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西方人的说法也很接近:临终之人无谎言( No one lies at his deathbed)。
法国的著名牧师内德 · 兰塞姆生前曾无数次亲自聆听临终者的忏悔和最后遗言,并将它们记在了 60 多本日记中。但是就在他准备将这些日记编成一本名为《最后的话》的书并出版时,一场大地震引发的火灾将他所有的日记付之一炬。令人无限惋惜的是,届时已 90 岁的兰塞姆再也无法回忆出那些日记的内容了。《最后的话》如果能够出版,无疑将会是最被世人期待的一本书。兰塞姆在他所安葬的著名圣保罗大教堂的墓碑上,用雕刻的手迹写道: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世界上将有一半的人可以成为伟人 ……
受此启发,袁苡(yǐ )程多年前在纽约大学读心理学研究生时,为搜集各种临终遗言作为第一手素材,花了三百五十美元在《纽约时报》上登了一个小广告:
征求匿名临终遗言:如果你在临终前仍有话不能说,请放心地把你的秘密和心愿匿名托付给我,以便轻装上路。不要带着它们去天堂,因为它们只属于尘世。来信请寄:灵魂保险箱收,纽约xxxxxx 邮政信箱,邮编xxxxx.
以下便是作者收集到的部分故事:
(1)邮递员的终生悔恨
一对因战争而天各一方的热恋情侣,男生作为战士被派往异国他乡在经历战争,女生是其活下来的勇气;而女方也殷切期盼着的男生平安归来,信件是双方彼此之前唯一沟通的途径。后来由于这名邮递员觊觎女生的美貌而一时糊涂,私下拦截了他们之间的通信,后来女生日渐衰弱最后因病去世,而男方的来信也越来越少,也不知是否已牺牲。最后,邮递员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并一辈子远走他乡,守着这个秘密孤独终老。
邮递员说:“人的内心从出生起就被上帝安装了一台自动的精密天平,即良心。凡做过的事情,无一不被记录,衡量,留痕。不该做的,即使无人知晓,也终将会被天平的另一端以良心不安作为终生无法摆脱的惩罚来保持那无影无形,却永恒存在的平衡。”
(2)百老汇编剧的临终告白
百老汇编剧前半生纵情声色,放荡不羁,驰骋情场,像那个年代的多数富家子弟一样,过着尽情挥霍青春和才华的日子。十一年前,他得过一次突发的心肌梗塞,幸未死亡。是与死神擦肩的体验让他幡然清醒。出院后他开始在乡间的隐居生活。他竭力精简生活内容,坚定地拒绝以前感到难以说“不”的所有事情,包括得罪朋友。谢绝了所有应酬和物质享受,每天只做发自内心想做的事。
百老汇编剧说:“戏剧浓缩人生,里面除了爱恨情仇,生老病死,其他都是闲来无事的扯淡。爱恨情仇是所有人做一切事的背后动力,无论是事业还是战争,都是在表达这些根本需要的手段,人自己意识不到而已。亚当·斯密这样说过: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辛苦劳作、来回奔波是为了什么?所有这些贪婪和欲望,所有这些对财富、权利和名声的追求,其目的到底何在呢?归根结底,是为了得到他人的爱和认同。……我从来都不知道,内心的平静带来的喜悦是那样的真实和令人感动,那样直入心底,触动每一个细胞,那样令人陶醉和迷恋。看着窗外的树叶在每一阵微风中的颤动,听着鸟儿的啾啾吟唱,仔细品味着空气的清冽和湿润,我感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此时此刻,百分之百地为了自己在活着。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与世界之间最基本的联系,与自然的联系,与每一棵草和飞鸟的联系,与月亮和浮云的联系,......”
(3)越战老兵的最后狂言
越战老兵是一个越战退伍军人,流浪汉,艾滋病人。这场战争的经历让这位老兵无无论是身体健康(丢失了一条腿)还是心理健康都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越战被广泛地质疑和诅咒时,老兵开始为自己曾经的这段经历而感到毫无价值、可耻和悲凉,那即便在越战后获得的勋章也成了一块废铁。
越战老兵说:“永远不要让别人的理想牵着你走,你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理想,无论它是什么,哪怕是当个水管工,也千万不要以战争作为男人的理想。生命消失时,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现代人的洗脑形式名目繁多,但是切记,你的生命至少和政客们的一样值钱,政客们宣扬的那些爱国理念,是他们自己永远也不会去实践的;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自己能否用战争做筹码去争取总统或参议员的竞选或连任,决不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更不是为了你的利益。因为他们只是人,是并不比你我更高尚的什么东西。无数士兵的牺牲只会给这些人增添荣誉和资历,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年轻人重复我毫无价值的一生,可耻的一生,悲凉和被人唾弃的一生。这一切只因为我被骗去参加了一场貌似正义的战争,而以他人的痛苦和生命换回的不可能是正义的任何东西!”
(4)华尔街股票经纪人留给世人的忠告
在华尔街的股市里博弈多年的股票经纪人,被医生告知患了胰腺癌,生命所剩无几,想留给世人的几句掏心窝的话:“永远不要无条件地相信任何人。即使他/她是你最愿意相信的人,发过山盟海誓的恋人,几十年的老友,熟人,长辈,军人,也无论他们声称是为了大众利益的革命家,还是誓言改造社会的政客,或是那些自称笃信上帝的人们——因为人性是永远上不了保险的一样东西。
你一定不能要求什么,保证什么,因为那都像用手攥沙,结果往往抓空。感情是无常的存在,有来就有去,一切只能顺其自然,就像对待宇宙万物的起落、发生和消亡一样。能长久是福分,但强求必定变成痛苦的根源。”
(5)超级肥胖人的遗言
一个受过度肥胖和并发症折磨的女子,即便自知不会活得太久,也不对爱情的苛求和幻想。“只要我活一天,就一定要找到一个爱我的人,即便他只是一个可笑的、假想的存在。”
超级肥胖人说:"因为一个人的感情没有寄托比死亡更可怕,即使对于一个肥胖如我的人。我也相信,世界上无数即使不是肥胖如我的人,也会以不同的形式在寻找被爱,谁敢说自己不需要?一个人的生命里,不论胖瘦美丑,没有了爱,还剩下什么呢?难道爱的权利只是一小部分人才能享有的?一切肥胖如我,或长相身材欠佳,或是残疾人,都只会比一般人更需要爱,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有了缺失,所以需要有更多的爱来补缺。这个道理如果当父母的都能明白,世界上恐怕会少了很多不幸的人或罪犯。如果我来世有幸能做一个很多孩子的母亲,我肯定会给那个最丑,最笨,或是最肥胖的孩子最多的爱,就如同我此生不断地在头脑中馈赠给自己的一样。我会继续在寻找爱的幻想世界里度过余生,不论我还能活几年,几个月,还是仅仅几天,......"
(6)著名杂志主编的双重人生
同时,深爱两个女人和在两个家庭之间生活了30 多年的著名杂志主编,身患癌症,存活的机率很小,多年来,他深受道德谴责,挣扎和自责,却又不能放弃他生活中的这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最后该主编释怀,不在关心当今婚姻习俗观念,而是勇敢接受爱的到来,并心怀感激。
著名杂志主编说:“即世间的人不论贫富,种族差异,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文化程度或高或低,都毫无列外地有着人类最基本的感情需要和弱点,都一样可能为了社会习俗和道德规范的制约而挣扎和痛苦过。一个真正被别人爱过也真正地爱过别人的人,就是一个此生没有虚度的人;至于成就和名利,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