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挽歌 Ⅰ 诗

真是好，仙奴耸动着肩，复习着
完美的猫步。鸟群在窗外闪烁了一下，
蓝色的眼波淹没了房间。

仙奴在徒劳地追逐尾巴，快乐
如此轻盈，轻巧，又过于轻易。
追，追，追逐着一团虚无。

忽然张开优雅的嘴，打哈欠——
狮子的前世转瞬即逝，返回妩媚。
身体里藏着九个呢，各自过着日子。

十四年，囚禁在各色的公寓里。
搬家，被动地旅行，穿越南北，
有一万里那么长。坐过飞机，站在
羡慕的飞鸟头上。

仙奴只是一件行李，裘皮下
装载着我模拟的各种柔情。怎么可能像呢？
有九个呢，我一个都不了解。

一个可能爱我，深结幽怨。一个
可能只爱自己，日日舔抚着身体。
一个漫不经心，拨弄抛来的纸杯。

一个一直在狩猎，那个小男孩
也是假想敌。一个一直在卑微地取悦，
有些生硬，只想让老少年拍她，拍……
天长地久地拍下去。

一个被我死去的母亲占据了，会用
苍老的神情看我。一个来了不久，
是我的姐姐，不出一声，静静地卧着。

一个假装骄纵，扮演着我的女儿。
一个深深地隐藏，不露一丝破绽，
从不让人看见。

夏风骤起，九个仙奴手拉着手，飘飘摇摇
像一条灵魂编织的鞭子，一下一下
……抽在我不愿松开的手上。

（202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