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里追往事，油菜花中忆故人

夜，难眠。

忆起白日里那一片片金色的花田。

每当遇见大片的金黄，我便想起那个短篇《苏菲的花田》，“华丽是一大片金色的花田，在风和阳光里变成金色的条带，棕色的泥土温暖和油亮。我站在画前沉寞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次凝视苏菲的画，觉得无尽的芬芳。”或许是这描述画面感太强，色彩与光感成了一个微妙的瞬间给人震撼，虽然是来自文字而不是视觉。这样简单而充满画面感的描述真让人想看看那幅永远看不到的画。说到金灿灿色彩的画自然想到了梵高的向日葵，绚烂而炙热，真是其内心的写照。这回是一幅画了却又让人不禁要想梵高笔下的向日葵在现实中的真实模样，进而，苏菲画中真实的花田是否令人更加惊叹呢？只是为何我总要去想那些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

而现实中实景的震撼却又试图用文字来画出那一美妙的瞬间。我最想画的便是大学毕业时走出图书馆的那个瞬间了。杭电，在我眼里并没有美感，清一色的砖红色建筑，造型单一排列规整，道路横通竖直，远处一览无余。除了某处疏影横斜的细竹栽在楼前。相较之下走进旁边的传媒学院就觉眼前一亮，多彩的建筑造型各异，排列的错落有致，隐蔽处曲径通幽着江南园林之韵，拐角处别有洞天得玄关蕴藉之美。但是那日，我在图书馆闷了一天，时至傍晚才走出来，那一刻我惊愕。金色的阳光下飘着细细的雨，右边天际的红霞似火，霞光与左边砖红色的教学楼交相辉映，一道七色彩虹在楼顶斜跨而过，从未见过如此近的彩虹，似乎伸手就可揽到彩色的丝带，从未见过如此宽如此长的彩虹，仿佛一跃便可以漫步在七色的虹桥上。空气湿润清新，迎面吹来微凉清爽，隐隐似乎因着这景色而带着清甜。讨厌了许久的砖红色此时在丹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杭电最美的一刻，在即将离开生活四年之地的时候。我已看见最美的一刻，只是为何仍无法忘怀期待落空时的落寞。

那关于金黄的光感，印象最深的是西湖边花港观鱼公园的那个林徽因镂刻纪念碑。碑上镂刻其剪影人物像，背靠西湖向游客缓缓走来，另有一段可代表其诗人与建筑家双重身份的镂空文字环绕身旁。金色的阳光照进镂空的温婉诗意的剪影与清秀曼妙的书法，在空中交错，融合，凝结，在地上留下美丽的投影。是那光与影交错、剪影与书法融合的美丽瞬间在我脑海留下印记，还是她的才情与人格魅力让我难忘？或许两者皆有吧。至于为什么用镂刻，我想除了营造这特殊的光影效果，应该是为了表达气息穿于其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镂刻像不是置于所置之地而是与所置之地融为一体的思想吧。那位设计者定是想让这熠熠发光的剪影仙子，与这时而水光潋滟时而烟波浩渺的西湖融为一体，任谁也无法将其分离，定是想让她那首音韵律动深美飘逸的诗:

        ……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萦绕在美丽的西子湖畔。还有那为她终身未娶之金岳霖的故事。而她选择了梁思成，梁在婚前问她: “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林答：“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 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让梁思成这样的人都不禁要问为什么是我。而金为免其痛苦的抉择，选择了沉默，并与梁林夫妇二人成为莫逆之交，一生与其一家毗邻而居。那个时代的人诚挚坦荡。林死后，金为她作的挽联格外别致，″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对仗工整一语双关，既赞林可写《你是人间四月天》的天纵才情，又暗指她始终是他心中最美的人间四月天。他为她沉默，只因无法与她本人说的话不愿再说，他至死都对她念念不忘。那个时代的人爱的慎重却恒久。只是为何我总是沉浸在旧时他人的故事里。

在这金灿灿的油菜花里，追忆往昔二三事，那故人呢，只一人，静美，人花相辉映。愿您恢复初时真挚的笑容，不用再隐藏背后的忧伤。

2014.3.2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