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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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眼法，＂陈田一说，＂一种比较低级的法术，能让特定的目标看到施术者想让他看到的东西。认知法术的一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幻术。＂

    “就是西游记里妖怪里经常用的那种把虫子变成食物的法术？”我问。

    “准确地说，不是变成。只是让你以为它是那样而已。”陈田一说，“那个张五方是你大学同学吧。是不是之前跟你一起去过小谷村的那个？”

    “是，”我说，“还有那个何李子，这次居然又碰见他。”

    陈田一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我能体会到，障眼法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何李子的那句话却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何李子知道我处理不了这种事情，却指名道姓地让张五方来找我，应该是猜到我背后有人。何李子行事诡异，敌我不明，但很明显是与白马会有些瓜葛。陈田一和我都不想放过这个线索，但贸然插手也容易暴露自己。

    “你把人带过来给我看看。”陈田一说，“还有，把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发给我。”

    隔天，我带着老张去陈田一的心理咨询室。陈田一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色衬衣，带着无框眼睛，笑容温暖得很熟练。

  ＂陈田一，心理咨询师，＂他跟老张握手，招呼他坐下。＂你的情况陈乙跟我说了，昨晚睡得还行么？＂

    ＂舒服。＂老张晃了晃头，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这一段时间担惊受怕，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乙哥那里又大又宽敞，还点了香，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一个。＂

    陈田一转头给了我一个＂干得不错＂的微笑。

    ＂是这样，你看看这张照片，有没有什么印象。＂陈田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张。我坐过去一起看。照片里是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孩，乍看之下只是略微有些面熟，多看两眼之后发现是老张口中的那个叫＇梁文心＇的女孩子。只是女孩脸的轮廓和五官的比例被精心地修饰过，一眼认不出来罢了。

    ＂没有印象。＂老张看了一会，摇摇头。

    不顾我在一旁的惊讶，陈田一又拿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里同样是一个女孩子。老张只扫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扭曲，带着一点惊恐。

    ＂这是梁文心，就是那个一直盯着我的女生。＂

    ＂这是怎么回事？＂我拿过两张照片反复察看。照片的构图，色彩和背景都完全一致，只是前者中女孩的面部特征与后者在细微之处有些不一致，但并不至于有判若两人的区别。＂虽然乍一看感觉不像，但实际上这两张照片里的应该是同一个人。老张，你真的认不出来？＂

    “什么同一个人？”老张也一脸疑惑，“之前那个女孩我完全不认识。”

    “没关系，”陈田一接过话头，对老张说，“你再仔细看看这两张照片，看看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老张咂咂嘴，极不情愿地看向两张照片。“梁文心”的那张似乎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大部分时间他都盯着那张处理过的照片，只是偶尔朝另一张瞄一眼。时间接近中午，阳光逐渐变得有些灼热，透过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我看着眼前两人：陈田一身体前倾，右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五方，而后者则盯着手中的两张照片，偶尔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我们一眼，见我们没有回应之后又低下头继续看。时间流逝，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外面马路上汽车偶尔鸣笛的声音。我突然发现，老张很久没有抬起过头了。他不再在两张照片中来回看，而是保持着一种似乎是被禁锢住的姿势，双眼盯着放在一起的两张照片，脸上的肌肉完全松弛下来，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这时陈田一慢慢伸出左手，探向老张双眼之间，用力打了一个响指。后者像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浑身一个激灵，接着缓缓抬起头看向陈田一。陈田一嘴角微微扬起，绽放成一个标准的微笑。老张神情恍惚，像中了邪一般，跟着陈田一笑了起来。我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咧嘴笑，再变成放声大笑，心里不禁有些发毛。突然，陈田一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表情也在一瞬间回复了平静。而老张则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又呵呵笑了一阵，才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面对一脸平静的陈田一和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陈田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看照片。老张迷惑地低下头，只看了一眼便叫出了声来。

    “这……这怎么……”他看了看陈田一，又看了看我，眉头紧皱，一脸茫然。“这两张照片怎么变成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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