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农户家的一个长女。
因为秋天出生,所以没啥文化的爹妈,就给她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旧社会企求人丁兴旺,重男轻女,女孩地位低下,就像货品,像附属品,可以用来交换银元,交换粮食。
秋天的母亲,早早去世了,懂事之际,秋天就带着自己继母所生的5,6个弟弟妹妹,照顾他们的衣食。
秋天唯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学校里,听着教书先生教导,一字一句,慢慢识字。
“秋天写的一手好字,天资聪慧。”这是教书先生在得知秋天父母要求秋天放弃学业,回家干农活时苦苦哀求的说辞。
旧社会贫农哪有钱。
”能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了。哪有钱供你读书。“
秋天心有不甘,但看着那5,6个嗷嗷待哺地弟妹,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谢谢先生的好意,请回吧“
教书先生无奈,只留下长长的叹息。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是豆蔻年华。秋天没有机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有的只是做不完的农活。
起早贪黑,踩着人力水车,洗着一家人的衣服,照顾着那几个哭闹不停的弟妹。
旧社会的时候,根本吃不到几顿肉,番薯煮粥,便是农家奢侈得不能再奢侈的美食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那时候讲究三从四德,秋天只有等家里的大人们吃完了,自己的弟弟吃完了,才有机会吃饭,边吃饭还要边喂着几个嚎啕大哭的妹妹。
生活,倒不如说是生存吧。
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那是一个盛夏,秋天刚从田里踩完人力水车,脏兮兮地走回家。
刚踏进家门口,就发现家里来了几个客人。
厨房里飘着,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香气,那是她从未吃过的肉香。
客人里,有一个一直咳嗽的中年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坏笑着
”小姑娘,真俊啊“
那年,秋天16岁,那是她第一次,和父母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粥,粥上飘着几块肉。
客人们边喝着粥,边打量着秋天。
客人起身,掏出几个银元,塞给秋天的父母。
这个时候,秋天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想把自己卖给这个一直咳嗽的肺病中年人,当童养媳。
旧社会,父母就是天。
哪有违抗的道理。
对面还是大户人家。
第二天,秋天穿着对面送来的红色新衣,梳洗打扮一番,纵有万般不愿意。
可能怎么样。
都是为了生存。
坐上对面安排的牛车,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夕阳都照到牛背上了,秋天和中年人被送到一个渡口。
渡口上,18艘采沙船,连成一座桥。
天色已晚,中年人和秋天在租下两艘沙船,中年人早早地睡去,木讷的秋天,望着天空。
夜凉如水,深灰色的夜空里,只有点点的星光,点缀着,死寂的夜晚。
秋天毫无睡意,自己就像一件商品,被卖出了。
本夜里,中年人不停地咳嗽,像是哮喘。接连不断地咳嗽。
秋天听着,突然她想起了多年前在私塾里学习的时光,想起反抗,想起了逃。
半夜三更,秋天蹑手蹑脚走过一艘艘采沙船,踏上渡口之后,开始没命地往来的方向狂奔。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天走累了。
直到天空翻出鱼肚白的时候,一个牛车载满粮食,从身后走来。
看着气喘吁吁的秋天,好心的车夫问道:”小姑娘,你要走去哪“
”我要回家。。。“
得知秋天和自己是同个村之后,好心的车夫,顺路把秋天,带回了村口。
到村口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
不敢回家,秋天一进村,就三步跨做两步地,躲在离家不远的芦苇丛里。
不一会儿,中年人,果然回来了。
对秋天的父母,破口大骂。
又里里外外在家和附近搜了一遍。
啥都没有找到。
要回了一半银元,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天心惊胆战,又饥肠辘辘。她一咬牙偷偷躲进了自己家的柴房。
直到被自己10岁的妹妹发现,才怯生生地被带回了家。
父母看到灰头土脸的女儿,也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好像毫不在意。
秋天草草扒了几口粥,昏昏沉沉地睡去。
后来的事,我已经不清楚了。这些只是记忆力零零散散地碎片。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