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伯爵先生(一改)

端庄的萨列里先生
拉扎尔,曾经的德·佩罗伯爵

  拉扎尔x萨列里【BDSM】

  1789法国大革命后

  

一、维尔纳河畔的小酒馆

  

  这是一家坐落在维也纳河畔的小酒馆,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窗,掺杂着喧闹的人声。因为位置讨巧,刚好处于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处,来往的人很多,白天出来做工的人都很乐意在傍晚的时候进来喝上一杯。一过五点钟,这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再晚一些,士兵、小生意者、手工匠、皮条客以及各行各业的闲人充斥在酒馆里,到处都是他们吆来喝去的声音。也有打扮得香艳露骨的妓女游走在酒桌之间,推销劣质的葡萄酒,顺便放肆地招徕客人。

  “咳,这鬼天气,可算下场雨了。”酒保是个大胡子的中年人,这会儿正伸着脖子朝外张望。片刻之前,外面还又干又热,空气燥的要命。天色暗下来,东方的天际已经隐约露出了点点星光。但是不知从何处传来“轰隆”一声响雷,顷刻之间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伴着密集的雷电哗啦啦洒落。酒保转向坐在吧台边上的男人,“再来一杯吗,拉扎尔?”

  “当然!”拉扎尔把空了的啤酒杯往里面一推,酒保立刻把一杯新的、泛着浓密泡沫的啤酒递给他。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成熟英俊,深褐色的眼珠,眉心有道浅浅的悬针纹。他没有蓄胡须,但留了一头长长的黑发,用一根黑色带子随意地绑起来,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贵族般的高贵气质。他的蓝袍因为清洗的次数过多而有些泛白,但能看得出来料子很好,剪裁合身,没有多余的花边装饰。两排银纽扣用煤油擦的锃亮,向上扣到最后一枚,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自律而克制。“我到维也纳这么久了,这么大的雨还是第一次见。”拉扎尔仰脖灌了好几口,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颤动。他放下空了一半的啤酒杯,用手帕擦嘴边的泡沫。

  “今晚生意好吗,乔安娜?”酒保跟柜台边另一个女人打招呼,转头朝着小伙计喊了一声:“雷奥!把客人要的酒端过去!”

  “才卖出去两瓶酒,唉,世道艰难啊!”叫乔安娜的女人喝了一口啤酒,夸张地叹息,“您要惠顾生意吗?勃艮第葡萄酒和白葡萄酒两个德纳尔一瓶,杜松子酒一个半。要是您愿意赏脸买我的话,一晚上只要五个十字币就行!”她冲旁边的拉扎尔抛了个媚眼,但后者丝毫也不理会。

  “您的酒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傻瓜才会买两个德纳尔一瓶的白葡萄酒呢!”拉扎尔说。

  “见鬼!雷奥,把门关上!”坐在门边的酒客大叫起来,他的衣服被溅进门里的雨珠弄湿了一大片。小伙计赶忙举着托盘跑过去,酒保又冲着他喊:“半掩着就行了,别关严!”

  小伙计赶过去关门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人冲过雨幕闯了进来。“很抱歉,您没事吧!?”发觉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他匆忙地点头致歉。

  “是个生面孔!”此时酒馆里还闲坐着的女人们窃窃私语起来。她们中立刻有人整理衣裙,摇摆着腰肢迎了过去:“先生您喝酒吗?……下雨天来一杯白兰地暖暖身子吧!请到里面休息!……瞧您的衣服都湿透了,让我为您脱下来晾一晾吧……”

  拉扎尔抬了抬眼,那个人就这样一下子撞进了他的眼里。这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乌黑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短短的胡须一看就经过了精心的修剪,面容展现出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柔软。虽然浑身湿透,脸色苍白,黑色礼服皱皱巴巴,而且对于围过来的女人们有些招架不住的慌乱,但他眉宇之间还保留着绅士的矜持,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傲慢之色,仿佛再狼狈的境况都掩不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大人物”气息。

  拉扎尔摸了摸下巴,目光有点移不开。

  可爱,想日。

  他拉拉衣服,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神从容克制。他转向一旁的乔安娜:“对了,你那儿还有别的吗?”

  女人眨了眨眼,想到了什么般暧昧地笑笑:“别的要两个十字币。”

  

  大音乐家安东尼奥·萨列里完全没想到会遇见这种遭遇。他几乎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妓院:这群胸部都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女人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了。今天他本来和往常一样,在维也纳河畔散步和寻找灵感。按照惯例,七点钟的时候马车会准时来接他。但是今天的天气变化太快,让他没能来得及反应。上一秒他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世界里,桦树叶的沙沙声、河水的涌动以及高低起伏的虫鸣,在他耳中构成了和谐的乐章,一段优美的旋律正在逐渐成形……但下一秒冰凉的雨点就哗啦啦地扑在他的脸上,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赶了出来。

  雨下的太大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把乐谱护在自己怀里,用外套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开始到处寻找避雨的地方。他奔跑了半分钟——感谢上帝,这一片还不至于太过荒凉——冲进了他看到的第一个开着门的店铺里,然后就被一群穿着露骨言语热情过头的女人包围了。

  “哦,您别……”他有点慌乱,几乎想要掉头就跑。但外面雨还很大,他可没信心能在这么大的雨里保住怀里的乐谱。这群人的招呼太过突如其来,萨列里用一只手臂尴尬地推拒着:“……不……不要……谢谢!谢谢!不用了!抱歉,抱歉!”但是女人们仍然拉着他的衣服和手臂,纠缠个没完。

  “行了!”忽然,一道冷漠而讥嘲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声音的主人穿过人群,推开妓女,有力地抓住了萨列里的手腕,“他不是你们的客人!”萨列里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人往前走,牢牢地护着怀里的曲谱,不知所措地望着周围的人。

  “怎么,拉扎尔打算跟我们抢生意了吗?”一个女人讥笑道。她化的妆很浓,即使在酒馆暗淡的灯光里也显得无比艳丽。

  “够了,劳拉!适可而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拉扎尔停住脚步,转身严厉地瞪着那个女人。

  “切,多管闲事!”劳拉不屑地小声道。她高傲地扭过头去,却是没敢再反驳什么了。

  但还是有女人不甘心到手的新客就这么飞了,还扯着萨列里的衣服下摆不肯松开:“大人,老爷!买杯酒吧!很便宜的!”她一个劲儿地把那杯酒往萨列里的手里塞,眼里满满的都是乞求:“上好的白葡萄酒,才一个十字币一杯!”

  萨列里犹豫着,实在是推脱不过,只好接过了那杯酒,随手搁在吧台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给她。

  女人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萨列里这才有空看向把自己救出重围的那个人。他脸部线条柔和,但表情保持着一种习惯性的严肃,好像是身居高位、早已习惯对别人发号施令,看上去就是那种绝不容许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那种人整个人。他的气势太强,令萨列里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抗拒,但又为他身上散发的魅力所吸引。他朝对方伸出手去,矜持有礼:“十分感谢您刚刚的解围!”声音出人意料的温软。

  “不用客气。”拉扎尔握住他的手,微微点头,“我叫拉扎尔。”这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萨列里想,简直是一双琴师的手。

  “我的名字是安东尼奥·萨列里。”萨列里回答。他犹豫了一下,又问:“请问您的姓氏……”

  “我没有姓氏。”拉扎尔回答,并礼貌地欠了欠身。

  “我很抱歉!”

  “没关系。”

  萨列里有一瞬间的尴尬,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嘴了。不过他很快就忘掉了这些尴尬,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他匆忙地从怀里拿出那一卷纸,摊开在吧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手擦干,然后一张一张地检查乐谱有没有被雨淋湿。

  “您是位音乐家?”拉扎尔问。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有些惊讶:“啊,我知道了,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萨列里阁下。您的作品都十分精彩!”

  “谢谢您的赞赏。”萨列里礼貌性地点点头,似乎对这样的恭维并不在意,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乐谱上。他检查着这叠纸,把它们摊平在桌面上,用手帕把沾湿的边边角角一一细心揩干。

  “拿条干毛巾来!”拉扎尔指挥酒保,把酒保拿来的毛巾递给萨列里,后者对乐谱关心得连自己湿透的衣服和头发都顾不上:“不用客气。这是您的新作吗?看起来比您之前的作品还要更加优秀。”

  萨列里接过毛巾,听到这句话动作忽然一停:“不,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作品。您大概没有听过这号乐曲,他的天赋极其罕见。”他端起刚刚买的葡萄酒抿了一小口,酸涩的味道让他不由得皱紧眉毛,但作为绅士的本能还是让他咽了下去,“这是什么酒?”

  拉扎尔难得地笑了一下:“刚刚我该提醒您的,她们卖的葡萄酒都是一两个德纳尔一瓶,您看起来从来没来过这里,所以被骗了。”

  “天哪……这群女人真是可怕……”萨列里感叹道,显然对于方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他又强忍着喝了几口,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温暖了他的身体。但又掺杂着某些不可察觉的东西,在胸膛里融化开来。这种感觉有一点奇怪,但并不令人反感。他用毛巾把自己身上被淋湿的地方尽量擦干,即使在夏天,他一身礼服依然穿的一丝不苟,白色高领把脖颈掩的严严实实,被雨水打湿以后就令人格外的难受。“夏天您不该穿这么多的,天气太燥热了。”他建议萨列里把礼服外套脱掉。后者犹豫了一下就照办了。

  “我下午刚从美泉宫回来,在皇宫里衣衫不整那可就太失礼了。”萨列里一边脱外套一边回答。

  “不过在酒馆里穿的太过正式,也会显得格格不入的。”拉扎尔说。萨列里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习惯了往来体面的场所,小酒馆吵闹低俗、而且不太干净的环境令他感觉有些不适。他矜持地笑了笑,没有出声。

  拉扎尔接过萨列里的黑色礼服外套,顺手搭在一旁。萨列里解开领花和最上面的马甲扣,扯松领子,擦拭脖颈和下面一小片雪白的皮肤。拉扎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该有的冷静和克制。

  他微微一笑:“再来一杯吗?其实他们这里的啤酒挺不错的。”

  “这……”萨列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并不单纯,他的眼神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动荡得令人不安。萨列里知道自己酒量并不好,但对于这样礼貌的邀请他难以拒绝,而且内心深处竟悄悄生出了一丝难言的欲望:“……好吧。”

  拉扎尔把酒杯递给萨列里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指:“您的手这么冰凉。”他把手紧紧贴在了音乐家的手上。

  萨列里有些紧张,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僵硬,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又怕自己的动作太过唐突。幸亏拉扎尔很快松开了手,“酒不算什么好东西,但适量地喝一点对身体是有好处的。”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愉悦的光。

  有一丝失落不知从何处升起来,好像他心里一直在企盼的什么东西落空了。但萨列里还是松了一口,微笑着说:“是的,美酒令人心情愉悦,也会刺激大脑,使人产生新的灵感。”他一口气喝了整整半杯凉啤酒,但内心的那团火焰没有被浇灭,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萨列里开始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了,身体仿佛越来越燥热。“拉扎尔先生,您对音乐有研究吗?”

  “只是有一点点了解而已,谈不上研究。”

  “那您会弹大键琴吗?我注意到您的手十分漂亮,几乎能想象它们在琴键上跳跃的样子。”

  “只会弹几首简单的巴赫,我更擅长拉小提琴。当然在您这样的大师面前,我的技艺就不堪一提了。”拉扎尔比划了一个拉小提琴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灵活的跳跃,仿佛正在拨弄和弦。萨列里好似真的看到有琴弦在他指尖颤动,琴弓下流淌出一段优美的旋律……他蓦地收回了目光,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请别这样说,您真令我感到难为情。没有谁的技艺是不堪一提的。”萨列里微笑着说。他已经感到自己下身起了反应,脑子里有一个小人在近乎癫狂地高唱“这是多么美好的痛苦”。他努力和对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但脸红的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您的耳朵红了,想必是对自己违心的夸奖感到惭愧吧。”嘴上这样说着,但拉扎尔的眼神表达出的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他难以控制地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音乐家通红的耳垂。萨列里条件反射地向后撤了下头,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被眼前这个人的眼神所蛊惑,他的动作定住了。像是一簇火焰从拉扎尔触摸到的地方烧起来,眼神沾染了情欲的色彩。

  那只手向下滑了一点,但只到他的嘴边,然后伸出大拇指在他唇角轻轻擦了一下,“您这里有一点泡沫。”拉扎尔收回手,捻了捻手指。“十分感谢您对我的夸奖,也许有机会以后可以拉给您听。”他语气稳定得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却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腿的位置。

  萨列里感觉心脏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会感到很荣幸。”

  在拉扎尔眼里,萨列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好像在期盼着自己对他做出什么更无礼的举动。吧台边上的椅子靠的很近,拉扎尔的腿不时地碰到萨列里,但他每次都会一本正经地说抱歉,萨列里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但烧着的脑子已经无力再思考。不行,这不对……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理智突然回笼。这时候雨渐渐地小了下来,他忽然站起身来,“谢谢您的招待,与您的相处使我感到非常愉快。但是时候不早,我想我该回家了。”

  他一站起来,立刻发觉自己简直浑身都是软的,几乎站立不稳。拉扎尔急忙伸手扶他,顺便瞥到了他胯下忘了遮掩的鼓囊囊一团。“您先别着急,”他转头喊小伙计:“雷奥,帮我叫辆马车来!”

  “先生,马车门口就有!”雷奥大声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您这个样子,一个人走回去我可不放心。”拉扎尔把萨列里的黑色礼服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整理了下前襟,扶着他往外走。萨列里每一脚就好像踩在棉花里,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啊,先生!”忽然,萨列里撞到了一个人,幸好有拉扎尔挽着他才没有摔倒在地。但是那个挡在他们必经之路的女人手上端的两大杯酒,却一下子洒在了萨列里的胸口。“……您真是太不小心啦!没看见我站在这里吗?”

  “啊……十分抱歉……”萨列里茫然地说,迟钝得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衣服一下子被酒红色的液体浸透了,从胸口到小腹都是湿淋淋的。

  “站开一点,乔安娜!”拉扎尔生气地斥道。“这可真是糟糕……这个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对您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提议说,“我的住处离这里很近,不如您先到我那儿整理一番再回去如何?”

  “啊……”萨列里迟疑了。他已经很明白拉扎尔话里暗含的意味了,他想要拒绝,但脑子里高唱“美好的痛苦”的小人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一大群。“那……好的吧……”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难耐的欲望。

你可能感兴趣的:(维也纳的伯爵先生(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