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深处觅烟霞】No13.向美而生，婉如清扬

《边城》是一幅风景图画，清丽明净；《边城》是一首民俗歌谣，活泼轻快；《边城》是一个爱情故事，凄美忧伤。它的成功之处在于，倘使我们把它看成一幅画，那就是湘西的端午白河图；假如我们把它当成一首歌，那就有悲伤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山城水乡，摇曳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小说中，豆绿色清澈见底的河流，缆索引渡的船只，依山傍水的小城，沿河而建的吊脚楼，关乎风水的白塔……让人无限神往。

“溪边芦苇水杨柳，菜园中菜蔬，莫不繁荣滋茂，带着一分有野性的生气。草丛里绿色蚱蜢各处飞着，翅膀搏动空气时窸窸作声。枝头新蝉声音已渐渐洪大。两山深翠逼人竹篁中，有黄鸟与竹雀杜鹃鸣叫。翠翠感觉着，望着，听着，同时也思索着。”青山绿水，自然万物，滋养着质朴的茶峒人：生活简单，自欲望很少，平淡满足。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小说欲言还休，氤氲了少女情感的朦胧之美。

那一年的端午日，翠翠和傩送河边初见，印象浅淡。在和伙计的对话里，才听说那个捉鸭子的人是二老，二老何许人也却并不知晓。在伙计眼里，船总顺顺家的二老，茶峒人尽皆知才是，直到报出名讳，翠翠才因为骂了人家而羞赧。那个人长什么样，翠翠的脑海的影像并不清晰；对那个人的态度，因为言语上的误解，也并不怎么友好。

第二年的端午日，避雨时她看到那个上年端午送她回家伙计，那人一看是守渡船的，且看到了翠翠，就笑了。“翠翠，你大长了！二老说你在河边大鱼会吃你，我们这里河中的鱼，现在可吞不下你了。” 翠一句话不说，只是抿起嘴唇笑着，所不曾见到傩送，却从祖父与那长年谈话里，翠翠听明白了二老是在下游六百里外青浪滩过端午的。用心记住，懵懂的情感冒出萌芽。

转眼又是一年端午日。翠翠正想起两年前的端午一切事情时，祖父询问，翠翠却微带点儿恼着的神气，故意说记不得。祖父又提及前年翠翠一个人在河边等差点儿不知道回来，“我还以为大鱼会吃掉你！” 翠翠嗤的笑了，这是傩送当时调侃她的话。关于傩送说的大鱼吃掉翠翠话，在祖孙俩的对话里反复出现，翠翠的心里，对傩送这个人，滋生出一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愫。因此，“翠翠温习着两次过节两个日子所见所闻的一切，心中很快乐，好象目前有一个东西，同早间在床上闭了眼睛所看到那种捉摸不定的黄葵花一样，这东西仿佛很明朗的在眼前，却看不准，抓不住。”

应邀去船总顺顺家看赛龙舟，听到别人议论关于傩送的亲事，翠翠脸发火发烧，赶紧走到另外一处去。又听有两个人提到这件事。又说：“只看二老今天那么一股劲儿，就可以猜想得出这劲儿是岸上一个黄花姑娘给他的！” 谁是激动二老的黄花姑娘？听到这个，翠翠心中不免有点儿乱。少女的懵懂的爱情，潜滋暗长。

田玲写于2019年1月1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