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才女叶小鸾:《艳体连珠》惊艳四百余年

叶小鸾(1616~1632), 明代才女,字琼章,一字瑶期,吴江(今属江苏苏州)人,文学家叶绍袁、沈宜修幼女。容貌姣好,工诗善画,未嫁而卒,年仅16岁,有文集名《返生香》。

其散文《汾湖石记》,妩媚婉约,旖旎多姿,令我叹服不已。


  发

盖闻光可鉴人,谅非兰膏所泽;髻余绕匝,岂由脂沐而然?故艳陆离些,曼鬋(jiǎn  鬓发)称矣。不屑髢(dí  假发)也,如云美焉。是以琼树之轻蝉,终擅魏主之宠;蜀女之委地,能回桓妇之怜。

  【注释】
艳陆离些:参差错综的长发。语出宋玉《招魂》:“长发曼髢,艳陆离些”。些,语助词。
曼鬋:光亮垂下的鬓发。称:举起。此处指高耸状。
不屑髢也:用不着装饰假发。髢:装衬在发髻中的假发。语出《诗经·鄘风·君子偕老》:“鬒发如云,不屑髢也。”
琼树之轻蝉:晋崔豹《古今注》:魏文帝时,一个叫莫琼树的宫人,将自己的头发梳成薄而翘起的形状。“望之缥缈如蝉翼,故曰蝉鬓。”
蜀女之委地:典出《世说新语.贤媛》:晋明帝时,桓温取蜀,纳蜀主李势妹为妾。桓温妻南康长公主妒火中烧,持刀率人欲杀李氏,但见李氏长发委地,正在梳妆,风姿婉媚,凄楚动人,不觉意释,惭而退。

  

盖闻吴国佳人(指西施),簇黛(皱眉)由来自美;梁家妖艳,愁妆未是天然。故独写春山,入锦江而望远;双描斜月,对宝镜而增妍。是以楚女称其翠羽,陈王赋其联娟。

“梁家妖艳”两句:典出《后汉书 ·梁冀传》:“(梁妻)色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啼妆。”李善注:“愁眉者,细而曲折。啼妆者,薄拭目下若啼处。”
楚女称其翠羽:楚女:楚地美女。翠羽:喻美人之眉。晋傅玄《艳歌》:“蛾眉分翠羽,明目发清扬”。
陈王赋其联娟:语出曹植《洛神赋》:“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联娟:细长弯曲的样子。

 

盖闻含娇起艳,乍微略而遗光;流视扬清,若将澜而讵滴。故李称绝世,一顾倾城;杨者回波,六宫无色。是以咏曼睩(màn lù)于楚臣,赋美盼于卫国。

  “李称绝世”两句:见《汉书·孝武李夫人传》:“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杨者回波”两句:典出白居易《长恨歌》,谓贵妃杨玉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咏曼睩于楚臣:楚臣:指屈原。《招魂》:“蛾眉曼睩,目腾光些”。曼睩:眼球转动,皓齿明眸。
赋美盼于卫国:典出《诗经·卫风·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毛传:“盼:黑白分。”一说目动貌。

 

盖闻菡萏生华,无烦的绛;樱桃比艳,岂待加殷。故袅袅余歌,动清声而红绽;盈盈欲语,露皓齿而丹分。是以兰气难同,妙传神女之赋(指宋玉《神女赋》);凝朱不异,独著捣素之文(指谢灵运《捣衣》)。

   

盖闻似春笋之初萌,映齐纨而无别;如秋兰之始茁,傍荆璧而生疑。故陌上采桑,金环时露;机中识素,罗袖恒持。是以秀若裁冰,抚瑶琴而上下;纤如削月,按玉管而参差。

       

盖闻玉佩翩珊,恍若随风欲折;舞裙旖旎,乍疑飘雪余香。故江女(江妃)来游,逞罗衣之宜窄;明妃(王昭君)去国,嗟绣带之偏长。是以楚殿争纤,最怜巫峡;汉宫竞细,独让昭阳(昭阳殿)。

楚殿争纤:楚殿:楚国宫殿。争纤:典出“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楚女以腰纤著称。宫中竟相攀比之。

  

盖闻步步生莲,曳长裙而难见;纤纤玉趾,印芳尘而乍留。故素彀(白色薄纱)蹁跹,恒如新月;轻罗宛约,半蹙琼钩。是以遗袜马嵬(指杨贵妃陨命马嵬事),明皇增悼;凌波洛浦,子建生愁(典出曹植《洛神赋》)。

  

  

盖闻影落池中,波警容之如画;步来帘下,春讶花之不芳。故秀色堪餐,非铅华之可饰;愁容益倩,岂粉泽之能妆?是以蓉晕双颐,笑生媚靥,梅飘五出(五瓣),艳发含章(包藏美质)。

叶小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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