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 机遇 . 命运（十四）

      老天爷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擦 肩 而 过

父亲赶集回来，吃饭时和我母亲讲，今天在集上，媒人问怎么样了，人家等着回话呢。是的，至今已有月余，该给人家个准信了。母亲问我我看很好，你看呢？我边吃边嘟囔句，看好就愿意！就这样，父亲又赶那集，回了话。定了亲，传了启，那会传启很简单，有三子衣或者五子衣（就是上街扯三件或者五件衣服的布料），有传启专用的包袱皮（我家自己就印这个，正方形的一块红布，上面可放上不同用色的印花套版，依次印刷而成，呈龙凤呈祥图案，还有牡丹花等装饰）。然后包上整棵葱（白头偕老），包上米、面、艾、麦麸子，四角折叠包好后，用针穿布用红绿线缠绕系牢，由媒人送去，这门亲事就算是定妥了，就等着够年龄登记结婚了。

过年送礼，我是拿劲借来街北头，某二叔（本队邻居，关系不错，二叔是公社文书，家里也养植不少各样的花木，平时我也常去玩，发现他家有辆自行车。）家的自行车。在家门口转来转去两三趟，不好意思开口。最后是二婶见了，喊我过去问有什么事，转了好几趟了。我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二婶说，我当什么事，车子在家，明天来骑就是了。第二天早吃饭，去推自行车，发现车子人家是多么上心。平把小飞子，两把各用方手帕扎着，车座上套着车座套，前轮放在一块木板上，后轮的车腿下，同样放有一块木板。我小心翼翼地将车了推出来，谢过二婶，回家带上礼物出发了。到了岳父家，按习俗，不得有好些人来看看这个闺女婿长啥样！来的人可不少，大人小孩，妇女抱着孩子，都不看我了，都围着车子看。小朋友们乱摸，一不小心，弄响了车铃铛，把抱着的那个小孩吓得活喊。谢天谢地，幸亏有这辆车子替我当了挡箭牌，不然的话，我这个丑八怪可要出丑了。

次年开春，女方就来我家，住上三五天，随后三两月就来一趟，有时住个五七六天的，家里的活都帮着干，主要是推磨烙煎饼。她比我大三岁，农村有句顺口溜：女大一没意思，（女大一不是妻、女大一人的妻）女大两黄金长，女大三，黄金主上天。（女大三抱金砖）每次来，左邻右舍的见了都问，是谁来了？我娘笑嘻嘻的，骄傲的说，是他大姐。即便这样，我俩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卿卿我我。一桌吃饭，吃饱我就走，她该收拾东西的，或该干什么的。

翌年夏季，征兵工作开始，应征入伍的青年，涌跃报名，积极参加。热血青年，志在四方！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某天上午，大队派人带领我们，去十五里外的某公社医院，检查身体健康情况。身高、体重、目视、辨色、查体，这几个门我很快都顺利通过了。几项指标都通过，当时，部队带队的首长就把我叫过去，连同武装部的部长一起，又问了许多应征入伍的有关问题。根据查体和询问相关问题情况，带队的很满意，当时就告诉我，你被录取了特种兵专业部队。这次征兵工作分两种，一种是特种兵（运输兵种），一种是普通兵。我村这次共验上两个，另一个也是特种兵专业部队。当时高兴的不得了！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种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都验完后，带队的领着我们这些人，到街上供销社饭店，要了菜饭，并祝贺我俩验上了特种兵。期间，带队的还有其他人，都说我应该去岳父家报个喜讯（就在吃饭的这个饭店南边，200米远的路东小巷深处），就是不验上，离这么近不去，也不好。是的，确实是这样。吃完饭，他们兴高彩烈的回去了，我去供销社买了两份点心糖果（她还有四叔，也是一块过来的）。去了以后，见了二老，说明情况，全家都喜欢得不得了！岳父高兴地嘴里不停的说，好！好！好！我将另外那份给四叔（四岳父）送去，回来见大嫂、二嫂也过来了（就住在后面）。岳母她们要做饭，我说在饭店一块刚刚吃完，被我好言谢绝。稍坐一会，我就告辞要回去，她也一同要和我回去。出门下正南，走里路，比下正东奔城乡公路近三四里地。她紧跟身后一两米距离，一路无话，走过一半，上了公路。不说也不行了，被逼万般无奈之下，说明了此次前来验兵的情况。奇迹！这是至今为止，乃至以后结婚之前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说话，奇迹！奇迹！真真不容易！

验上了准备去参军，应征入伍？是的！两年就回来了，很快的。你走了，家中二老怎么办？就目前来看，父母身体还好，再说个月成十的，像往常一样勤来走动，多多照顾，两年很快就回来了。说的轻巧，父亲岁数大了，整天南集北集风来雨去的，老娘整天药娄子（中药，从我记事至今，仍未间断），你不是不知道。再说平时来是一回事，你走了不在家，不这不那的，我算什么⋯⋯

一顿数落，叫我哑口无言。是的，没结婚，没过门，人家伺候你老的算什么！这两年，情况有变怎么办？人家能放心吗！确实！这些事情人家不得不考虑！回到家，晚上一家四口一起吃饭时，母亲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说，不能去！你爹娘身体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再者，你是独生子，人家部队也不会要的。要！刚验好，带队的连武装部就和我谈过话了，要！要也不行！我成天吃药，不知哪天死，你就放心！我一时无言以对，默默无闻地吃着饭。显然，她跟我一块回家，提前给我母亲下了“药”。

一连两三天，带队的领导、武装部部长，接二连三地给我母亲做思想工作，一进家，满屋充满浓郁的中药味。说服无效，事以至此，也只能作罢！我也是十分为难，自古忠孝难两全！怎么办？家庭实际情况明摆着，老的老，病的病，就是去了部队，能安心服役吗？不去，梦寐以求的理想，这就这样泡汤了，真是有点不甘心！有句古话，家有老人，不可远离也！此时有人拉我一把，也不至于这样！谁能拉我一把！谁！没有！没有！至此，心里也就埋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擦肩而过！擦肩而过！悔恨终生！

同我一起验上的邻居，两年复员退伍，到市（那会叫地区）里运输车队工作。我没去成，叫东庄一个顶了我的数额，只是当了普通兵，坑道作业，半年多⋯⋯。还有一个，就是我对过巷道开茶馆卖茶的，他比我三五岁，一连几年都没验上，他是平板脚（俗称鸭爪蹄，）。这天新兵集合，坐带蓬的解放牌军车，去县换军装。街道两旁，挤满了欢送的人群，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从大院里（公社党委）驶出满载胸带大红花，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热血青年。军车缓慢地在欢送人群中行驶着，此时，这个卖茶的青年，趁势从后面爬了进去。到了县里下车集合，一报人数多了一个，重新按应征入伍的名单点了一遍，将这个多的叫道一旁，管怎么劝说，就是不回去，非去当兵不可。软磨硬泡没有法，打电话问清了当地的武装部，说明了情况，没有办法，只能收下了。两年复员回家，政府安排在公社广播电台工作，两人当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负责人了（站长）。这或许就是命吧！有时成全了你，有时惩罚了他！老天在捉弄你，在折磨你！这就是天意！天意！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