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黄昏时分,阳光将“四九”的寒气暖融着,棉衣的拉链已拉开了。

        在公园里清点完竹子数量,经过周亚夫粮仓广场时,一辆吊车正在卸装雕塑。在一旁指点的三个人里,竟然就有他,依然那么清瘦,依然长发齐肩。三十年前的形象一瞬间又在眼前了,当年意气风发,而今却是大师风范了。

        那年临近中考,为了备考初中专,学校时常安排老师给我们单独辅导。时任校长的杨彩霞老师兼教化学,她的慈祥和严厉使我们受益终身。

        有一次,和另外一位同学去她办公室上课,就在老教学楼一层西侧。在那儿见到了她上大学的儿子。杨老师说他在美院就读。我们对烟霞中学之外的学府没有任何的概念,因为很少出远门。县城就是远门,距离烟霞公社十八公里。去县上参加考试时,乘坐的是机动三轮车,那会叫蹦蹦车,车厢是用彩条布蒙着的。蹦蹦车一路嗵嗵声不绝,不仅噪音大,而且颠簸。同行的同学中有些就是第一次出“远门”的。所以,听说面前的大哥哥在省城读书,还上的是大学,那种景仰之情是发自心底的。

        也许是从我们眼里看出了期待,看出了对远方的憧憬,大哥哥给我们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那个下午似乎很明亮,我感觉心里像透进了光。

        大哥哥讲的时候很振奋,他挥着手,诵读他改写的诗句:

        “那沟底的钻天杨啊

        什么时候

          才能高过两岸的蒿草!”

          后边的诗句记不清了,但那种昂扬的气势,以及追求更广阔天地的精神很是鼓舞人心。

        多年之后,读到左思的《咏史》:“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我觉得大哥的诠释非常到位。

        看我们有共鸣,他又吟诵了新作的诗,逐句进行了讲解,虽然只讲了一遍,但我牢记在心。不知道这首诗后来发表过没有,我也从没有写出来过。如今时过境迁,这首诗应该可以展现了吧?

            《黄昏》

是谁

暗杀了太阳

好个

惨绝人寰的刑场!

世界

戴上了夜的

黑纱。

        如今,当年的大哥哥已成了名家,他创作的民俗雕塑独具特色,获粉无数。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悄悄的离开,如同不愿扰动繁花中忙碌的蜜蜂一样。冬日蓝天下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种明亮的感觉又浸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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