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未散,心里住着怪兽拼命往外冲。
阳光明媚,手边的书本被风将翻未翻。
倚栏听涛,鼓面敲打出梦里月光粼粼。
站在世俗的路口,你把背包扎得紧,照片上灰色的围巾已经满是故事。
大尧签下客栈转让的合同后,就踏上了下一个旅程。
起雾的夜晚,大尧是喜欢开着绿灯的出租车从机场接这个城市晚归的旅客,有时是疲惫的出差人,有时是那些为了省钱而坐夜机的生人,每一个都是一脸苍白冰冷,面具下一幅生无可恋。
我和大尧能认识,是时间差作祟,飞机晚点,凌晨1点滴滴软件派车,大尧接上了单,因为机场候车路途过长,大尧打电话说接不了我,怕我等待太晚所以取消了订单。
等我拿到行李出来后,大包小包拖着行李和书往出租车方向上,上车报地点后。
大尧腼腆的问:你是刚才取消订单的吗?
我才反应过来:真是巧了,取行李晚了,看来必须得坐你的车呀!
车开到路灯下,我才看清大尧的容貌:瘦骨嶙峋的颧骨,胡子修饰的是山羊蓄,如果在白天我恐怕会以为是修道的仙风道人。
车上放着陈粒的《走马》,我们从民谣一路聊到梦想。
后来大尧就这样成为我微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天山的云,远方的风,还有你心里的梦,哪一个不是美丽。
脚下的路,同行的人,走走停停,散在风里的,停在路边的,回到故里的,是梦里的歌。
17岁的大尧不长这样,他顶着满脸青春痘在父母期待的眼光里穿着松松垮垮的军装走进军营。
他不是刺头兵,不是标兵,也不是孬兵,只是你们在身边随地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
长相普通,家世普通,文凭普通,仿佛丢进人群就不会再激起什么涟漪。
比较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高中积累的那点写作文的能力,在营房板报里偶尔出现。
大尧说:军营这几年,其实真是淡的出鸟来。秋扫落叶冬扫雪,春种树来夏剪枝。
白开水般冷却又加鸡血,日日重复。要说变化也有,身体强健了,五公里及格了,女朋友跑了,朋友少了,回家探亲,发现父母头发白了。
所以大尧退伍的事几乎没有什么商量,就如同留了几年的板寸,干净利落。
退伍回乡胸带红花荣归故里,大尧都没有。
回乡的当年,大尧就带着自己贩卖青春的钱带上单薄的行李徒步走甘藏线,目的地就是拉萨。
一月余走走停停,到拉萨是秋天,他到布达拉宫时,已经忘记了那些在路上所喝的风沙雨水,在转经筒的轮回前,他看着拉萨的天空,决定要在这坐城市留下来。
从没有一个人到达这么远的地方,也从来没有遇上这么干净的地方,他兴奋的在布达拉宫下喝了甜茶,他说永远记得阿妈端上甜茶的双手,干煸却有力,眼神干净黑白分明。
大尧在最近的客栈住下来,每天早出晚归怀揣着一张张转让的电话单,他想在这里寻梦,从来没有过的激动,就像对一个新生的婴儿般小心呵护自己的梦,期待它结出果实,
每次母亲远方的电话嘱咐,都被大尧一一收藏,这个相对木讷的年轻人你真觉得他不太像一个客栈老板,远在他乡,会思乡,会期待,大尧说:他属于这里,所以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在第二年,算是稳定了,想请母亲来视察,让她看着自己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可母亲的高原反应强烈,来了3天,每日昏沉,后来回去了便不敢再提起这个话题。
想撑起自己时,诚乃不欺也。
想撑起过去时,诚乃不欺也。
想撑起梦想时,诚乃不欺也。
大尧是一股清流,在客栈最好做的那几年,和同行一样,他的老实本分也挣了点钱。
可是你一定没见过一个掌柜的不常在店里,总在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瞎转,一个人背着背包,去这个小学上上课那个小学上上课,真是白瞎了一个好掌柜,误人子弟。
所以挣的钱都在路上去了,存不了闲钱。
这么多年,大尧连个象样的女人都没有,当然这不是大尧不想,也不是没有。毕竟大尧也是个快奔4的正常男人。
喜欢大尧的姑娘叫小米,是大尧兼职带团的游客,一股劲的牛皮糖粘住大尧就不放手,她说喜欢大尧的山羊胡。她连大尧银行卡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就喜欢了,后来知道大尧的钱都花在藏区那些读书的崽子身上,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连在大尧客栈住那么久的房钱也没给。
大尧说:人姑娘没问题,是自己。
你千万别和傻逼吵架,吵赢了你是比傻逼还傻逼的傻逼,吵不赢你还不如傻逼。这个理论是大尧说的,我补充到,你这个和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会返回去咬狗一口吗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尧这傻逼,就是这么义气。别把傻逼不当人,傻逼不计较,不等于真傻。
古之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大尧朋友多的如过江之卿。我说的是朋友,不是声色犬马那些玩意儿。
15年秋天大尧妈妈病重进ICU,年纪大了,总是过一天是一天,大尧因为在山里没接到电话,电话打到客栈前台,医院动手术签了字差钱,大尧买着票往回赶,到医院看到妈妈的样子,害怕得不像儿子,像个孙子。幸好大尧爸爸给大尧兄弟齐大个打电话,齐大个二话没说2000公里开着车就往医院赶着送钱,大尧到医院是傍晚,齐大个坐在医院凳子上看着灰头土脸的大尧:咋妈没事,手术成功了,你丫回去洗个脸换身衣服,明天来看,别吓坏咋妈。
大尧说回去洗澡自己在浴室哭成狗子。他说幸好齐大个来了。
缘分这东西真是稀奇,有的人不远千里万里,就是得拐着弯和你遇见,和你发生点什么故事。
齐大个就是,一个人跑到拉萨,因为钱包丢了来客栈白吃白喝一个星期的客人,会弹一手吉他,一到傍晚就扯着烟嗓在客栈开唱,用我大尧的地,用我大尧的琴,用我大尧的客人行乞。本着人文主义没赶他,丫的还来劲,唱一个星期要走的时候给我留了根皮带和电话微信就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那根皮带付我房钱绰绰有余,以为是被富婆包养,加了微信才知道原来是个富一代。来找梦里的阿里,找到了就回去了。
余生偷得半日闲,不过读书种田,下山上山挑水做饭。
雾雨蒙蒙炊烟袅袅,神山白雪少有人家。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客栈浪潮过了,亏不起了大尧忍痛签了字,这6年的梦就算圆了,因为这病床上还有老母亲。
收拾收拾大尧又上路了,回乡的列车开得飞快,可惜大尧的灵魂还在拉萨。大尧说拉萨有毒,呜呜呀呀,去了人都丢梦惊魂。所以大尧成了夜晚的司机,这样不需要在夜里枕着寂静的灵魂,翻来覆去把床睡得吱吱呀呀,白天睡觉安静,大家都走了,夜里大家都睡去,大尧则像个夜行人,放着那些民谣在夜里细细品尝,听客人抱怨,听他们每一个人的梦想。
谁都是这样过,谁都不想这样过,谁又不是这样过。
大尧妈妈出院后,大尧便在白天花很多时间陪着她。大尧应该会谈一个不咸不淡的女朋友,这个女人一定会喜欢这样执着的大尧,她会喜欢大尧的傻气,在夜里为大尧做好饭菜,照顾大尧的母亲,为大尧生儿育女,眉眼里都是大尧。
故事到这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大尧,你是不是努力出走过,远离人群,带上微薄的行李去到没有人的远方,现在大尧还时时收到远方孩子的来信,他们都祝福大尧,信的最后都是歪歪扭扭的笔记,我想每次大尧翻看这些信件时,仿佛觉得生命多了一点什么说不上来的意义。
谁也说不上哪一种人生才算好,我相信当下这种就是最好的,如果再给你选择,你一定会毫不犹豫走成如今的模样。
无论你喜欢听风,喜欢听雨,还是喜欢一个人,时光该有的模样你一定都会拥有。
你会遇上你的美梦,在心底里,心心念念的对手就在手边。用一种执拗的口吻对着深夜,对着梦想说:去吧!去行走,去出发,去到达。
只要你想,只要是心底的声音,只要是真实的本心,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成为什么样的人,时间都会告诉你答案。
平凡的大尧,何尝不是平凡的我们,这个世界深刻的东西极少数,平凡才是真实的,食得人间烟火才知道人间烟火味,如果你没有站在十字路口选择过,如果你没有为之选择过,你怎么会知道答案是好是坏,怎么知道走下去是黑是白,道理经验听过的都是别人的,不是你的,所以请你去尝试吧!去失败吧,去寻找自己的故事吧!
哪怕还会哭泣,还是会失败,只要你相信否极泰爱,梦就一定会还在。
文:余多多
一个遇事胡思乱想,做事果断干练的姑娘。信奉一人一个故事集,那些遇上的人,经历的事,走过的路,沿途的景,都将留下印记。
第一个故事,不想再着急每日更新,我想慢下来陪你们一起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