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登凤凰岭

周末的午后,读书却思而无解,索性背上包,奔郊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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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起意,走不得太远,有“远郊的景,近郊的路”之称的凤凰岭成为最好的选择。除了交通便利,这里还有一处最具有科研实力的神秘寺院——龙泉寺。进山听禅音,或许能让混沌的大脑有所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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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16号线到北安河,转专16,即达凤凰岭山门。看到郊外丰富起来的色彩,才意识到不觉已近深秋。本为散心而来,不做详细攻略,但求与自然的偶遇。决定先寻了龙泉寺,再信步登山,于是选择从中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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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到达凤凰岭山脚下的龙泉寺,寺院外围崭新的建筑显露出正在扩张的态势,只有一处墙面斑驳的山门还保留着岁月痕迹,这便是最初的龙泉寺了。循着山门进去,不大的院子,通往大雄宝殿的金龙桥还是旧日的桥,殿前的那棵银杏树也是当年的,历经千年而具有了某种神气,从树上密密麻麻挂着的好运符就可以看出。小小的院子静谧得很,没有通常寺庙里随处可见的烧香客,也不见烟雾袅绕的香火,连素衣的僧人也很少见,很难想象这里就是名噪一时的龙泉寺。不过又想,它不过是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已,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龙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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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传奇的高知僧人都隐居何处呢,大概都移作一旁的新寺了,我喜欢这低调素朴的院子。转过墙角,听到整齐的声音,但不见人,贴近墙角仔细听,可惜慧根太浅,终没能听清楚,不大的诵经声因为韵律和节奏,很悦耳。一个身着灰色僧服的人从身旁走过,我跟随而去,他却折入旁边一个门洞消失了。也算听了禅音,依然无解,那就去向大自然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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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门,沿后山而上。过仙人洞,据说是一位曾造福一方的魏老爷在此修行的地方。又从一块巨石穿过,经雄狮峰,便是云梯。仗着爬过泰山十八盘的底气,准备一口气拿下,没想爬到一半已是气喘,终于坐在云梯顶端的椅子上歇息,本以为是柳暗花明,没想起身发现还有另一段云梯在此等候,向上仰望倒是有点通天的感觉,看来我无意中又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作深呼吸,想象着无限风光在山顶,豪气渐生,小腿颤巍巍的晃荡中,一气上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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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的风景果然不同,但见山势起伏,山石嵯峨。缓慢升起的登山小道两旁山色斑斓,到观景台。山脚下的京城尽收眼底,对面一座亭阁伫立在高处隐隐召唤,而左边一块石头赫然立于眼前,像是一位仰卧山脊心向蓝天的巨人,又像是一只收起翅膀歇息的大鸟。我也稍作休息,懒洋洋坐在石上,享受阳光包围着全身,有种微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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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沿着山路上行,这是登山途中最美妙的一段。越往前走,秋色愈深,莫名形状的山石在转弯处探出头来,偶尔遇到几位行人,也很快消隐在前方的山道里。谁说独行就一定寂寞?不能和自己相处的人才会孤独。此刻我独自走在这天地间、山路上、群山中、秋阳下,拥有着一山的树、石、亭、风,如此富足,没有天地之悠悠的怆然,只有忍不住的窃喜。是的,“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就是张晓风老师那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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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路牌指示,爬过一段陡坡,到达龙凤阁。亭阁本身并无神奇之处,但在山下的我以为这就是凤凰岭的最高处,循行至此,然而并不是。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它并没有带我到达最终目的地,却指引我来到这高处。群山眼前绵延,怪石参差四周,城市已然不见,村庄和田野在群山巨石的护卫中,全然展开,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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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登山的路程只剩下最后一站,犹豫几分,决定继续前行,上坡、下坡,几番往复,过甘冽泉、密宗塔,龙凤阁在身后的山岗上已成剪影,顾不上体力的抗议,一路急趋,就在内心开始隐隐焦灼,看见众石之中一块巨石赫然立于天地之间,石上的那座玲珑小塔,便是凤凰岭的最高处——飞来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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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一道石门,近身塔下,2米多高的灌注石塔如玩具般袖珍,与塔下的巨大块石形成截然对比。塔的神奇在于塔身周围雕刻有四十多座佛像,因为压着巨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类似镇妖塔之类的志怪小说。塔虽小巧,毕竟身居高处,依然有种山高塔为峰的雄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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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处的视野瞬间开阔,凤凰岭的北线,如一处秘境向我们打开,裸露舒展的山脊,奇形怪状的巨石,山谷里那一抹秋黄,山谷底那一泓清泉,千里江山尽在眼前,豪迈自心底油然而生。任由自己展开想象的翅膀,只可惜眼底的胶片来不及将此情此景全然收藏,向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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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每一次登山,历经辛苦,到达山巅,看见不一样的风景,却不及细细品味那喜悦,就得匆匆返回红尘里。想想我等终究还是停留在“物质境界”的凡夫俗女,只敢片刻忘形,还是无法真做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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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半,夜幕四起,有泉水的声音在山谷里潺潺响起,回望群山,山石的形状有些鬼魅起来,打开手机,响起了毛不易那首《像我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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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凡人,那就安心做凡人,把平凡的人生过成有滋有味,偶尔去爬一座不高的山,或许那也是另外一种境界吧。

2019年10月20日登凤凰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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