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弢——高中同窗话三代

高中同窗话三代 

金弢 


作者按:久别四十七年的同窗,感谢网络微信,重返班级。


国家放开了三胎,我等是生不逢时,错失良机,为时晚矣! 

当年女儿七岁,小学二年级,经由《慕尼黑日报》向社会公开招生,经测试考核进入德国慕尼黑芭蕾学院。我们的本意是让孩子练练体型,培养气质,活动活动好多吃碗饭。她读完四年小学进入文理中学。

德国的中学分三类,根据小学最后两年平均成绩,无需毕业考,分别进入五年制(义务教育)、七年制(未来大专、技校)和九年制中学(根据最后一年成绩,无高考进入不同等级的大学及各异专业)。女儿进了九年制中学,意味着将来要读大学,这亦是全部海外华人家长的心愿。

开始学芭蕾,每星期两个下午每两小时的训练,时间、体力丝毫不影响正常学习。往下,训练的时间和频率逐年递增。未曾料到的是这种训练变得越来越专业,到了第八年,每周成了五个整下午,每次训练四小时之久,加上路途一小时。

徳国学制虽半天上课,但为了跳舞,完全殆失了做作业及自习的时间。更有甚者,舞蹈班逐步发展成了专业团队,得配合国家芭蕾舞剧团的演出,或演配角,或完成舞剧的前奏。每逢圣诞佳节或国际芭蕾周,须全天侯出场。

学院虽然可以出具证明,免除孩子两周课程,但学业荒疏在所不免,而且必须同等参加学校考试,同等计分。芭蕾学院自设中学部,那些决定了将来职业从艺的孩子可以转入此校。适逢演出,全校停课两三周,以配合演出,直至结束。

无疑,因为大量、长时的缺课,所学无知,课程荒废,成绩难免骤降。一次我接孩子回家,等候时巧与剧院售票员聊天,得知其原先也是芭蕾演员。她称,许多孩子跳舞入魔,只是因为喜欢,不去考虑将来的职业。而当配角、跑龙套是绝对的多数,明星出不了几个。

想到孩子的成绩下降,我们找她谈话,告知有转校的可能,但她不愿失去同学好友。我们明言:“我们把各种情况都让你知道,是为了帮你做参谋,但会绝对尊重你的意见,这事关你的将来。现在你面临的选择是想继续跳芭蕾,但又不愿转校,而成绩不断滑坡,势必影响将来进大学。如果你自信将来能成国际明星,继续跳芭蕾我们不反对(据说十万才出几个),那就得转学。往下除了学好德语,其他数理化无足轻重,潜心学芭蕾为上,将来当个明星也未尝不可。你可以不马上表态,考虑两周,然后根据你的决定,我们再作下一步的安排。但若现状一成不变,结果是不郎不秀,这是我们做父母所不愿意看到的。”

两周后孩子觉得我们言之有理,决定以学业为上。其实我从旁已咨询过教练,得知孩子们入芭蕾学院时有过体检,有些孩子将来的身体发育,骨骼会过于粗大,适应不了大明星绝致的舞姿,当个三流的跑龙套,相去我们的期待。

孩子的智商不低,身为外国人,德语学了不到一年,破格通过医生智商及语言测试提前入学。她在班里的作文,老师拿来作范例,并对德国孩子说:”她还是外国孩子,你们看看她的德语!” 我们自小培养她的阅读兴趣,据自身的语言经历,深知阅读会给语感带来优势。她数学也是拔尖。进大学前,班里成了年龄最小的,每年的淘汰,三个班最后并成了一个。

这样,孩子毫无怨言地主动退出了芭蕾,集中精力读书,毕业成绩优秀,有资格学医,而且全国大学及专业可任选。她择定了慕尼黑大学,这形同我们的北大,学医专业,后来成了外科医生。日后我深感当时征求她的意见是何等地重要!

我回忆这些,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自己已经过景,当年的风光时刻不再,那是80年代的事。眼下已是随遇而安,名禄无求,只想给高中同窗提供个参照,别无他意。

眼下国内老人带三代,是个普遍现象,而对孩子的第一接触者事关重要,潜移默化的影响会决定Ta的一生,不能小觑。如若我们曾因忙于生计在二代上不尽人意,现对三代的教育不免是一补偿。

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各有千秋,忌讳千篇一律,切忌模仿、攀比。成才之路千万条!不能强求,不要学样,根据个人特质,行行出秀才。他山之石虽可攻玉,但仅仅为一参照,前提一定要孩子自愿,要Ta自己喜欢,这样才有裨益,有如笔者年轻时对外语情有独钟,爱者不毒,乐此不疲。

让孩子自作定夺,不光是对Ta的尊重,也是赋予Ta一种责任感,让Ta从小有一份担当,对日后的成功会受益满满。如果从小把孩子当作大人来对待,那么孩子从小就是大人。

区区只言,旨在抛砖引玉。

2021年八一建军节,初稿慕尼黑


作者简历及部分作品: 

金弢,字有根,1974年杭州外国语学校高中毕业,插队落户浙江桐庐儒桥村,1977级考入北外德语系,81级北外德语读研。1985年1月进文化部, 1985年3月进中国作家协会,任职作协外联部,曾多次组团王蒙、张洁、莫言、路遥、鲁彦周、高晓声、从维熙、张抗抗、公刘、邹荻帆、王安忆、北岛、舒婷等等作家出访德国及欧洲诸国,八十年代末获德国外交部、德国巴伐利亚州文化部及欧洲翻译中心访问学者奖学金,赴慕尼黑大学读博。现居慕尼黑; 

主要文字及译作有: 长篇小说《狂人辩词》、《香水》、《地狱婚姻》、2013年编辑翻译出版德文版中国当代中短篇小说集《空的窗》,由德国Spielberg出版社出版,并于德国、奥地利、瑞士三国同时发行。全书篇幅达三十五万字,共504页,宽版,被收入的十二位作家及作品为:陈染《空的窗》、陈建功《找乐》、东西《没有语言的生活》等,2021年于该同一出版社翻译出版东西的长篇小说《后悔录》; 

八十年代发表翻译及作品:《世界文学》、《外国文学》、《诗刊》、《长江文艺》、《钟山》、《百花洲》、《文艺报》、《中国妇女报》等等,已发表20多位德语作家作品的译文; 

来德三十二年,在德创业二十二年,文学创作及翻译辍笔三十年。二十个月来,金盆洗手,回归文学,写就新作六十余万字。至今笔耕不辍; 

两年来文字散见欧洲各大华文报刊,《欧洲新报》、《欧华导报》、《德国华商报》等。 


近来纸媒发表: 

01· 《圣力姑娘》(小说)(广西文学,2019年第7期); 

02· 《保罗•策兰杏仁诗译及后记》(南方文学,2019年11月刊); 

03· 《痛忆路遥》(三峡文学,2019年12月刊); 

04· 《走向世界的漫漫长路》———德文版《空的窗》走过漫长曲折(南方文学,2020年第1期); 

05· 《香水缘和我们的八十年代》(南方文学,2020年第5期); 

06· 《街坊陆游》 (人民日报海外版、天津文学,2020年第11期); 

07· 《莫言往事》(北京文学,2020年第12期); 

08· 《记忆里的王元化》(中国新闻周刊,2020年12月期); 

09· 《话说莫言———时空跨越三十年》(中国新闻周刊,2020年12月期); 

10· 《两位同胞》(中国法治周末 2021年1月刊); 

11· 《冬日里的长尾》(小说)(向度文学,人间故事,2021年1月期); 

12· 《我和库恩》(中国新闻周刊2021年2月期); 

13· 《格拉斯和他最后的诗》(中国法治周末2021年2月刊); 

14· 《老黄》(小说,贺州文艺,2021年第一期); 

15· 《二叔分瓜》(小说,贺州文艺,2021年第一期); 

16· 《汉学家库恩诞辰137周年,忆与其遗著的一段缘》 (中国法治周末2021年3月刊); 

17. 《春风十里荠菜鲜》(散文,恋爱、婚姻、家庭)2021年第4期; 

18. 《德意志思考》(中国新闻周刊,2021年四月刊); 

19. 《回忆施瓦茨》(中国新闻周刊,2021年五月刊); 

20. 《我阴差阳错进作协》(南方文学,2021年第三期,双月刊); 

21. 《岁月》中篇小说 (四川文学,2021年第七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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