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会来，而您不复返――Four Day

亲爱的老小孩：

  2018.11.10

  诉不尽的衷肠，写不尽的哀伤。

  清晨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天亮，模糊听到屋外一阵咳嗽声，像极了您，心中确定不会是您但还是忍不住出门去张望。风有些大，火盆里的柴火尚有余温，您的身影再无处可寻。隔壁村子疯疯癫癫的大伯竟然跟着我们一起守了一夜。表面疯癫，其实我想他内心比谁都更明白，我看他给您点许多次烟，点许多次香。此刻他也醒来了，对着您的照片我在一旁听他自言自语：你不是说要活100岁，怎么就走了…于此我也想追问您，不是说要好好的，要看我结婚，怎么突然就走了呢？就这个疯癫的大伯打开的话匣子，爸爸说小孩子都怕他，大人们嫌弃他，过去他每次来的时候家家都是忙着把门关好。甚至他成了大人们吓唬小孩子的口头语，爸爸说我小时候哭起来半个村子都没听到，但是一说这个大伯来了我便不敢作声。而今看着他自己已是头发花白，年过花甲的老人，看着他自言自语的模样，更是莫名难受。我知道，他也知道您对他的好，过去他来，家家户户忙着把门关上，而您总说他是个可怜人，他不过是要讨口饭吃，讨杯水喝。所以您总是让我们给他倒杯水，然后给他发根烟，所以而今他也一根接一根给您点烟，他心里也明白。您待人的热情友好是几个村子众人皆知和认可的，大伯摇摇晃晃起来，说他回家一趟，晚上他还来，他要送您上山，他认真的模样让我又心疼又难过。

  难受的时候越发能够深刻的感受来自家人那份深沉的爱，这些天爸爸整日整夜奔波操劳。每顿吃饭看我坐火炉边他总是让我打起精神来吃一点，弄点肉吃。我每次揭开锅看到我越发难过，从前您在的时候因为您吃辣椒，喝汤的时候会呛。所以我们煮肉从来不往里面放辣椒。而今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放辣椒了，但却不快乐了。中午又在您旁边迷迷糊糊睡着，爸爸让我去床上躺一下，他说接下来两天会更辛苦。我起身说我不困，只是想躺一下。其实在您旁边比躺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更加踏实，只是您怎么不给我一个梦呢？像奶奶说的等着把您送走了，这屋子，这颗心要空成什么样？

下午姑爹从上海出差昨天晚上到家，今天又赶回来。幺妹也回来了，这次回来她会走路了，到处跑，可惜您再看不到了。记得幺妹第一次回来，可能是不习惯，加之害怕人多，一直哭个不停，当时您说：我日子不长远了，她一看到我就哭。后来再回来的时候，幺妹不哭了，反而爱笑了，而今她又爱笑又能跑了，可是您再也看不到了。双胞胎也回来了，小双还傻傻的问我：二姨，老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死了？让我想起上次带她们去滇池边溜冰，教她们加速。她们穿着溜冰鞋，老表骑着轮滑追她们，太快了一下子摔下去，膝盖都摔破了。小双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爸爸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呀？才上幼儿园或许她们对于生死这回事完全还是含糊的，但是也十分配合齐刷刷跪下给您烧纸钱。只是我们再听不到您的惦念，您也再不知道我们的牵挂。

天很蓝很晴朗，风有些大，我知道冬天过去，来年村口的老树会抽出新芽，但是老树下您的身影再无处寻觅。

冬去春回来，来年村口老树抽新芽，您会在哪呢？

来年老树抽新芽，你会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