所以,大家自然需要委婉的,劝说一下你这个局长。总而言之,罪犯在县城,我们从市里这样大张旗鼓的杀去县城,罪犯肯定早就跑了。

  我们,不如、、、、?不如给当地县警察局打个电话,让他们马上执行这次拘捕行动。这样呢,一来罪犯逃跑的机会比较小,二来呢,县警察局的人,也熟悉那里的地理环境。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有什么私心,我们都是为了迅速破案,好让您可以向上面交差。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你是警察局长,但是,这种建议你能拒绝了?就算你能拒绝,但是强行逼着警察和你执行这种任务,同样也是赶着鸭子上架。

  我们看看,济州知府是怎样干的?

  就是这样干的!

  只是因为,那个年代没有电话这种高级玩意儿,所以直接负责此案的何涛,免不了要亲自去一趟郓城县。而且,何涛也算个有身份的人,所以率领了二十个官差一块去县城。

  换而言之,济州知府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这种危险的拘捕任务,绝不能让济州府的官差执行,而应该让郓城县的官差执行。

  既然,济州知府最初的选择,用现实案件模拟,完全合丝合缝。那何涛后面的选择呢?依然合丝合缝!

  我们还拿前面的案子模拟。比如,你(一个市警察局长)通知县警察局,火速派人执行抓捕行动时。肯定也会,装模作样率领十来个市局的警察,火速赶赴县里。一方面是督促县警察执行任务,另一方面呢?也得装个样子,否则,这样大的案子,你推给县警察局,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我们可以想象,当你到达县警察局时,那里的警察肯定还没有发出呢!为什么呢?因为这不是去领奖金,这是去玩命,谁会这样积极呢?更主要的是,这样重大的案件,他们必须得经过周密布置,才可以展开拘捕行动的。

  当你率领十几个市局警察,到达县警察局时。你会如何做?你会和你的同伙,马上接过指挥权吗?肯定不会!如果你们有这种觉悟,就会带着市局的警察大批出动了。

  你和市局的警察,当时肯定都是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确保县局警察打头阵。换而言之,你们绝不会去打头阵的。

  好了,我们再回到生辰纲的案子中。

  何涛为什么不紧急找县官,并积极要求县官派人,火速展开抓捕行动呢?原因太简单了,如果何涛这样积极,他就成了拘捕任务的领衔主角。问题是,何涛怎么可能抢这种戏呢?你以为,这是什么露脸的事,这是玩命的事啊!

  就算,何涛想当英雄,想抢着扮演这种主角,他领来的二十个弟兄也不干啊!因为,大家都想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如果何涛成了领衔主角,他们也会成为主角的,你以为演电影、写小说呢?死的都是配角。现实中,死的通常都是主角;演电影,谁也想当主角,在现实中,谁也害怕当这种主角的。

  按理说,何涛是州府派来的人,他应该唱主角。可是何涛一副绝不敢喧宾夺主的样子。总而言之,请县里的兄弟们,放开手脚干活,我绝不干涉你们的行动。总而言之,你们想什么时候抓贼,就是什么时候抓贼,你们想怎样展开行动,就怎样展开行动,我完全听你们的!

  于是,这种十万火急的事。何涛竟然迈着四方步,哼哼呀呀的公事公办了起来。要不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呢!

  当然了,何涛自然也知道,这样作,会给无间道留下空子。问题是,贼跑了,固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把贼堵在家里,恐怕更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贼跑了,所有参与行动的官差,都可以平平安安回家了。如果把这种贼堵在家里,可能会有许多兄弟,永远也无法回家了,就算回家,也会成为残废的。

  如果你是参与此次行动的官差,你是希望贼跑了呢?还是希望把贼堵在家里呢?想好了再说,千万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生活中,不要说面对,关系着自己生命的事了,就是关系着几个奖金的事,我也见过许多人(甚至绝大多数人),为了推卸责任,随便放任事态扩大,总而言之,只要能把自己的责任推出去,它才不管发什么后果。

  当然了,许多时候,人们持这种态度,那是害人又害己。

  更关键的是,这件事,只有何涛真正着急。陪他前来的二十个官差,那是一点也着急。因为,把贼堵在家里,他们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是死是伤,恐怕只能求上帝保佑),但是把贼弄跑了,他们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因为,有一个失职,顶到天上去了,而且还是大家一块失职,分摊到个人头上,能有多大点责任?

  你说,何涛领着这样二十个弟兄,能干成什么事?如果何涛一个劲的催大家办事,他们肯定会想了,更会暗示给何涛,“你害怕充军,就拿我们的脑袋当跳板,你也太黑了吧!”

  是啊,贼跑了,你不过是充军。把贼堵在家里,大家却都有生命危险。哪头大,哪头小,那不是明摆着吗?再说了,把贼堵在家里,贼冲出来,你何涛敢保证自己不会挨一刀?

 更何况,何涛现在也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未必能让他彻底度过危险期。

  因为,这个案子,你说它没破吧。官府已抓住了一个案犯(白胜),并且追回了一部分赃物(从白胜家里搜出来的)。从这层意义上,知府应该不会发配我充军了吧!蔡太师的火,也应该消了点吧。

  更主要的是,我们连主犯也查清了。至于,没有抓住他们追回赃物,那是县里的官差主要负责,你们想处理,应该也以他们为主啊。

  所以,何涛虽然还着急,但比起一开始,实在已算不上太着急了。

  县里的官差着急吗?也不太着急,因为州府官差的那点小算盘,县里的官差也非常清楚。想把皮球踢给我们?你们也想的太美了!

  蔡太师亲自责令你们破这个案子,你们害怕让贼打死、打伤,就让我们去抓贼。你以为,这就能把责任推出去?贼跑了,还是你们负主要责任!

  既然如此,县里的官差,与州府的官差,自然都是一种心态。那就是,能不能抓住贼,咱们先搁靠其后,因为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最后的结果呢?

  大家把贼堵到家里了,然后呢?一个贼也没有伤,一个也没有死;官差呢?也是一个没有伤,一个也没有死。这就是传说中的零伤亡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奇迹啊!

  我们看到朱仝、雷横,都争着私放晁盖,好像很义气。其实,那叫什么义气?

  因为,在那种背景下,换成谁,也会放晁盖走的。因为这个案子,到了现在,责任已完全模糊了。出了事,到底处罚谁,到底是谁的责任。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在这种背景下,自然没有人会冒着死亡、残废的危险,去玩命抓贼了。

  别玩什么深沉,把你、我、他扔到当时的位置上,都会这样的。

  更主要的是,人们从大道理上也可以安慰自己,因为,为了蔡太师的一笔不义之财,就值得我们拼命吗?为了保知府的官服,就值得我们拼命吗?......。当然不值的了!既然如此,一个人脑子没有进了水,怎么可能冒死去抓贼呢?

 许多时候,人选择公事公办。是因为,按公事公办的方法,虽然常常误事。但是出事后,常常都能找到机会,把自己的责任撇清。

  为什么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呢?那就是因为,许多时候,大家都想着如何撇清自己的责任,会把非常简单的事,弄得越来越复杂。

  许多时候,作为官员,就是考验你有没有担当。如果你有担当,可能会把大事,变成小事。如果你没有担当,小事也有可能变成大事。

  杨志,没有担当。所以出事后,选择掉头就跑路。本来有机会处理的事,变得没有机会了。

  老都管,没有担当。所以出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报假案。本来很简单的案子,把大家一下弄的连北也找不到了。不过,你还别说,人家还真把责任摘干净了。

  如果老都管好好报案,这件事也有机会摆平。因为当时,官员、官差还可以和贼玩无间道,总而言这,迅速查找线索,并且放出风去,只要把东西交出来,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案子随时都会真相大白,哪个贼也不敢死守着东西不放手的。

  如果顺利的话,没准一天多时间就破了案(因为线索太多,也太明显了)。到时候,州府再派一些人协助押送生辰纲,这件事就可能就等于没有发生过。总而言之,在太师生日时,礼物照样能送到。

  但是,一进入公事公办的程序。那可坏事了。因为在这种背景下,绝不是找回赃物就可以结案了。因为一切是显然的,这赃物是怎找回来的,你必须得有个说法吧!你总不能跟蔡太师说,我是靠无间道的方法,弄回来的吧!

  你以为蔡太师穷疯了,真会为一点生日礼物,就纵容手下与贼玩无间道?

  知府、何涛更没有担当了。所以出事后,就想着如何混,混过去算,混不过去算自己倒霉。不过话说回来,在那背景下,谁也可能会这样混的。

  好容易,鬼使神差的破了这个案子。大家依然是只想着推卸责任,想把责转嫁给别,最后弄得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怎么说呢?要不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呢!

  第七节 超级无间道 遇到了不上道

  宋江给晁盖送信,那是因为,宋江在玩超级无间道。这种无间道一玩,通常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如果没有意外,白道、黑道都得感谢宋江。

  以宋江的专业素养(“刀笔精通,吏道纯熟”),一听何涛所说的话,马上就会发现。现在,只要贼跑了,马上就可以结案了。

  所以,他才匆匆跑去给晁盖通风报信。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怀疑宋江给晁盖通风报信,也不会深究的。相反还会觉得,宋江就是传说中的及时雨。

  我们可以想象,当官差们冲到晁盖家,发现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了。官差们会是什么感觉,肯定都是长舒一口气。因为,路上大家都心里肯定都打着鼓。要知道,大家这是去玩命呀!六七个、甚至十多个、二十多个亡命徒,手里拿着武器,而且还有好几个练家子,一旦火并开始,会有几个官差殉职?会有几个官差受伤?其中会不会就有我?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把你放到这个队伍里面,你心里也肯定翻江倒海的,再想到自己的老爸、老妈、媳妇、孩子,人们肯定都会在大念阿弥托佛、上帝保佑的。而当大家跑到目的地,一看这次行动结束了。因为贼不见了影踪。谁会不高兴呢?

  从这层意义上,宋江把贼放跑了,所有的官差都会感激宋江。

  没有见到贼,贼就跑了,这种结案报告非常好写,甚至可以说,怎么写怎么像回事。但是,你把贼堵在了家里,最后还让贼全部跑了,这种结案报告就有点难写了,甚至可以说,要多难写,有多难写。从这层意义上,宋江把贼放跑了,郓城县令也会感激宋江。

  当然了,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现在这个案子,已可以结案了。大家为什么,还非要往大了弄它呢?

  这种案子,想真正的结了它。不死十几个、几十个官差是不可能的(想在晁盖家,把罪犯一举擒获)。如果一根筋的要破这个案子,最后死几百、上千个官差,也不稀奇(把罪犯追的跑到强盗窝)。

  既然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结了案,不是皆大欢喜吗?

  因为宋江玩的无间道,那绝对叫有水平。所以,如果情况正常,大家都可以解套了。却没想到,碰到了草包大哥晁盖,于是把大家又被拴进套里了。

  宋江上午十一点,就把案发的消息,通知了晁盖。并且拖住了官差,官差半夜一点,才到了东溪村。按理说,晁盖早应该跑的无影无踪了。但是,人家晁大爷,还在家里收拾坛坛罐罐呢!

  原著真是这样写的。

  “ 朱仝那时到庄后时,兀自晁盖收拾未了。”

  更主要的是,同样是得到案发消息,人家吴用、刘唐吃完中午饭就走了。同样是干劫道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样大呢?

  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晁大爷,肯定边收拾坛坛罐罐,边是一副坛三爷的样子。如果时间可以重回,晁盖见到刘唐吊在院里,肯定上去就是一顿棍子,总而言之,我叫你出来害人!我叫你出来害人!刘唐肯定会莫名其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问题是,时间是不会重回的。晁大爷,只能抹抹眼泪,去当那个傀儡大哥吧!

  此时,已到梁山脚下的吴用等人,肯定心里都在没完没了骂,这个晁土财,真是土财主。

  本来呢?如果晁盖跟着吴用一块跑路,官兵到了晁盖家,肯定早就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结案,谁有责任呢?知府、何涛有责任,但是,责任也撇出了一大半。 因为,生辰纲的案子,说没破吧,官府已抓住了白胜,还追回了一部分赃物。并且把其它案犯也都调查清楚了,只是因为他们跑路了,所以暂时没有缉拿归案。

  从这层意义上,把这个破案结果,交上去。多少也能交了差。因为,去年那个生辰纲的案子,一点眉目、一点结果都没有,不是也稀里糊涂的结了吗?

  其它官员、官差呢?好像也没有什么责任了,因为贼早就跑了,谁能有办法呢?现在,官府马上印发通缉令就可以了。

  但是,因为晁盖那种不着调的行为,先把郓城县令给拴住了。

  如果没有见到贼,县官的结案报告很好写,也可以随便写。因为,官兵去抓贼,贼早已跑路了。县官有什么办法呢?县里的办案人员,又有什么办法呢?县官自然马上就敢提笔写结案报告。

  问题是,县里派了百十来号官差,把贼堵在家里了,最后官差零伤亡,贼也零伤亡,而且贼全跑了,什么东西也没有追回来。这个结案报告,你叫县官怎么写?

  因为这种报告,给谁看,也交不了差的。就是,梁中书给蔡太师写出这样的报告,也交不差的。因为,这本身就不叫个事。当然了,拿现代的警察理论(而且还是能端上台面的理论),应该可以交差。因为,这种案子,本身就不是普通警察可以胜任的。可是,古代是不会认可这种理论的。

  在这种背景下,县官自然不敢轻易结案了。县官还没结案,就更轮不到知府结案了。

  既然县官不敢结案,而且案子也是睁开眼睛就能破的。那县官自然会想办法将功补过了。于是,县官睁开眼睛,没有几个小时,就把生辰纲的案犯背景资料,全弄出来了。

  于是,县官现在敢写结案报告了。我们让贼跑了,但是我们查到了贼人的详细背景资料。更主要的是,现在,贼在什么地方,我们也调查清楚了。现在知府,可以委派有关部门去追捕了。

  于是,县官又把皮球,一脚又踢回了济州府。

  何涛一看这种结果,顿时傻了眼。因为,刚才踢过去的皮球并不是很大,现在被踢回来的这个皮球,可有些太大了。因为贼人就在梁山脚下!

  从前抓贼,虽然危险,但是,就在村里抓贼。现在,想抓贼,就得到梁山脚下了(梁山上有七八百号交过投名状的强盗),何涛顿时傻眼了。因为,到王伦大哥的地盘附近抓人,何涛本身就害怕,更主要的是,晁盖等人,有可能顺路就会跑到梁山,到时,何涛靠什么抓晁盖等人呢?

  要不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呢!

  这种已惊动中央的大案,既然破到了这种程度,已完全没有回头路了。于是当地官差、官兵,追来追去,终于追到了强盗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最后,黑道、白道展开了大火并。黑道的损失,没有人曾统计过。白道的损失,大约是一千来个官差、官兵殉职,有一二百个官差、官兵,成为强盗的奴隶(把这新拿到的军健脸上刺了字号,选壮健的分拨去各寨喂马砍柴,软弱的各处看车切草)。

  官差、官兵的家属。那些失去儿子的父亲、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肯定都会想了,假如没有人做这个案子,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个案子已发生了。

  也许,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又会想了,如果当时没有破了这个案子,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个案子破了。

  作为读者,因为这种伤痛与我们无关,所以我们自然会怀着一种喜悦的心情,去看这个故事。更把一些犯罪分子,当成英雄人物去看待,更不可理喻的想象,假如社会能让这些犯罪分子去管理,那该多好啊?

  真正可悲的事,还在于,这一通火并,强盗的嚣张气焰没有被打下去,官府的嚣张气焰却让打下去了。

  这也难怪,强盗都是把头撇在裤腰带上的人,抓住固定是死,当场被打死,更不用说了,所以人家肯定会玩命。官差、官兵呢?我前面已给分析了,他们都是拖家带口、都想高高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遇事后退、耍滑头,最多只是一个失职,他们怎么可能玩命呢?更主要的是,遇到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成了六二五。在这种背景下,官府能打过强盗,那叫有鬼了。

  其实呢?剿匪,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但是,因为官员是报着官僚主义的态度做事,所以总会在没有充分准备、周密安排的情况下,驱赶一些缺乏必要训练、组织的官差、官兵应付差事。就好像赶着鸭子上架,那是不会有结果的。

  官员们,恐怕自己也知道,这样做是没有结果的。他们这样作,或许只是因为他们认为,死上一大批无辜的官差、官兵,无论有没有结果,高层的怒气也该消了。总而言之,现在他再说自己尽力了,高层恐怕只能认为他尽力了。其实呢?他还是没有尽力。他现在的作法,还是挥圆了膀子干活,拿无辜者的生命洗涮自己的责任。

要不说,官僚主义害死人呢!大家都认为,自己能推了责任,实际上,推到最后,谁的责任也推不掉。只是把大家都害了。 

  我们不否认,有一些人,会因此躲过了自己的责任。事实上,官僚主义的诱惑就在这里,因为总有人,能因此躲过自己的责任。就好像,有人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最后大家用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代价,替他买单了。

  其实,最可悲的事还在于。这种结果,让那些对强盗生活,充满幻想、憧憬的人们,更会哭着喊着要当强盗了。于是,强盗等于作一个特大型的广告,让那些本来就对强盗生活,充满幻想的人们,哭着喊着都去当强盗了。

  第八节 梁山 一个虚幻的理想的社会

  当时的社会,无论在施耐庵笔下,还是在现代编导的影视画面中。实在看不出,存在一种,让人们不得不上梁山的外因。

  迫不得已上梁山的人,自然存在;迫不得已上梁山的外因,自然也存在。但那只是些个案,很难说有什么普遍性。

  那些喽罗甲、喽罗乙,因为没有背景资料,我们无法分析,那些头领们,有几个真是被社会逼上梁山的?他们那些人,在社会上不欺负人,就已让社会大念阿弥托佛了,社会还敢逼他们?

  如果不相信,大家不妨仔细梳理一下梁山好汉们的背景资料,他们有几个,在当强盗前,就是安善良民?社会逼他们,开什么玩笑?他们不逼社会,就够给社会面子了。

  当然了,如果一个人上了梁山,能混的比现实社会好,我们只能说他不走正道,却也很难说他不可理喻。问题是,绝大多数人,上了梁山,不过是当一个小喽罗罢了。自从他们上了梁山后,就没有了自己的名字,从此就只成了一个代号,而且还是统一的,那就是小喽罗。

  更主要的是,现实社会没有公平可言,强盗窝里,就有公平可言?

  我们先看看强盗们,是如何分配劳动成果的?原著中是这想写的。

  “每一样取一半收贮在库,听候支用;这一半分做两分,厅上十一位头领均分一分,山上山下众人均分一分。”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抢来一千两银子。有五百两充公(当然了,支配权还是几个大哥说了算),五百两大家私分。私分的方法呢?是十一位大哥,分二百五十两;七八百号小喽罗(没准当时已超过个数目了),分二百五十两。

说得具体点,抢一千两银子。大哥们一人分二十多两,小弟们一人只能分三钱多点。 

  换而言之,大哥们天天大碗酒、大碗肉、大秤金银的。小弟们,恐怕是没有机会的。因为,强盗挣钱也不容易!能保证几个大哥过上好日子,已不容易了。小喽罗们也想过大哥们的日子(也就是他们当强盗时,幻想的日子),等下辈子吧。因为,在梁山的历史上,好像没有从小喽罗到大哥的例子。不是好像没有,而是真的没有!从这层意义上,一个觉得现实社会不公平的人,想到强盗窝里追求公平,那实在是找对地方了。

  许多人想当强盗,只是因为他们羡慕强盗头领们的生活。其实呢?强盗头领们的生活,有什么可羡慕的?官员们的生活,比他们滋润多了。

  从某种意义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哪个行当,也未必高人一等。只要你干到了最优秀,哪个行当也不错。如果你干的很失败,哪个行当也没用。

  比如,许多少男、少女都羡慕娱乐圈,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所谓的明星,是如何的风光。问题是,所谓的明星能有几个?绝大多数在娱乐圈混的人,恐怕与别的行当没有本质区别。

  比如,许多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甚至心理不成熟的成年人,都羡慕黑社会,那是因为看美化黑社会的影视剧看多了。其实,在黑社会混的人,除了少数人能混出点名堂,绝大多数的人,恐怕混的都不如普通行当的人。

  许多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为什么总不想一想,如果黑社会这样好,为什么没有一个父母,会培养自己孩子混黑社会去?

  我们再看看小喽罗们的生活。一个人成为小喽罗,还能享受正常人的乐趣吗?比如享受天伦之乐,比如孩子老婆热炕头。好像是不可能了。这种乐趣,应该只有少数大哥才有机会享受;甚至而言,对许多大哥们来说,这种生活也是奢侈的。(关于这一点,我会在后面详细分析,这里只是简单说一下)。

  我们再看看小喽罗的工作性质,那是经常需要玩命的。换而言之,听到伤了几个小喽罗,死了几个小喽罗,不要说大哥们了,就是读者一听,恐怕也像听见死了几条狗。因为,一个人,从当小喽罗的那一天起,就已成了一个代号。

  比如,听到一百多个大哥,后来死的只剩下二三十个(死了七八十个),人们都会唏嘘不已的,更因此恨得,后半本书都不想看了。总而言之,后半本《水浒》写的太差劲了,差的已没法看了,这真是施耐庵亲自写的吗?不会是有人代笔吧!其实呢,不就是因为死了一些大哥,至于吗?

  但是,如果听到死了几十个小喽罗,甚至几百个小喽罗,甚至几千个小喽罗,人们就会淡然极了。因为,小喽罗这种东西,在强盗的那一天起,就已成了一个代号。因为,小喽罗这种东西,就是用来牺牲的。没有无数默默无闻的、甘当炮灰的小喽罗,哪有大哥们的风光人生呢?

   那些哭着喊着上梁山,要当小喽罗的人,也许从来没有发现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梁山上有一个大哥,是从中喽罗一步步干上去的吗?好像没有!

  事实上,那是真的没有!

  一个人想在梁山上有地位,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你上山前,在社会上就很有地位。如果你在现实社会中,就是一个受人欺负的人,你上了梁山,还得继续扮演这种角色;如果你在上梁山前,没有混出一定的地位,你上了梁山,就更不要指望了。因为,梁山不会给你留这种机会。

  如果一个人在白道上是当官的,那上了梁山,肯定能坐把交椅(这似乎没有例外的时候)。而且,通常是白道上的官越大,坐的越靠前。

  如果一个人在白道上是有钱人,那上了梁山,肯定也能坐把交椅(这似乎也没有例外的时候)。而且,通常是白道上越有钱,坐的越靠前。

  前两条标准,并非不可逾越的。因为,梁山权力分配的标准,还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你上梁山前,在江湖上有地位,肯定也能坐一把交椅。当然了,也是上梁山前,江湖地位越高,坐的越靠前。

  还有一种标准,那就是看你跟大哥们的关系了!

  什么你在梁山上的表现,你在梁山的资历。这当然也有作用,但是作用有多大,我们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从这层意义上,一个人想到梁山上找公平、找机会,他可真是找对地方了。因为,梁山的规则永远是,在白道你有身份,在黑道你也有身份;在白道你没有身份,上了梁山,你一样没有身份。不要不服,这是强盗窝!跟强盗讲道理,你可真找对人了!

  一个人在现实社会,还混得什么也不是,到了强盗窝,就想混得脱胎换骨。那不是做梦,又是在做什么?这种事,有例外吗?当然有。如果连这个例外也没有。在现实社会,一个人混的不如意,就想到强盗窝找机会,岂不成了弱智?

  在现实社会,就是欺负人的人;到了梁山,自然是当大哥的料。在现实社会,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到了梁山,自然还是当大哥的料。

  像那些,在现实社会,就受欺负的人;在现实社会,就没钱没势的人。到了强盗窝中。也就只配当个小喽罗。千万不要指望从小喽罗混成大哥,据我所知,这种小喽罗还没有出现过。

  如果大家不相信,不妨把施耐庵的作品好好看一遍,甚至那些一心美化梁山历史的人,也没有给大家塑造这样一个成功的案例。

  一个人,如果成了光荣的小喽罗,恐怕就要永远保持这种光荣形象了。翻开梁山的历史,好像还真没有例外的时候。从士兵到将军,在现实社会中,没准会发生(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从小喽罗到大哥,在梁山的历史上,好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因为,梁山的另一个规则就是,一个安心当喽罗的喽罗,才是好喽罗。一个喽罗也想当大哥,那是要反天了。千万不要说你勇敢、不怕死。哪个小喽罗敢说自己怕死?怕死的小喽罗,还叫小喽罗?

  如果你当个普通老百姓,你遇到危险,可以耍个滑头(总而言之,你说你怕死,大家都能理解你),你当了小喽罗,还敢说自己怕死,你可真是找对了地方。因为,大哥从来不官僚,大哥伸手就是五枝令箭,举手就敢砍下人头。

  小喽罗不敢怕死的,因为和大哥比起来,什么也不可怕!换而言之,你向前冲,虽然危险,却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你敢不听大哥的话,那是死路一条。

  第九节 生辰纲可能是梁中书做的假案吗

  现在非常流行一种观点,那就是生辰纲可能是梁中书做的假案子。主要依据大约是,梁中书一年给岳父送十万贯生日礼物,实在舍不得送了,所以就故意想办法,作了两起假案子。

  一个人会产生这种想法,肯定缺乏足够的社会经验。为什么呢?因为他显然把社会想的太单纯了。

  礼金的数额,通常都是合情合理的。绝不会远远超出送礼者的承受能力。我们觉得十万贯是一个无法承受的数额,只是因为我们生活的圈子,非常远离那个圈子。就好像刘姥姥没有进大观园前,是无法想象大观园的生活一样。

  到了蔡太师那种级别,永远也不会缺送礼的人。换而言之,哭着喊着,想给蔡太师送礼的人,满大街都是。只是找不到门罢了,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再换而言之,一个人能给蔡太师家送礼,那是本事、那是荣耀、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一个人有了这种机会,却想办法推掉,这可以想象吗?

  一个人会想到,梁中书为省这笔钱,所以可能会作假案。那只是坐在书斋中想象罢了。

  你不妨用现实生活类比一下。一个人只要是能把礼,送到蔡太师那种层次的地方,无论一次送多少,无论送多少次,你也不会觉那是负担。

  因为,俗话说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蔡太师那种级别的人,收到你那样大一笔钱,而且还是一再收到你那样大一笔钱。总不会任何表示也没有吧!而人家,只要随便表示一下,就足够让你连本带利全收回来。

 十万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天大的数字。但是对梁中书那种级别的人而言,实在不是一个大数目。

  我给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梁中书能让老岳父高兴,每年人事变动时,梁中书推荐三五个人,老岳父全部同意了,你觉得梁中书所赚到好处费,会低于十万贯吗?

  杨志为了一个正营级官位,就挑了一担金银财宝上京城活动,还没有成功。而需要梁中书找蔡太师运作的人,想运作的职务,肯定比这个职务大多了。

  我们再反过来说。梁中书不能让老岳父高兴,每年人事变动时。梁中书推荐谁,蔡太师就否定谁,你认为梁中书潜在损失的钱,会低于十万贯吗?

  更何况,蔡太师的权利,绝不只这些。

  再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哪个年代没有大批坑爹的人,没有大批失职、贪污、腐败、挨罚、挨宰的官员。许多时候,蔡太师稍稍闭闭眼,他们就过去了,蔡太师睁睁眼,他们就会栽在那里。如果梁中书能让蔡太师高兴,那蔡太师随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蔡太师成天睁着眼睛,梁中书一年潜在的损失,会低于十万贯吗?

  换而言之,梁中书能让蔡太师高兴,一年干这种“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可能获得的利益,也绝不会少于十万贯。

  甚至就是梁中书,他自己贪污、腐败时,如果蔡太师闭一闭眼,他就可以多铲好几铲子,如果蔡太师一直睁着眼,他敢随便乱铲吗?换而言之,不要说别的了,仅此一项,梁中书一年潜在的损失,会低于十万贯吗?

  梁中书为了一年省十万贯,就冒着得罪蔡太师的风险,作假案子。这可能吗?

  话说回来了,蔡太师敢收他这十万贯,就是因为蔡太师觉的,在蔡太师的照应下,梁中书每年得到的好处,会有好几个十万贯。

  就好像与人合伙做生意(蔡太师在上面罩着,梁中书在下面贪着),你总想黑合作伙伴的钱,你本身就太不上道了。

  如果这个合作伙伴是不可或缺的,别人无法替代的(梁中书没有蔡太师罩着,他还是梁中书吗?他的权力肯定会下降一多半。蔡太师不愿意罩着他了,谁还能罩住他?)。你一年捞好几个十万贯,却一个十万贯,都不舍的给人家分。你就更不上道了。如果一个人,真有这种念头,那抱着金饭碗,也吃不起白菜豆腐的。

  所以,我还是前面的话,认为梁中书会作假案的人。都是书生坐在书斋中想象罢了。

  从这层意义上,你不要怕给蔡太师花钱,你应该怕没有机会给蔡太师花钱。换而言之,蔡太师随便从指头缝漏下点东西,就够你吃一辈子。问题是,蔡太师家的大门,你以为谁也能进去?

  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要能让大家高兴,人家指头缝随便漏下点东西,就够她吃一辈子。

  甚至,我们不妨看再想一下。

  如果六月十五日是蔡太师的生日,梁中书忙着给蔡太师采购生日礼物。大名府的各级官员、富豪,都会傻乎乎的看着,没有所表示吗?换而言之,这笔钱通常都是大名府各级官员、富豪合伙出的。

  再换而言之,为了感谢蔡太师在过去的一年里,对我们的悉心照顾(蔡太师如果天天睁着眼睛,这里的官员还怎么贪、怎么腐啊?这里的富豪,还怎么违反国家有关政策营利呢?)所以,我们都有义务让蔡太师过一个快乐祥和的生日。总而言之,祝蔡太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心愿。为此,我们大名府的各级官员,都凑点份子,准备十万贯薄礼,不为过吧!

  十万贯有多大?

  也就相当于,今天的三千万元人民币罢了。这笔钱,好像很大,实际上一点也不大。不要说,你能每年把这样一笔钱,花到蔡太师那种级别的地方了。你就是,能每年把这样一笔钱,花到梁中书那种级别的地方,恐怕也是稳赚不赔的。只是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甚至是玩命经营才能获得的。因为到了人家那种级别,绝不是谁也能探着关系的。

  我们觉得,梁中书会把这十万贯当成负担,只能证明我们是坐在书斋中思考社会罢了。

 有人总奇怪,为什么刘唐那种小混混,也会知道押解生辰纲的确切消息、路线。提出这种问题的人,通常是意淫社会的故事看多了。押解生辰纲的消息、路线,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街上的珠宝店、钱庄遍地都地,每天押送钞票的车,走什么路线,谁闭着眼睛也能打听出来。因为这不是秘密!只是这种东西,正常人谁敢去劫?

  上述这些东西,都没有几个人敢劫。蔡太师的东西,就更没有人敢劫了。因为,你抢着金店、钱庄是什么概念?你抢了蔡太师家的东西,是什么概念?

前者,自然是大案。问题是,就算上面追下来,这种案子破了不了,把主要办案人员撤了职,估计能顶住吧!后者,那是大案、要案、特案,这种案子如果上面追下来,你也破不了。知府的乌纱帽,都有可能保不住。 

  蔡太师的生辰纲,走什么路线,它本身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换而言之,梁中书每年都走固定走行路线,在固定的时间给岳父送生日礼物。只是去年,碰了几个业余罪犯,一时冲动就给抢了,案子稀里糊涂的结束了,所以今年又有几个业余罪犯惦记上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只有在现代商业小说下,才会渲染这种东西的神秘性。这种东西,从来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的。因为,这种东西都神秘兮兮的(好像谁都敢劫),那各地的钱庄、珠宝店,岂不是都得到搬到地下、放着几十道铁栅栏去经营。因为,抢个钱庄、珠宝店,比抢蔡太师的东西,容易多了吧!后果也小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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