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收到了好闺蜜琳琳“天上下刀子都要来参加我婚礼”的婚礼邀请,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这个好姑娘,历经几年的周折,终于等到了光芒万丈的这一天。
五年前,即将大学毕业的她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在朋友和舍友的异样眼光中毅然决然地填写了应征入伍志愿书,过五关斩六将之后与军营结缘,从此,大千世界的繁华于她而言如镜花水月。
我们因为同样的绿色情节相识,起初觉得她有一种自恃清高的傲骨,当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雪地里的摸爬滚打、经历了三公里长跑时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段、经历了一个桌子上吃饭把鸡腿先夹给我之后,我发现她是一个外表冰冷内心却火热的慢热型姑娘。
她不甘于平淡的生活,大学期间除了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外还时常利用课余时间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和兼职,所以有着比同龄人更广阔的视野;她独立有个性,每逢暑假她都会拿着自己的奖学金离开家当一次背包客,到有山有水的地方走一走、逛一逛,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既是风景也是一个偌大而生动的课堂。
在她看来:趁年轻,就要做一些想做的,多一份体验,多一份精彩。
还记得刚入营门的时候,她有着叛逆不羁、不服管的一面,有两次因为和班长顶嘴,导致班长迁怒于我们,大家一起吃药。让她彻彻底改变的应该就是关于吃芒果的记忆吧。
芒果的味道
那时候,不管是家里寄过来的还是中途有人探望带来的东西,都要交给班长代管。有时候东西后到了会打开让我们看看,有时候不让看就搁置在库房了,等统一的时间再给我们,如果有家里人寄来吃的,也是有固定的时间才能一起吃。
有一天,琳琳的家人来看她,给她带了她最爱吃的海南大芒果,她与家人分别的时候趁班长不注意,揣了几个在身上,想私藏下来偷偷分给我们,让大家吃个新鲜。
开饭的时候,她偷偷的告诉我:“今天中午回去有水果吃哦,”还得意的向我眨了一下眼。
不曾想,恰巧赶上那天中午班长趁我们开饭突击清点个人物品,在检查她的东西时,几个大芒果不听话的从她的柜子里滚了出来。
开饭回到宿舍,发现地上一片狼藉,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哨音集合到了楼道。我们顿感一阵不妙。
因为之前一再强调不能私藏吃的,所以几个大芒果的出现让班长顿时火冒三丈。
我们被集合到楼道里,站了两排,琳琳被点名单独出列,站在两排人的中间。班长从屋里拿出那几个大芒果扔到地上,训斥到:“就这么爱吃?没给你们光明正大吃东西的时间吗?非要偷着吃?”
琳琳就像是旧社会犯了族规的小媳妇,全村人集合在一起,开公堂要批斗她。她被架在绞刑架上,等候审讯。
“不是爱吃独食么,当着她们的面都吃了。”班长凶狠狠地说。
她脑袋被放空了,站在那无动于衷,直到班长又下令:“所有人,俯卧撑准备!你——啥时候吃完,她们啥时候起来。”
我们所有人撑在地上,我想抬头看她,可只能看到她膝盖以下的部位和瘫躺在地上的四个大芒果,金灿灿的,无比新鲜,我和它们近在咫尺,还隐约的可以闻到香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分钟后,琳琳缓缓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个芒果,开始用颤抖的手剥皮,然后张开嘴,把芒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咀嚼。
又几分钟过去了,这边已经有战友发出了颤抖的粗气。
她听到后,顿了顿,吞咽的速度变快了,从一口三嚼变成了一口一嚼,渐渐地她大口的吃起来,连着果皮、眼泪、鼻涕还有尊严一起吃到了肚子。
她不想让战友因为她再多罚一秒钟,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第四个,来不及擦嘴上的残汁,起身立正,“报告!”
忘了那一次撑了多久,总之过程很沉寂,偌大的楼道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她狼吞虎咽的声音;过程也很短暂,快到她还来不及品一品妈妈送来的芒果是啥味道~
如今,她每当看到芒果,都会离得远远的,连最火的泰芒上市,她都不愿意尝一口,可能是那一次真的吃顶了吧。
后来,我们问她,当时是啥心情。她厚着脸皮说:“让我吃我就吃呗!我妈大老远给我拿来的,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只是啊,那天你们没口福,我一个人独享了。”
我说:“没事儿,那天我闻到味儿了。”
那天,是唯一一次见她流泪,之后的几年里再也没有见她哭过,即使是考学失败、经历男朋友背叛、训练时受伤缝了好多针,她也都是咬牙挺着,她时常说:“我的眼泪在吃芒果那天都哭完了。”
可能吧,当眼泪和着鼻涕流干了,就只会微笑了。
于她而言,几个芒果让她长了记性,让她明白:制度、纪律面前,不要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也让她学会了承受:以一颗可以承受屈辱之心,顾全大局,不再以自我为中心,凡事都懂得三思而后行。
14年12月的最后一天,在考学失败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脱下这身衣服。身边很多人都遗憾她葱葱来了两年又回到了原点,但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有了这两年的经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成为她退缩的理由。
有人说:“不能改变的过去和无法掌控的未来,叫做命运。”在我看来,每个人试图改变现状的过程,都是一段闪闪发光的改变命运的经历;每个人在征服自己、克服困境的时候,都是别样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