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想要说清楚,需要把“卫”、“藏”和“康”三个词拆开了分别说。
松赞干布时期,为了便于管理,他将吐蕃本土划分为五个“茹”,每个“茹”下面设置了若干“东岱”(东岱可以简单理解为千户)。
“茹”里面设置了“茹本”和元帅、副将等职务,而“东岱”里面也设置了千户长、百户长。
“茹”里面的官员既负责军事,又负责民政事务,因此“茹”在吐蕃时期是种军政合一的政治制度。
在各种藏文史料里,对于“茹”的介绍不尽相同。但藏地五“茹”中,前藏两“茹”,后藏两“茹”,阿里设置一“茹”是比较公认的说法。
其中,“卫茹”、“约茹”分别管理拉萨河流域和山南雅隆地区,各有十个千户,包括两支隶属于王室的禁卫军(北侧禁卫军和东侧禁卫军)。
“叶茹”和“茹拉”辖区在后藏,管理的区域大致在今南木林县和日喀则地区一带。同样,有十个千户,包括两支禁卫军(西侧、南侧)。
随后,吐蕃征服了象雄,在其属地内设置了十个千户。虽然藏史并未称象雄故地为“茹”,但实际上象雄也是一个“茹”的设置。
“卫茹”的设置,大概是“卫”第一次出现在史料里,或者我们可以大致认为“卫”出现时,其实是特指拉萨河谷地区,也就是首都卫戍区(按照汉地习惯一般称直隶)。
我们在谈及西藏古代地理区划时,经常说到的“卫藏四茹”,其实就是这么来的。通常和“卫藏四茹”并称的地理名词是“阿里三围”和“多康六岗”。
说完了“卫”下面我们来说“藏”。
理论上说,“藏”出现的时间远早于“卫”。在设置“卫藏四茹”时,“藏”作为一个特指的地名就已经存才了,因此“茹拉”在藏史里也称“藏茹拉”。
甚至,“藏”作为一个地区代名词,出现的时间可能早于吐蕃王朝。
在囊日论赞(松赞干布父亲)时,后藏小邦“藏蕃”的大相琼波·邦色反叛,拎着他们大王的脑袋来降。这对志在向北拓展疆域的囊日论赞来说,无疑是天降之喜。
于是,将囊日论赞藏蕃地方封给琼波·邦色管理,其带来的二万户居民,也都成了他的属民。
而这时,吐蕃称“王朝”似乎尚有些名不副实,也许称为“王国”更合适些。
需要注意一点,“藏”长期特指后藏的年楚河流域,也就是今天的日喀则地区,并不包含阿里,也不包含前藏,这和我们以后对“藏”范围的认知有很大不同。
随着时间的推移,“卫”和“藏”分别成了前后藏的代名词。所以,“卫藏”和“前后藏”是一个地理范畴。
但需要注意一点,“卫藏”作为西藏的代称,长期以来并不包含今天西藏自治区东部的昌都地区。
昌都地区一直以来都属于“康”地,既不属于“卫”,更不属于“藏”,也不属于“卫藏”。
它属于经常被我们和“卫藏四茹”并称的“多康六岗”地区。
“康”这个词,在不同的使用环境下,有着不同的地理概念。
如果说“康藏”,那么“康”指的是“藏”东部的广大地区,包含着“安多”和“康巴”两个地理区域。而这时,“藏”则成了“卫藏”的代称,指代藏区的核心区域。
因此,藏族学者根敦群培认为“所言‘康’者,系指边地”。
这就是说“康藏”里面的“康”用来泛指“藏”以外的边远地区,不但包含“多康”,甚至也包括云南的藏族聚居区。
但在“多康”一词里,因为和“安多”相对,“康”的地理范畴就小多了,变成只包含甘孜、阿坝、昌都、木里、迪庆、玉树等处的多山河谷地带,这也恰好和“多”意思相对应(“多”在藏语里有广阔平坦、四通八达的意思)。
而我们常说的“康巴”一词中,“康”是地理名词,“巴”是指某某地的人,并没有地理上的意思。
这就引出了另外三个,我们经常说的名词,“人域康巴”、“马域安多”、“法域卫藏”。
综上所述,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还是挺复杂的,尤其是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在不同的语境中,“卫”、“藏”和“康”各自有不同的所指地区,因此会让人感到迷惑。
我希望,我说清楚了,如果没看明白也不要紧。咱再慢慢聊,早晚能把这些历史地理名词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