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 （第十章）：元军左匀

上章节点：

都说患难见真情，她有没有担心自己安危，难道真的是情到浓时情转薄？这些情绪交织成网，将他心脏越网越紧，直到隐隐作痛。

“张遥，张遥……”听到莹儿细微哭声，张遥渐渐恢复意识，微弱地睁开眼，见眼前婉言和莹儿手腕都被麻绳捆绑住，莹儿正看着他，脸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张遥动了下身子，膝盖疼痛难忍，低头见自己双膝被两支利箭刺穿，膝盖前突出一小截箭尖，衣衫上血迹已经干凅，腰侧配剑不知所踪。

他强撑起身体把头仰靠在墙壁上，腿侧卧在地，用双手握住膝后侧箭羽末端，用力折断，箭杆晃动无疑加重了伤势，血迅速蔓延出来。

张遥浑身冒着冷汗，缓了缓，咬着牙握住箭尖猛地向前拔出。鲜血喷涌，他闷哼一声，撕下衣袍一角捆扎住膝盖，而后重重靠回墙上。

看到这一幕，莹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张遥仍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手摸到刚拔出的断箭，颤抖着递给莹儿：“用这个帮夫人割开麻绳。”

莹儿满脸泪痕，用绑住的双手接过断箭，来回划割婉言手腕上的麻绳，不一会，手腕一松，麻绳断开。婉言正准备给莹儿解开绳索，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忙把绳索系个活结套在手上，断箭藏于袖中。

门打开，进来两个士兵，一言不发带走了婉言。

四周全是元军，该如何逃脱。婉言边走边想，跟着士兵穿过营地，来到营帐前。 士兵掀开门帘，婉言刚踏进去就望见地上摊开的虎皮毯，狰狞的虎头咧着嘴露出尖牙。她吃了一惊，从旁边绕了过去。

“想不到燕王妃这么胆小。”说话的中年人身形魁梧，着一领玄青衲袄，外套生金铁甲，腰系皮搭，皮搭侧边挂着一把雁翎钢刀。他指了指桌上的纸墨，对婉言说道：“请王妃写信给燕王，要他交出世子和江承人头，本王就放王妃回去。”

婉言右手握紧藏在袖中的断箭，神色坚定：“我不会写的，燕王也不会怕任何人威胁。”

左匀愣了下，笑了起来，眼睛却寒冷无比。“劝王妃别耍什么心思，本王没太多耐心。” 说着，他从墙上取下一张獐皮弓，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按在弦上拉满，箭尖直指婉言眉心。

“你杀不杀我，燕王都不会听命于你。”婉言苦笑道。自己被人利用害王爷中毒，无意中帮了元军一把，现在又被元军用来威胁他，张遥还因此受了重伤，真的太无用了，只怕写了信他也不会来了吧。

左匀哈哈大笑，收起弓箭，挂回墙上。“其实不写也无所谓，那支飞燕碧玉钗应该对王妃很重要吧？”

燕王送的碧玉钗，被抓后就不见踪影，四处寻不到，原来是掉到马车里，被左匀拿走了。

“我已经托人把钗子带给了燕王，你猜他会不会来？”左匀笑道：“世子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另外两个人就不一定了，那个男的，估计也活不久了吧。”

婉言心中一惊，迟疑片刻。突然后退一大步，反转手腕抽出断箭，将箭尖抵在自己喉咙处，说道：“救张遥，否则世子也回不来了。”

左匀眼神骤然收紧，似强压着怒火，眼中杀意顿生，半晌又恢复了寒冷。“好，最好世子平安归来，不然……”左匀停顿一会，眼睛扫过虎皮毯。“下次摊在这的，就是燕王妃了。”

从营帐中出来，婉言一身冷汗，体衣贴在背后，凉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婉言回到牢房内，士兵又带走了几近昏厥的张遥。莹儿哭得已经有些恍惚了，婉言轻声安慰她。

第二日，牢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看身形是个女子，披着斗篷，黑纱蒙面，手肘挎着个篮子，里面盛了些热气腾腾饭菜。有士兵将她拦下，她从容地掏出一块镶金木牌，又打点了些碎银。士兵看到木牌，对她恭敬点点头，请她进去。

“快吃吧。”女子从篮子里拿出饭菜，摆在婉言和莹儿面前。

两人疑惑的看着女子，不一会，看守的士兵走远了。女子缓缓说道：“卖草药的老人是我婆婆。我夫君本是元军将领，左匀喜杀戮，夫君经常劝阻，最终激怒了他，被迫害身亡。”

婉言瞪大眼睛：“那老婆婆……”

“是，左匀让我们戴罪立功，卖毒草药给你，婆婆回来后看见口袋里的碎银，猜是你走时留下的。她跟我讲不能害了心善之人，得去告诉你真相，就和小儿一起出门，之后……”女子哽咽道：“他们如此心狠手辣，连小孩都不放过……”

婉言怔住了。女子抬袖快速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夫人穿上我的衣衫，从牢房出去，沿小路走就到了后山，翻过山，顺着河流能回去北平城。”没等婉言反应过来，女子已脱下斗篷披在她身上，系上面纱，塞了一块木牌在她手中。“这是夫君的令牌，拿着这个快些走，不要说话，愿夫人好运。”

看着女子，婉言如骨鲠在喉，半晌道了声谢谢。回头握住莹儿手，想把令牌给她。

莹儿含泪摇摇头：“夫人，我要留下来等张遥。” 说着轻推婉言：“快走吧，等会士兵就来了。”

婉言欲言又止，眼眶湿润，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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