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那些事——追忆

下午出门买菜,路遇好友,惊闻恩人、老同事付老师几天前离世。回到家,百感交集,特以小文以念之。

付老师是我刚参加工作时,在图书馆的同事,由于生病,所服药品里激素产生的后遗症,使得她那本来就不高的身体膨胀得如山东大馒头一般,不过付老师生性乐观,银盆般的脸上永远挂着喜庆的微笑,活脱脱一个年画上的招财童子形象。

那时,正当刚刚恢复高考不久,大学里百废待兴,图书馆也不例外。我当时就是赶上这个好时机作为新鲜血液补充到这个全是老弱病残、领导家属的前“养老部门”的,殊不知从那时起,这个以前人皆向往之的“养老部门”就此已不复存在了,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新书等待入库,每天都跟机器人般的面对永远都干不完的、简单枯燥的盖章、贴标签,而图书上架全靠人搬,不像现在有小推车等等辅助工具,标签印制和书籍录入没有电脑、打印机,全靠手工刻蜡纸、手工印刷小卡片,于是,我和比我早一点进馆的周老师作为本馆的新生代还要兼顾刻蜡纸、印刷和整理书籍登记卡的工作,那时的我,不过是个不谙世事、说话办事直来直去的愣头青,虽然工作认真肯干加上年纪小也受到同事们的宠爱,但时不时会不管不顾的脱口而出一些合理但不合时宜的话,而这时候,付老师总会及时的用一句玩笑和她那暖暖的笑容为我化解危机,让气氛瞬间融洽起来。

还记得,在旧馆搬迁时,我们一帮老弱病残,人拉肩扛的蚂蚁搬家式的迁徙途中,付老师也坚持拖着她沉重的身体抱着几本书,摇摇晃晃地艰难移动,与大家一起同甘共苦;还有,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年底全体讨论通过用科室的工会小基金,由我推着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大家轮流在后面帮忙扶。遇到上坡大家一起齐心推,从大约十公里外的供销社采购回200斤白糖的时候,是付老师的笑声帮大家化解了疲惫;在学校运动会上我们出乎意料的夺得了团体第四的背后也少不了付老师的端茶送水、呐喊助威……

后来,由于一些那个时代造成的原因,我经常莫名的受到一些来自校方的压制,甚至失去了保送免试上大学的机会,于是,年轻的我不得不离开了这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部门和除了两个姐姐外其余都是叔叔阿姨辈的同事们,自谋途径,上学去了。

再后来,又是由于历史原因,我守在家门口却拿不到食堂买餐票不可或缺的粮票,又是付老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了这事,便执意把我拉到家里,塞给我十几斤粮票,临送出门还一再嘱咐我,以后没有了一定要随时来找她要,说实话,我有朋友、同学,还有亲戚,只不过我知道,那时谁家都不富裕,虽然家里只要没有长身体的大小伙子,一般也都会有粮票富裕,但十五斤粮票可以换几个鸡蛋或一本相册,或是跟那些偷偷收粮票的小贩们讨价还价后换一些其他的生活必须品,而我这个守家待地的人还要问人家要粮票,实在是开不了口,可没有粮票就没法在学校食堂买餐票,没有餐票就没饭吃,又是付老师,在困难时刻帮了我一大把,还好,大二时学校就取消了粮票制,可以用钱买饭票了。

毕业后,原工作单位不肯接纳我,回来就必须放弃我努力得来的学历,于是,我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原工作单位和生我养我的故土,这一走就是二十七年。

当我再次彻底回到故乡,最想见到最想报答的人之一就是付老师,但是,又是由于种种原因,搁置了一年多,终于在2017年的春节前夕,我背着满满一包的礼物按照发小给的地址,从一楼一直敲到六楼也没能找到付老师家。这一错过,又是一年过去了,终于有一天遇到了现在付老师的邻居,得知了付老师家的准确地址,几天后和另一个原同事一起敲开了付老师家的门,可是,仍然没有见到付老师,开门的是付老师的儿子,从他嘴里得知,付老师由于身体原因,基本是长期卧床昏睡状态,只有中午时可能会移步客厅坐坐,要见她最好中午时打电话先预约,加上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于是又等了一段时间,我试着打过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今年,又是大半年的疫情,本想年前再去登门看望,没成想,竟成了永别。

年轻时常挂嘴边的一句话之一,就有“我从来不做会后悔的事”。没承想,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一耽搁,就是世事两茫茫。想着你的笑想着你的好,而如今,一起都只能追忆。故人已逝,悔之已晚,唯有往事和思念相伴左右。

付老师,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病痛,没有纷争,愿你一如过往的浅笑如花。

如果还有来生,一定要再与你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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