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殊悲途――评《雷雨》《日出》中的女性

      1933年,曹禺满蓄激情的创作了四幕剧《雷雨》,第二年,刊登在巴金主编的《文学季刊》上,霎时之间震惊当时的中国文坛。之后陆续搬上荧幕演出,大获成功,《雷雨》的成功无疑是中国现代话剧艺术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在曹禺看来,《雷雨》的问世固然使他获得了艺术上的巨大成功,但这远远不能达到他对于艺术的追求,之后创作的《日出》,在题材的选择,人物性格的塑造以及悲剧氛围的构成等诸方面,都有所突破和创新。而我认为曹禺对于“繁漪”和“陈白露”这两个女性角色的不同刻画是最能体现《雷雨》和《日出》创作的不同的。

      繁漪被称为是“最《雷雨》的性格”和“最不安宁的灵魂”,她在整部剧本中是最令人难以把握但却又是刻画的最为成功的人物。“她一望就知道是个果敢阴鸷的女人,她的脸色苍白,只有嘴唇微红,她的大而灰的眼睛同高鼻梁令人觉得有些可怕……她通身是黑色。”当读到这段对繁漪的描写时,我仿佛看见一只伤痕累累的黑鸦飞翔在漆黑的黑夜里,月色清冷,黑夜漫长,它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凄厉刺骨,让人背后生出寒意。繁漪整个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困兽犹斗”,由于封建性的家庭和环境,她的性格抑郁乖戾,热情强悍,极端而尖锐,在周家受了十八年的折磨,使她最终决定做困兽的搏斗,她进行了极端的反抗,这绝望的可怕的前途使她走向了最尖锐而极端的困兽之斗。她带着沉甸甸的恨意,如同一只自燃的不死鸟,烈焰永燃,声音响彻人间。

      而陈白露同样作为女性,面临的是另一种人生困境。她出身书香门第,是拥有学识和才华的高材生,但她离开家乡来到都市后,却在大都市看花了眼,迷失了自我。剧本中反复出现了陈白露的自吟,我们常说她这是陷入了一场自我生命的自我剥夺的精神危机。“她爱生活,她又厌恶‘生活’,她认定自己习惯的‘生活’方式,是残酷的桎梏。她曾试着逃出去,但她像寓言中的金丝笼里的鸟,失掉在自由的天空里盘旋的能力,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丑恶的生活圈子里,却又不甘心这样活下去。”剧本第一幕的第四段里对于陈白露的描写十分的贴切,由于欠账无法还清,她是金钱的枷锁下的囚奴。但当我们深究其因时,会清楚明白陈白露陷入精神危机是由于她倦怠,平庸的习惯,这习惯的桎梏使她的生命凝滞,成为黑暗社会的殉葬品。

      如果日子总是黑暗的,我们行走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又漫长的黑夜里,那是一种怎样的囚笼,或许殊死一搏,哪怕结局两败俱伤,至少无悔。而若是一开始就有着生的希望,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逐渐认清这太阳却不属于自己时,只好选择沉睡。

        从繁漪到陈白露,从《雷雨》到《日出》,这是两次生命的创造,只不过一次是“人的挣扎”,一次是“人的被捉弄”,从“不安分的灵魂”到“习惯的桎梏”,从“渴望毁灭”到“呼唤生命之光”,从中我看到了一场悲观压抑的宿命纠葛,也看到一曲对于乐观和勇敢人生的赞美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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