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不去走走,永远不知道它的所在与而今的模样。有些记忆,不常回想,便会彻底地遗忘。而有些印象,刻在心底,日久已变成一份放不下的念想。
五一回家,沿乡村道路,翻山越岭,穿过十几个乡镇,驱车绕行一周,漫游在那些记忆的路上。
早餐吃过,从三江出发,行乡串村,走走停停。经新辅、洞市、三圣、太平、所街、雁池、苏市、安溪,转至罗坪。次日游“美丽乡村”长梯隘,返经所街、雁池、磨市、国太桥、磺厂,抵达望羊。
1.新辅遇见
去新辅的路上,在小村停息。看见“永兴煤矿”门楼,好像是同学当年接班工作的地方。今天来看,地处这山旮旯里的煤矿,几近荒凉。但在当年,想必如家旁边的青龙煤矿,设有商店、澡堂,还有经常去的电影场;从山湾湾里进进出出的工人,都是领着月工资,吃着商品粮。
门楼对面,有条宽敞的石级路向上,便去走走看看。路旁菜地劳作的老人家抬头望过来,一脸慈爱。我赶紧停下脚步,向老人家问好。
老人家很温和很健谈,我一句,老人家便淘淘不绝。我微笑着,不时点头哦哦应声。
“今年的菜不好种呢,这块栽的几畦黄瓜辣椒,今朝来施点肥。那边还栽地有好大一块辣椒。孙儿重孙儿回来要七(吃),走的时候还要带,他们港(讲)各儿屋里的菜硬是好七些。两个孙儿一个在长沙一个在县里,重孙子大的16岁小的7岁了。今年过年回来一屋十几个人住了两个月,七的都是我种的菜呢”
“今年90了,耳朵还听得到,就是眼睛不好。前日搭了一高(摔了一跤)把脚搭伤了,刚才霸蛮挑了几担水淋了。哎呀,这人老了搞不好了。”
老人家一边热情邀请“进屋喝口茶”,一边自谦道“老人家屋里你俺怕是看不来的。”
看着老人家,心里想着自己的妈妈。乡村的老人,都是这样勤劳隐忍,言行得体,热情纯良。
我连连道谢,说明车上备有茶水。临走祝福老人家健康长寿,有享不完的儿孙福。老人说:而今政策好,日子好过。
往前走,到新铺乡。记得新辅是去过的,但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先生当年跨乡来中学监过考,一时感叹不已。
2.洞市记忆
离开新辅往洞市方向。洞市属于邻县,先生小时候来此治过眼睛。由舅舅带着,天不亮从外婆家出发,步行至洞市,找一位老中医治近视。
先生只记得途中有个粮店,买了副食冲饥。洞市街口有个中医诊所,他说会不会是这儿呢,已全然不知了。
十几岁的孩子,徒步跨越两县几个山乡,路途的艰辛,真是无法想象。几十年的人生路上,也是得益于少时韧性与意志的磨练吧。
3.太平猪蹄钵
原计划去维新。至一叉路口,发现由此去维新、去太平距离相当。维新是去过几次的,便改走太平。路上才想起,太平也是去过的,那时太平开有农广班,与同事一起去组织考试,在乡政府招待所住宿一晚。第二天从太平搭车去了泥市。
太平当然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中午时分,街上没见几个人。找到一个看似还好的餐馆,进去一看果然不错:利落大方的老板娘,干净整洁的厨房,喜气洋溢的房子,家里处处摆放着许多根雕,定是个殷实有情趣的人家。
老板娘带看配好的钵钵菜。钵钵菜是咱家乡的味道。有鸡肉钵、鸭肉钵、鱼钵、腊猪蹄钵。我们选的猪蹄钵。见两个人几乎吃掉一钵,惊得老板娘直喊天!
老板娘当然不知道,当年,刚参加工作的先生,带我在泥市街上吃5块钱一钵的腊猪蹄。三十多年来无数次忆起,那是最奢最香的菜肴,是最纯最美的记忆。
4.罗坪印象
太平午餐后,往所街下雁池。之前曾提及想去一个叫长梯隘的景点看看。途中先生见“罗坪”路标,毅然选择前往。
我有些犹豫。此去是老县道,弯弯曲曲不好走。已是下午4点,需2个多小时车程,担心景区没住处。而他说:怕什么,不行就住车上,还可以搭帐篷。
去罗坪,经过苏市。苏市原是“区”,当年有要好的同学毕业分配到此工作。今天看来,苏市很小很小,同学毕业分配到这大山深处,相形之下,分在泥市、皂市还算幸运的了。先生曾去过一次,从泥市到苏市,找同学借钱,第二天乘车一整天来到我在读的大学。因为这份记忆与经历,心生许多感慨与感激。
七弯八拐,上坡下岭,终于到了罗坪。新规划建设的罗坪镇,有了新乡村的样子。距长梯隘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决定在此住下。将车在一栋高楼大厦前停靠,好像叫明悦宾馆。先看房。房子装修很有档次,房间非常宽敞。老板介绍,建房花了300多万,兄弟俩90年代初在深圳打工,后来做鞋胶材料,赚得第一桶金。罗坪建镇时,2万元一间的地基兄弟俩买了6间,建了7层,装修是从常德请的大专业公司。在这大山乡深处,真算是大手笔了。
长梯隘景区,是“美丽乡村”建设项目,据说政府每年投资上百万元。有红石林、青石林、天目洞、百丈峡天坑、千年银杏等分散景点。居民多为土家族,主产茶叶,为“山歌之乡”。
五一游客极少。更喜这宁静随意之美。村民都忙着采收茶叶,沿途摆放着收运茶叶的农用三轮车、小货卡车,有几家加工厂正在炒茶。茶叶多用机采。机采也不是轻松的活,伴随着机器的隆隆声,两三个人配合,呈现一幅幅忙碌欢快的劳动场景。
美的采茶画面下,是劳动的艰辛与汗水,当然也是茶农的期盼。我凑上前去,了解到:机采鲜叶1块4一斤;若手工采摘,芽包60到70元一斤,一叶一芯50到60元一斤,手工快的人每天能采3到4斤。一个妇女说,因儿子出门打工,茶园由她一个人管理,除去请的机采人工工资,一年大概一万多元。她说,也有多的,一年能卖六七万元。
长梯隘,这颗“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生态明珠”,要打造成理想的“美丽乡村”、真正的“湖南省旅游名村”,乡亲们还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