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话说这土堡的青壮年听到这消息赶紧回去看望家小，幸好安然无恙，于是又都安心地追随马援将军去了。
过了些时日，马援将军的军队虽说因为瘟疫死了些人，但最后还是把寨而起，进剿山贼和海盗。这些山贼和海盗几乎被马援将军的兵威给吓得东逃西窜，靠山的逃得更山里去，靠海的在海上逃之夭夭了。
为了保境安民，马援还在各个小山包间建立了营盘，用于监视匪患和捉拿匪徒。
如今营盘旧址仍在。在几座相隔二三里的小山包上，葱葱郁郁的树林掩映之下，还非常明显地看见这些营盘圆形的土基。特别是靠近公路的那个古营盘遗址上似乎还留有一些古物，只不过早就被盗墓贼一扫而空，什么也不剩了。
传说这个古营盘遗址上，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灿烂的光晕，会听见一只雄鸡鸣叫得特别响亮，十里八村似乎都能听见这雄鸡的鸣叫。有人看见这只雄鸡鸡冠是金色的，浑身黑白相间，极是美丽。有许多人曾想上去捉它，但每到上去搜山寻岭都看不见它的踪影。不过，最后却是一个人捉到了，最后是发大财了，从村里发到了镇上，镇上发到了城里……
真不懂他是怎么捉到的，那么多人白忙活一场，偏偏就是他寻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也难怪，这世上总有主演和配角的。无论配角作出了多少努力，关键的时候都是主角起主要作用。可是在生活上，谁知道谁是主角和配角呢，人们都是无意识的呀，最后算是冥冥之中选出来的。我所说的，只是针对一般的平民百姓而言，那些忠贞永烈的豪杰和伟人除外。
这个常叶尘休假的时候闲来无事，从老人口中偶尔得知这些山岭上有那么些个营盘古遗迹，平常爱写文章的他兴奋得不行，于是一日清早便踏上寻山访古的路途了。
他信步来到传说中的金冠鸡的地方，却看什么都没有，只是密密麻麻的松树林，松树林下是蓊蓊郁郁的灌木丛，于是兴叹而归。
没想到下到半山腰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两臂间更似乎如若空物，但背夹上似乎要鼓掌欲裂，但过了一会儿却是好了。
小时候，他听妈妈说过，自己无论走多远，在哪儿的夜晚有多黑，妈妈都会变成一只猫头鹰随时关注着。她能关注到常叶尘所有的一切，并能在关键的时候会帮到他。
常叶尘暗道：难道我也是猫头鹰？那为什么我妈妈是猫头鹰，而我不是猫头鹰。
说来也巧，他后来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飞翔着，从村庄飞向城市，从山间飞跨大海，从幽谷飞到大漠……
话又说回来，常叶尘能在戈壁滩上见到这位牛哥将军也算是机缘造化了的。
因为最后马援在外，朝廷的奸臣说他久久不归朝，怕是已经拥兵自重了，所以不得不班师回朝。不过多少心有不甘。
于是回去的前天在大帐内召唤了两位将军来，一个是黄万定，一个就牛哥了。
只见马援将军和他们两个酒过三巡，仰天长叹，说是不舍得离开，因为没有能扫尽山贼和边寇。
接着马援将军亲自端着酒到两位的面前一一敬酒：“二位将军，我早已把你们当做兄弟看了，不知道能否为我分忧。”
看着他愁眉紧锁的样子，二位将军也是心事重重。其实大家早就心照不宣。
突然“噗”的一声，两位将军齐刷刷地在马援将军面前跪了下来。
“将军，我们两位誓守边疆，以分将军之忧！将军是朝廷顶梁柱，只须运筹帷幄于全国即可，我们愿意效犬马之劳。”
于是马援将军便放下了心，因为两位将军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有他们在这镇守，也不怕了小小的交趾，还是那些个山贼和海盗来侵犯大汉疆土，骚扰边民了。
不过，征侧残余部队仍在幽谷一带继续活动着，为了彻底剿杀交趾部队，黄万定和牛哥连夜商讨战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回营地。
表面上只有牛哥回来，都传道黄万定早就跟着马援班师回朝了；实际上，当夜先到营地支援的是黄万定部队，只见他们人衔草，马衔铁，鬼神一般混入了牛哥部队，让敌人毫无察觉。
征侧他们在山上恢复一些精力之后，想大不了更他们拼了，弄个鱼死网破。就下面这些牛哥的残将散勇，他们交趾部队有的是蛮勇，有的是愤恨，只要适当激发他们的斗志，也是可以以一当十的。
看来又一场恶战蓄势待发，这边紧锣密鼓要拿征侧砍头，那边说杀条血路以图东山再起。一时间似乎战云密布，黑云压城城语催的了。
八十五、
不过在出征之前肯定要好好侦查的，交趾派人出去侦查，而东汉也派人出去侦查。不过在侦查方面来讲，还是东汉首先占了大便宜的。
交趾，所谓的交趾就是，那里的民俗就是不分男女共同在一条河里沐浴洗澡。
所以无论怎样，东汉的侦查肯定是占了大便宜的了。而这样的大便宜非得将军出马不可。因为黄万定赶来支援，所以和牛哥故意推让了一番，最终还是由黄万定来享这个无上的福德。不过，有读者就说了，为什么不让牛哥一起去享这个福德。这就怪在光武帝刘秀了，推崇的是儒学治国，所以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之类的不可欺，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艳福之类的东西。这样推演开来，是真正的兄弟，艳福当然也是不可同争的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福德来得太突然。黄万定带着十来个亲兵去侦查的时候果然看见了男女同浴的场景。于是身边的一些亲兵，禁不住呀呀地叫了起来，果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谁料到，虽然男女同浴，但料到汉兵会来侦查，于是早就放置了暗哨在周围。只听得见汉兵的骚动之后，暗哨迅速传来了大队的交趾兵。这边虽有鼎鼎大名的黄万定在身边，无奈兵微将寡，孤军深入，于是提着裤子赶快逃跑。
后面的交趾兵见到这汉朝的兵如打猎许久才见到的白兔一般，哪里肯慢半步，直追得他们不知道在追什么了，只知道追，达到了一种狂欢和忘我的状态。
终于他们逃到一个较隐蔽的山洞，做好了防守之后，交趾兵才又清醒追的是什么。不过他们不敢追进山洞，里面的也不敢出来。很自然地，他们本能地用火攻的办法，希望趁早地把他们熏出来好早日结束这旷日持久的追逐。没想到，他们就是甘愿卧在洞里了。本以为他们会想打洞的老鼠一般，可是没过多久，里面响起了咳嗽声。当然，这时只是烟熏到了里面，火并没有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早就成了烤肉了。
忽然一条黑狗“吼吼“地叫着，奋不顾身地跑到这个洞口，将这火苗死命地扑灭。本来山下的交趾兵似乎已经闻到了烤狗肉的香味，可是旁边却是天公不作美似的出现了一个小水涡。这黑狗也是极其有灵性，知道自己这样变为烤肉太便宜了这交趾兵，干脆将自己弄得脏一些，没想到即使想成为烤肉也很难实现愿望了。因为这些水足以扑灭洞口的火苗。
眼看着交趾兵却步步紧逼上山，团团将这里围住，黄万定拍着自己的脑袋估计暗自叫悔：如果不是自己好奇心太重，想一睹交趾男女同浴的风采，估计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正想间，肚子冷气一抽，直冲上脑门，直接晕了过去。幸好身边还有几个亲兵，否则真的是被黑狗拖着回军营了。这个不是马革裹尸还，而是黑狗拖尸还了。
突然交趾兵的包围圈有所松动，一阵阵喊杀声直接冲了过来。原来是牛哥率军前来支援了。
他看到黄万定这样一个狼狈像心理暗道：“皇帝老儿真是万岁英明，推崇的儒学果然是明哲保身的，若不然躺在这的可是自己了。”
黄万定终于被牛哥强有力的臂膀摇醒，睁开微微的眼睛，脑子下意识意识到自己糗大了。再看看那条黑狗浑身泥泞，知道是它救了他。忽然想到：“自己不就像这条狗这般狼狈么，回到怎么跟众将士交待。”
不知怎地，他猛然从牛哥怀里挣扎起来，一把拉牛哥向黑狗跪下，感谢救命之恩。
牛哥也是傻愣傻愣的，也跟着拜了拜，其实不懂是拜什么，既然黄万定肯拉着一起拜一条狗，那么也算是一种缘分了。他想，这样做应该够兄弟了吧。
这个时候，黄万定心中也十分踏实，暗道：“这些应该没有人笑话我了。”再看看，牛哥再跪拜时，两个人的亲兵都跟着一起跪拜。最后，他们两个人用郑重的眼神对视了一下，然后会心会神地笑了。
这一役，他们将交趾兵几乎斩杀殆尽。也是因祸得福了，因为有黄万定不自觉的苦肉计，这才使得这场战有了转折性的变化。这就好比，要引着缩在洞里的老鼠出来一样，非得舍得一身剐不可。如不然钻进老鼠洞里钻不进，即使钻进了反而被老鼠咬得不成样子呢。或者，等着老鼠出来也不行，老鼠神出鬼没，它们只要出来，就会咬伤人，偷粮食。哪还有悠闲地和他们聊天，甚至是躲猫猫的功夫。
八十六
其实，汉兵攻不进去的根本原因是由于谷口过于狭小，仅仅容得一人过去，即使派一个万夫不当之勇的人过去，也大大有被石箭穿心的可能。
所以，这黄万定才绕道远路去侦查的。当然，交趾这边也早料到会有暗兵绕远路来侦查，所以故意布置了明松暗紧的哨。
一时间，这边攻不进去，那边也难以突围出来。
时间过了一年，里面的人虽有余粮，但是渐渐耗尽了。而这边也差不多，不过马援一面仍叫士兵不断地巡逻，而且人数不断地增多；
另一面在秋收的时候偷偷地撤出了人手去收割当地的稻麦。这不但给了洞里的人很强大的心理压力，而且自身也是不断地积蓄了粮草。
里面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了。所以很快这边的士气越来越强盛，那边的士气却是越来越衰弱了呢。
交趾兵是很崇拜他们的女大王的，因为这女大王虽长得不漂亮，但是作风彪悍，宽仁博爱；甚至连身边的女亲兵都可以给士兵睡，就差她自己了。
终于身边的这些女亲兵都似乎要成明日黄花了，而这些士兵也是颓然欲尽了，他们知道最后一个年关将尽。他们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也只能是白白被困死。
最后征侧一脸的悲壮，似乎已经从卧着的地方站起来了。剩下的个些残兵败将个个都仰望着他们的女大王。
他们的眼中虽然充满着凄楚，但是却一点都不后悔。
征侧在她妹妹征贰的搀扶下，硬是挺起身打起精神，振了振她强有力的臂膀。
“交趾的英雄们，交趾的百姓会记住你们的。是我领军领得不好，否则也不至于这样子。不过，我们也让汉军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最后，即使是我们死了，我们也不要让汉军耻笑我们做胆小鬼。”
“是，大王！”这些残兵散将终于有了精神。
征侧用殷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们，想了想他们跟着自己起义之初是如何的所向披靡，将那苏定之流赶出了交趾，还给了交趾百姓安宁自由快乐的生活。百姓群集相应，有了主心骨，活着也有了盼头了。如今，一切都又前功尽弃了，可怜的那些百姓，也定是重新受到残酷的压迫的了。
想到这些内容时，征侧的眼睛流下了闪烁的眼泪。这些残兵散勇都被感染了。
最后背向他们，背后隐隐浮动抽泣，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手一挥，掩面而泣。
这些散兵残将的情愫再一次被煽动起来了。一起拥将过来，想安慰一下他们的大王。
她长嘘了一下：“好了，好了，有家有室的给我站出来！”
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噗”的一声，她跪在了地上：“交趾的勇士们，是我不好，交趾的未来还要靠你们生息繁衍，要留得下青山，就会有无限的绿草啊！”
平时看见她那么勇武铿锵，如今却泣涕如雨，哪个人受得了。于是那些有家室的勇士出列，迅速跪在了他们大王的身下。
她脸上突然变得很坚毅：“快，你们出去给我投降，之后我们才能毫无顾忌地杀个痛快！”
其实对于这场厮杀，两方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了两方的立场不统一。
如果说得太复杂，我们不妨从我们身边最小的游戏说起。
有一个叫传声筒游戏，相信有许多人喜欢玩。一队只要排个十个或八个人左右，只是咬着耳朵轻轻传话，传着传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肯定和前面的第一个的是不同的。当主持人宣布结果后，定会引起全场爆笑的。
但是如果用在政策的上传下达上，特别是民族政策的上传下达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很可能引发的就是一场战争。
交趾和岭南一样，本来是属于东汉的藩属国；当时岭南的人是不识王化的，大多是过的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有很多的部族是母氏氏族公社。
汉光武帝继秦始皇后把岭南的地方收为朝廷管辖，朝廷的政策是比较怀柔而且是根据岭南蛮荒风俗的情况制定政策的。无奈有些官员到得当地后，官僚主义膨胀，极尽盘剥压榨之能事，甚至巧立名目，巧取豪夺，让当地的野民纷纷怀怨，虽然起义，但无奈在王师的镇压之下很快如飞蛾扑火地湮灭掉了。
在交趾，尤其是以苏定为代表。他在座位交趾郡郡守的时候，权力欲望膨胀，官僚主义十足，硬生生地推行了汉族的各种政策，包括婚姻制度，所以引起了当地民众的反感。更严重的是，他这个人还对交趾百姓极尽盘剥，仅仅是孔雀尾，每年都要交趾民众上交上万，交不出的就要受劳役和监禁等处罚。
这个苏定自以为是一方皇帝了，把当地的雒将（就是当地的酋长）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为他和征侧结梁子埋下了伏笔。
八十七
其实对于这些，马援将军不是不知道。可是南方叛乱如果不收服的话是会丧失大汉国土的。马援知道如果要挥师南下，因为如果要穿过茫茫林障的话付出的代价会很高。但是对于未闻王师的人来讲，肯定也是会估计他们会从陆地进发。没想到，马援却从海上出发了，尽管绕了远路，但实际上比从陆地上进发要快得多，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以登山交趾海岸就所向披靡。另一方面，这些交趾兵哪里见过汉朝的王师。这些部队是马援开国，乃至征服北方夷狄的精锐之师，身经百战之师，所以甚至可以用以一当十来形容。
这些交趾兵因为在击溃了苏定的郡守兵后，感觉所向无敌了，所以就掉以轻心，所以难免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流血飘橹。
其实马援杀着杀着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根本停不下来。因为这个时候交趾兵和交趾的百姓已经对他和他带领下的王师产生了怨恨，总以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马援在帐下无时不长叹：“哎，这真是……我这是虽然为国尽了忠，可是对于毫无抵抗之力的百姓却这么残忍！”他内心其实甚至是对征侧和征贰两位首领是充满敬意的。可是他知道，敬意是敬意，但如果立场不对的话就是背叛朝廷啊！
所以马援的无奈地归于这些宿命。但是，他觉得还有作为的余地。虽然当地的百姓都恨他，但是他每到一处都废除苏定这个昏官留下的法令，按照交趾原来的法令治理，并且疏浚水利，以造福当地的农耕。所以很快，随着战争的不断推进，马援便不断赢得了群众基础，让征侧和征贰多少有些难堪。
本来是云集响应的起义，渐渐变得稀薄，交趾大王的地位似乎也渐渐不稳。但是她多少心有不敢。她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可是在她手下死了那么多交趾的子弟，也已经是收不了手的。因为，她只有一站至死才能一谢交趾的百姓，还有那些死去的弟兄。
历史的道路无法宽阔，有时候是非常狭窄的，立场对立的双方无论如何是没有退路的。
终于到了最后关头的到来，那些交趾兵们纷纷出来投降了。不过马援下了死令，除了征侧征贰，其他人都可以饶恕。他下的这道令可谓是大正大邪。正是可以尽快解除兵戈之苦，夺下了征侧征贰的人头，也好向朝廷交代。
征侧征贰出来的时候在亲兵的护拥下杀将了出来，可是那里敌得上养精蓄锐的王师，没几回合杀昏了头脑，刀落身倒，晕厥在地了，众将士很快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马援将军却命令制止除了将她捆缚外，不许任何人侮辱她。在囚笼下，她虽然长相普通，可是一脸英气犹在，让马援将军甚是感佩，屡屡几次长叹。毕竟，这样的女子在古代的战场是少有，如果能带在身边加以调教，何尝又不是个花木兰呢？！
“可惜啊！可惜啊！”马援捋着长长的胡子长叹道。
这时囚笼里的征侧缓缓醒来，听到了这番长吁短叹，却啐了一口：“少来，你们这些汉贼，对我们交趾的百姓百般盘剥！现在又假惺惺的长吁短叹又是何故？”
马援没有生气，只是满怀赞许地道：“不错不错，不愧为雒将之女，很让我敬佩！”
“说吧，死之前，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满足你！”
征侧不是不知道马援作战以来一直深得民心，想着这样的汉族大将能够得到交趾民众的拥戴实属不易。对于将死的人来说，也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她缓缓地说：“好，如果你是为了交趾着想的，你帮我把苏定的狗头送来。让我亲自看着他的狗头从容就义，这样就可以告慰我亡夫的在天之灵，我也死而无憾了！”
马援将军不置可否，只是用一道非常真诚的目光向征侧看去；征侧见状，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马援将军走后，她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和她妹妹征贰说：“马援将军是一个好人，我们就不要难为他了！”
说罢，一阵风吹来，丛林里飞出了几只白鹤，冲向了云霄。
她们两位双双对视，然后同时咬舌自尽了。看着她们的死状，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悲惨，而且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
一位士兵惊叫：“将军，她们死了！”
马援赶来，没有责备这些看守的士兵，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仰天再次长叹！
八十八、
这边山贼和海盗也早早地收到了征侧征贰死亡的消息。因为他们的耳目早就安插在了征侧征贰身边。
他们跌足叹息道：“这些个交趾婆娘，真是靠不住，指望不上了。如果叫她早早地肯与我们联盟，我们来个内外夹攻，这帮汉朝的龟孙子早就有来无回了！”
一些小的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她为什么要犹豫，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光复交趾。”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喝闷酒解愁，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抚今追昔，不胜感慨！
他们回想到，交趾的征侧征贰把这昏庸和目空一切的苏定郡守赶走后，占城夺县，真是势如破竹。她们占据交趾后，继续扩张，九真、日南、合浦一带纷纷被占领，先后占据了岭南六十五城。（《恩平禤氏族谱》）
可是之后马援来了，一切都变了。本来如果她肯与他们联合的话还有得力量可以抗衡。可是，不懂为什么就是这么倔强。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水师也是很难将这些海盗一网打尽的，因为大海是他们强有力的后盾，更何况陆地上有山岭的山贼作为屏障。这山海相连真是力量可以横行无忌的了。
可是这征侧自恃为雒将之女，难免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更何况她称王了，早就把他们的请求抛诸脑后了。真是让他们可气又可恨又无奈。
甚至直到这马援把她打得个落花落水，困于一隅，她还是这么倔强。其中不是不给过她机会，只是她不懂得珍惜罢了。
他们暗地里连续派去了好几批人与她洽谈成功赶走马援后的协议，无非就是让开海防，到百姓那里掠夺一些粮食银钱以及一些美女，她就是不让不肯。好吧，现在让她这么高高在上吧，终于死了。
镜头切回到他们派人去和她商谈的情景：
见他们是海盗，来到这个幽谷前，她令人整肃军纪，立起了阔刀大斧。
“来者是何人，速速跪下！”身旁的贴身侍卫喝道！
这人却很傲慢无礼，似乎根本不把这话当一回事。
不过还没等他傲多久，一个棍棒狠狠地就把他打得双膝齐齐跪下，跪下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终于知道这交趾兵是蛮不讲理的，更不可在他们面前自傲。
“叩…叩见…大…大王！小的，是…是戈多爪罗哥大王的部下，来…来这里，是想和大王商…商量合作事宜！”
只见征侧瞪了瞪眼睛，刀斧手似乎更加怒目圆睁了，手中的刀斧力道似乎又充足了几分，要是扬过来，脑袋总是不保的。所以他心里噗通噗通七上八下地跳着。只愿这些刀斧无缘无故地劈向任何的其他人或者劈上其它物体也可以。
“什么戈多爪罗瓜大王，就你们那些个海盗的头子也敢称大王？！”她身边的近侍喝道。
征侧也是一脸的鄙夷，一下子让这位所谓的信使心里捉不准头脑。
最后信使环顾了这只剩四壁的周围，怀着匪夷所思的心情离开了这个洞。他一点儿也傲不起来了，走的时候有些踉踉跄跄，可是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信使把他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海贼头目，他们也难以置信为什么这个蛮族竟然会如此之蛮。或许反过来说，要自寻死路的人，谁又能对她们做些什么呢。
不过这山贼和海贼的头目还是气炸了。
“他妈的，这蛮婆娘，害她自己就算了，死了死了到头也不帮助我们，我们发誓，以后要不断地骚扰她们，把她们的男人打死……”
这样看来，以后交趾国的男人减少，以致出现了女多男少，一夫多妻都是拜这些海贼所赐了。不过，好像作用并不大，最终或许还是由于好勇好斗的原因，才让这些男人逐渐死掉的。不过，或许在根本层次上讲，这些都是因为女人背后的原因。女人如此倔强，那儿的男人太多也不得不绝决，否则只一个投降不抵抗就了事了。
回过来说，海贼只能依靠山贼了，山贼也只能依赖海贼，山海相依，倒也是可以的，有防有守，有进有退。不过，马家军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到后来，山贼只能隐匿于山林，海贼逃亡于海外，或偶尔有些联系也未得知。
不过这些海贼和山贼对于发过的誓是念念不忘的，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有一种意念，可以经过混乱的时空，汇入时空的总流，让一些东西开始得以重演。这种意念，便如CD的光盘一样，随时可以在某一种时空上演。
那么这样黑洞便成了CD机，随时对每一张CD进行吞吐；但完全也猜不到它吞吐的是哪一张，或者是什么意念的背景可以重演或者不重演。
八十九
海盗和山贼的背景是被重演的了，所以不明就里的猪人们倒是担心得很。因为他们不知道，针对这种意念的东西，只要有一种彻底的无畏和彻底的拼命精神，总可以将这些梦幻倒影般的东西可以打破。
这就好比在电影院看电影，看到的是一个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做的一件件凶案都让你惊惧发指；但是只要你坚决，只要关掉影机，就可以让这意念的东西瞬间湮灭。所以，归根结底，意念的影子主要是通过媒介来传播，要是媒介没有了，这些意念也没有了再现的可能。
可是这黑洞我们说了，它是关不了的，所以无论正义的意念还是邪恶的意念都有可能再次重演，在不同的时空重演；哪怕你社会再进步再文明，总有某些东西会死灰复燃。
于是常叶尘尽管在未来世界里，但是难免要和这帮海贼和山贼碰上。至于那些个禤纯旺这家伙，却是马援班师回朝留下来的了。不过他们能留下来，说明他们也是能打的，能打才敢留下来，否则怎么早就没了，留下来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能打是有据可传的。这里有一案例。想当年，征侧和征贰不可一世，哪里把这两个小小的裨将放在心上。一次他们在丛林征剿，毕竟是天朝的军队，刚开始杀得不亦乐乎，只是这些蛮兵后面学精了，见到他们就逃。他们杀得不尽兴，所幸就追着这些逃兵。不曾想，丛林中呼啦啦地来了些战象，上面坐着驾驭象的蛮兵，狠狠地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们被冲得七零八落，被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这些战象哪管你天朝不天朝，见到就踩，见跑就卷，踩得个稀巴烂，卷得骨头嘎嘣碎……这一仗，打得叫一个惨。
从此以后，这些蛮兵天天来搦战；而他们也只能坚守营寨，一刻也不敢出去了。不过，他们此时也已无退路，因为马援军远在千里，难以驰援。所以，如果他们等，只会等到粮草尽竭。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主动地反击。
于是他们苦苦寻思怎样破解对方的象阵。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牛哥双眉紧锁；另一边，黄万定一是辗转反侧。在这两位战将的帐营内有荷戟严装的精兵层层把守，外面的众将士被这神秘的气氛搞得也是神秘兮兮的，被敌人打败的气氛却由此转移了过去。
终于等到破晓的时候，两位将军的帐营似乎有了些松动，只不过这时大部分将士已经是睡梦中了。只有少数还在值更的战士将这唯一的状况暗暗记下心里。
天明，汉军这边营帐擂鼓搦战，这真是破天荒的一回。这种状况连交趾兵那边都吃惊了。没想到，这不堪一击的汉军竟然管亲自搦战，而且被打得如此惨的情况下。他们难道是活腻歪了吗？或许是的。交趾这边的人，为了要给征侧和征贰复仇，所以都是鼓起了劲头，以一当十的气势，汹涌地奔了过去。领头的将领暗暗点头，微微一笑，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告慰征侧和征贰的在天之灵了。
他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鸟叫，听着大象向前踩着坚实有力的步伐，心里暗暗踏实了起来。是的，他渐渐听到了，汉军喊逃亡的声音了……不过没多久，听到的是大象的惨叫声，还有交趾兵的哭爹喊娘声，逃兵的脚步似乎朝着指挥营帐这边来。这个时候，连他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这么一件事儿偏偏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不能接受，楞住了。只是被身边的亲侍拖着走：“将军，快走，再不走，我们就要死在汉军的刀剑和弓弩之下了。是的，他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却转瞬在逃亡的路上了。他一手精心策划的象阵，怎么可能会来了一个这么戏剧的变化。他怎么接受得了，所以在狼狈之中逃得更是狼狈了。
一刹那间，他完全丧失了作为主帅应有的威严。他甚至不敢下一道命令让他逃逸的部队止步回击汹涌而来的汉军。不过即使当他想到这个的时候，已经太迟，汉军的喊杀声震天裂地，蜂拥而至……
他知道他再也报不了征侧和征贰的仇了，所以索性停了下来，满脸的无所谓……这样的一种情形，再加上他穿着的交趾异服，楞是让先到的几位汉兵后退了几步。不过，后面的又奋勇而至，不向前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杀了不行。
最后几位汉兵似在了他的剑下，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狐疑；而那位交趾将领的头领却凄然又自豪地挂在了汉兵的码头前，摇摇晃晃地向汉军的营地走着。
剩下的那些交趾兵，能逃的已经逃了，被杀的已经荼血于这片林障中。
九十
原来，这黄万定上次被狗救了，有一天夜里梦到有人要吃他的黑狗，他拼命地拿刀砍那些人却是砍不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黑狗被拔了毛下了锅。但是一阵烟冒出，那只狗去不见了，却如腾云驾雾般地在空中奔跑着。突然间，一声汪汪叫，又跑回到了他的身旁，一阵眼泪突然不经意间落下。
这黄万定心存感恩，所以是见不得这黑狗有任何闪失的，在梦中也时常感念这只黑狗的恩德。其实在被救时，他早就拉着他的结拜兄弟跪下叩谢这只黑狗的救命之恩；后来还专门传令众将士一定要好好地对待这只黑狗。所以一时间，这只黑狗倒是成了将士们的宠物，汉军营里的镇营之宝了。
这只黑狗也不骄傲，深得将士们的心，后面还有好几次侦查敌情，它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不久前，就在黄万定他们输给交趾的象阵之后，黑狗看着主人黄万定一筹莫展，也让它感觉到心事重重，也不在营帐之间巡逻乱窜了，只是时不时摇着尾巴跟在黄万定的前面。
黄万定深感压力巨大，时不时仰天轻叹，一次不经意间走到无人处，跟着黑狗聊起天来，以舒缓压力。黑狗也十分地懂事，任由着黄万定摸着。黑狗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也只能是楚楚可怜地看着黄万定，最后两两各怀心事慢慢又踱回了营帐。
不曾想，晚上做的梦让他得到了一个大的启发；次日醒来，他马上和牛哥商议，牛哥对他的计划也是拍手叫绝。不过，黄万定觉得心里始终有点儿不对劲，也不懂是哪里不对劲儿；形势所迫，也只能是这样做了。
于是当战象出现时，他们赶紧撤退；当战象追赶时，他们早已将铸造好的大量铁人摆成阵型阻挡。这大象哪里知是计，所以非常愤怒地将这些铁人一一卷起。但料不动被烫得满地打滚，一头压着一头，铁人压着象，象压着象，象压着人，场面一下子失控，阵型一下子溃败；这时汉军却飞箭似蝗地射来，射死了无数交趾兵，再加上掩杀，，溃败变成了溃逃，后面的就成了象踩着象，象踩着人了，象再惨叫，人也在惨叫……
最后汉军当然凯旋而归，但黄万定就是觉得心里哪里不对劲儿，一回到营帐里发现，黑狗却已经开始不像以前那么充满活力了。渐渐地它开始变得稀松平常，再也不参加任何的侦查活动了。不过，由于它对黄万定要救命之恩，所以众将士们依旧将它当镇营之宝来看待。只是，它自知自己是这个样子了，所以无论将士们怎么宠它，它就却越觉得不是滋味，默默地走开，搞得大家都没趣。最后，变成了将士们对他的敬畏，它从将士们面前经过也没有什么归属感了。
它失去了往日欢快和活力，脚步似乎也是轻飘飘的一点力量也没有了，将士们不知道它从哪儿来，也不懂它到哪儿去，也不好意思问它从哪儿来，哪儿去……
这一切，黄万定都看在了眼里。但是，他也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但他觉得他是有必要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了。于是下令将这些死了的战象统统埋葬、交趾士兵统统埋葬，甚至有个士兵把象牙拔了炫耀被处以死刑，高高地吊在了靶场上！他的影子一直在那儿晃动这，在太阳底下晃动着，在月亮底下晃动着！
其实之前在马援把征侧征贰的头颅割下之后，早就有了对当地的怜惜之情，下令不得刁难交趾兵俘虏。马援懂得，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的，要不是那个所谓苏定，说不准他们还好好地在家里面和老人妻子儿女享受着天伦之乐！所以马援在离开前就暗暗嘱咐二位将领。黑狗是一头非常具有灵性的狗，它也是懂得怜惜生命的。平日里，这些大象跟它无冤无仇，近个儿却被人用来当战争的工具，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如果没有战争，它们岂不也是在丛林中徜徉作乐吗？
最后，黑狗终于赢来了它最后的一天。这一天下着滂沱大雨，时不时地电闪雷鸣，但将士们好不退随，依旧为它举行隆重的葬礼。黄万定拉着牛哥一起跪下，声泪俱下！
“恩公啊，当初你救我们不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在战场上吗？是我黄万定无情无义啊，让这些无辜的生命死掉！“
他在泥泞之中，竟然磕头磕出了血，到最后分不清哪是泥，哪是血了。牛哥赶紧将他拉起，唤众将士将他抬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