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魂江湖》第十五卷 第一章 玄坤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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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辕奇军在大漠全军覆没,又过了五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正轩王武威山乘坐的马车在数十名护卫的保护下急切行进。他在马车中貌似闭目养神,实则忧心忡忡。

按道理说,此时玄坤军因为金鳞闭关养伤已不敢有大动作,鬼黎也因此老实不少,但武威山依然心神难安。他从各处传来的情报分析出,玄坤军的内奸依然在古国境内暗中兴风作浪,鬼黎军则蠢蠢欲动地聚集大漠各国勇士,训练新军。紫英城内潜流暗涌,摩路城自行其是,古国在欣欣向荣之际也预示着将要迎接更为严峻的挑战。目前的安定局面能维持多久?或许一年两年,或许三年五年,但该来的终需要来,居安思危,必须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好一切准备。

可惜,掌管礼部与工部的安兴王只看到眼前的繁荣,却未能意识到内忧外患的暗中存在。掌管户部与吏部的云德王只顾国富,不管民强,对其他方面都自以为是。要对抗外敌内奸的明枪暗箭,只能由掌管刑部与兵部的正轩王武威山来主持大局。

武威山隐约预见到,在与鬼黎的正式决战到来之前,对古国来说,最危险的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最令人担忧的敌人便是玄坤军。

就在武威山苦苦思索下一步对策之时,马车戛然而止。武威山忙问发生什么事,负责护卫的小将禀报,少武门高手程明有要事求见。

对于这个程明,武威山是熟悉的,此人作为武林正道的高手,一向忠君爱国、侠名远播。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那程明绝对不会要求武威山亲自接见,因为他素来不喜欢与高官接近,以免被人说成巴结权贵。

本来武威山打算下车亲自接见,但眼看外面依然风雨大作,他也不能在夜雨之中同程明详谈,便请程明上车再叙。

程明见到武威山,迫不及待地禀告:“正轩王,武林正道各派中即将兴起腥风血雨了。”

武威山:(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明:您可还记得“四大恶人”。

武威山:当然记得,他们当初投奔玄坤军,卖国求荣,协助古奸金鳞杀害了不少江湖上的爱国侠士。

程明:没错,传说五年前,紫藤阁阁主夏树荣率众奔袭玄坤军,结果反遭到金鳞及“四大恶人”等玄坤军高手反扑,夏树荣阁主重创金鳞,自己却不幸遇难。也正是从那时起,紫藤阁彻底倒闭,江湖武学派也失去了对江湖的主导地位,反被江湖商贾派控制了阁楼江湖。

武威山:(因为朝廷机密泄密而暗暗吃惊)哦,我只知道夏树荣阁主是被玄坤军暗害,原来他们是主动去奔袭玄坤军?不知程大侠从哪里听到这个信息?

程明:武林各派与江湖中都有这个传闻,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我要报告的却不是这件事。

武威山:那又是什么事?

程明:我听说“四大恶人”用各种卑劣手段,正威逼利诱武林各派中的高手为他们所用,不少高手都被迫屈从。

武威山:(皱眉)“四大恶人”无非是“色赌毒暴”这几招,据说他们还通过摩路城与少数阁楼的影响,对江湖人士施压,令他们远离朝政、自行其是。武林各派与朝廷关系密切,正道侠士也都洁身自好,与“色赌毒暴”划清界限,不容易被收买啊!

程明:正轩王,是人就会有欲望、有缺点、有隐私,玄坤军只要查出了目标人物的弱点,便会采取相应手段,威逼利诱正道人士就范。正轩王,有时候,不是人在江湖才身不由己,人在世间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武威山:(顿时更加忧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确实十分可怕了!如果武林正道侠士尚且如此,那朝廷百官不少人在操守方面还不如武林侠士光明磊落,恐怕也会有相当部分成为玄坤军的目标。

程明:确实如此。但代君现在对官员从严治理,最大程度惩治贪官污吏,只要将此形势坚持到底,必然能有效遏制官员被玄坤军所利用。但武林正道人士不同,他们处于朝廷与民间的中间层,朝廷控制力低且投鼠忌器,武林中不少人在海内外名声远扬,影响力非同小可。如果他们被玄坤军利用,只要说几句话或做几件事,就能对民众产生极大误导,对我古国造成极大负面影响。他们比起江湖人士更具权威性,比起普通官员更具影响性,而且他们武艺非凡、能力超群,为善是天下之福,为恶则是天下之祸啊!

武威山:(连连点头)说得很有道理,我会尽快禀明代君此事,同时会让武林院、风影馆、六扇门联合行动,一定要破坏玄坤军企图控制武林正道人士的阴谋。

程明:那就好,那就好!

程明拱手便要下车离去,武威山当然不忍让前来报告此重要消息的程明冒雨离开,当即表示要亲自送程明一段路。盛情难却之下,程明只得同意,告知了自己要去的方向,与武威山又同车交谈一番。

于是,武威山的车队临时调整了方向,行进了一段路程。突然间,四面八方射来至少五种暗器,护卫顿时有半数落马,程明则慌忙推倒武威山,让这位正轩王躲过了从车内呼啸穿过的暗器。

马车被迫停下,从阴暗处冲出十多位蒙面刺客,还能战斗的护卫们除了少数人护住马车并放出烟火,其余人立即向前迎战。

交手中,从各处武林正派挑选来的正轩军护卫,惊愕发现对手们所使用的的招数都是名门武艺,召唤出的元魂也都是正统元魂,证明刺客们并非来自江湖,而且都是名门正派中颇有修为的高手。

没多久,迎战的青年护卫们尽数倒地,而他们的牺牲也只拼掉了刺客的三分之一。其余刺客缓缓紧逼,留守护卫都是在刚才暗器偷袭中的负伤者,明知不是刺客们的对手,但军人职责所在,他们宁死不退。刺客们似乎也有所犹豫,看着护卫们身上的伤势,接二连三地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似乎谁也不忍下手。

就在双方犹豫之时,突然远处射来弩箭,让刺客们倒下数名,只见一队正轩军骑马杀来。原来,正轩王出行,按照规矩,除了随行护卫外,还会有一队护卫在远处跟随,看见烟火才会迅速接近支援。而且今天负责这队护卫的是曾经效力紫藤阁的“剑指沧澜”云雁飞。

刺客们显然知道云雁飞的厉害,慌忙操纵各自元魂,或为虎、或为鹤、或为猴、或为鹰,围攻云雁飞。但是他们没想到,不但云雁飞的大雁灵神难以对付,支援护卫中还有数人仅凭非凡剑术和特制宝剑,就可以灭魂攻敌,加上其他护卫精准无比的弩箭术,杀得刺客们防不胜防。没多久,刺客便只剩下最后两人。

武威山此刻与程明下车,走向被包围的两名刺客。武威山朗声问:“看你们的元魂与武功,都是名门正派,为何要来刺杀我?难道也是因为玄坤军?”

两名刺客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对武威山说了句:“对不起!”

就当众人以为他们要招供时,二人却互相刺向对方要害,同时倒地毙命。云雁飞大惊,上前摘下两人面巾,发现这二人竟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正道大侠。不仅如此,护卫们查看其他刺客面容,也都大抵是这种身份。

武威山望着刺客们的尸体,浓眉紧锁,口中喃喃:“连他们都被玄坤军所利用,到底这玄坤军用的是什么手段?”

程明略带伤感地在武威山背后说:“他们都是不可能被‘四大恶人’的‘色赌毒暴’所控制的,但他们逃脱不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恐惧啊!”

武威山正在细品程明所言,忽然听到传来古怪哨声,护卫们慌忙对外警戒,唯恐敌人发动新的袭击。

云雁飞无意中望向武威山这边,不由脸色大变,慌忙高声示警:“正轩王小心!”

这时武威山已经察觉不妙,因为身后突起风声告诉他,程明向他动手了。武威山此刻才明白,所有一切布局的核心都是程明,其他刺客只是为程明作掩护,而程明一直为了取得武威山的信任在演戏,就是为了等待武威山警惕最薄弱的时刻。可是……如果真是如此,刚才程明又何必要推武威山躲开暗器?

瞬间百念之际,云雁飞手中的飞云剑已经脱手冲向程明,部分护卫也向程明准确射出弩箭,但所有人都明白,以程明的身手,一切都来不及了……

然而,结果是程明被云雁飞等人的攻击准确击中,他用来偷袭的剑却距离武威山后背要害尚有几寸距离,以至于让武威山有足够时间毫发无伤地闪开。

武威山此刻忽然明白了什么,迅速回身抱住了正在倒下的程明,悲戚问道:“为什么,程明,你这是为什么?既然不想杀我,为什么一定要自寻死路?”

濒临死亡的程明只是露出一抹惨笑,又郑重提出最后的托付:“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你说清楚啊!”武威山拼命摇晃着程明,但失去了气息的程明已经再也回答不了任何问题……

武威山猛然在床上坐起,一头冷汗,幸亏今天他是独自在军营中独睡,否则一定会吓坏自己的老妻。

渐渐冷静下来的武威山,慢慢明白过来,程明事件已经过去数年,如今他也已经主导建立起辕奇会,同六扇门配合,针对玄坤军展开了一系列行动。至于当年程明留下的疑团,武威山用了半年时间才弄清楚原委,程明最后的嘱托他未能完成,成为武威山终生遗憾。

武威山坐到桌前,喝了一口茶水,又翻开了辕奇会传来的报告。没想到孤霄请假探亲,竟然无意间又破坏了金鳞的阴谋,看起来这两人是命中注定的对手。只可惜,这次又是抓了些小喽啰,连一个敌人骨干都没擒住……不,有一个擒住又跑掉了。金鳞啊金鳞,真是古国的心腹大患,难道就真没有办法除掉他吗?

此时的金鳞已经回到了玄坤军秘密基地中,与自己的心腹智囊白玉彤在商议下一步行动。他如今已日益认识到这孤霄不除不快,当初的败军之卒已完全成长为他金鳞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一想到孤霄层出不穷的天威神功新招,金鳞就又不忍心杀鸡取卵。

白玉彤:(笑)你这么舍不得这个败军之卒,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好女色,还以为你看上这家伙了呐!

金鳞:(不满)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很讨厌那种人。还是跟我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孤霄,让他不再跟我作对,又能让他继续活着,为增强我的武学修为继续发挥作用吧!

白玉彤:当初你闭关的时候,我曾经采取了“点穴行动”,一度控制过不少武林正道为我们做事。可惜,由于六扇门的全面破坏,让我最终不得不放弃这行动。不过,这种方法却很适合控制孤霄,只要他被我们“点穴”成功,就会任由我们摆布。

金鳞:我确实听说过你的“点穴行动”,其实现在少数武林人依然在我们的控制影响之下。可是,这种行动的前提是要找到目标人物的死穴。这孤霄有死穴吗?他是一个跟我一样为了认定的事业可以六亲不认的人。

白玉彤:是人就会有死穴。我们圣鬼教的卧底曾传来情报,孤霄在过秦广殿一关时,暴露了自己的一个心理弱点,绝对可以为我们所用。我因为开始没有把握,所以未敢向你报告,只是布置眼线以此为方向去搜集情报。说来巧得很,刚刚有所收获,应该可以成为对孤霄的突破口。

金鳞:(顿时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白玉彤:孤霄的心中一直有个女人,好像是他参与大漠之战前,那个女人离开了孤霄。孤霄后来屡屡相亲失败,大概就是因为放不下这女人,不过这女人后来已经嫁人生子,孤霄被道德所束缚也不敢去接触她。

金鳞:哼,为了一棵树木失去一片树林,到也真是这败军之卒的作风。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就是孤霄的死穴?

白玉彤:没错,能在圣鬼教秦广殿孽镜台前试出来的弱点,一定是孤霄的死穴,何况还是见不得人的情感,就更加可以利用。只要我们把这个女人的生死掌握在手中,孤霄一定会为了这个女人任由我们摆布。

金鳞:不见得,孤霄是个为了信仰宁愿去死的人,他如果选择了死亡,我的神功就到不了手了。

白玉彤:老大,点穴行动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不要轻易将目标人物逼死。要一点点让他突破自己的底线,每次给他一点只要放弃少许原则就能获取到的希望,但是每当他放弃一点原则,就等于多了个把柄在我们手中。然后,我们如同放长线钓大鱼般,慢慢让他彻底咬钩,求生不能,求死不舍,最后就完全成为我们的玩具。

金鳞:有点意思,但我还是觉得用在孤霄身上失败可能性很大,不过可以先试试。那个女人下落找到了吗?

白玉彤:经过我们探子的严密监视,孤霄一直在找这个女人,而且不久前才有所收获。其实他这次请假说是来探亲,其真实目的是想顺路去看那个女人。

金鳞:你不是说他不敢接触那个女人吗?按道理说,他这样的伪君子,应该是只会心中苦苦思念,不敢付诸行动来破坏自己名声的。

白玉彤:似乎是秦广殿孽镜台有放大心中弱点的作用,让他对那女人更加思念。所以,从圣鬼教回来后,他用自己的关系又开始查找那女人的下落,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

金鳞:(疑云顿起)什么,他从圣鬼教回来才开始查找?要小心啊,这小子最近越来越会设局了,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他设的又一个局?

白玉彤:我本来也有这担心,所以对那女人的下落再三核实。我刚刚得到的情况显示,这女子名叫“紫雨”,十年前在津海府嫁人,然后就与丈夫躲藏起来,据说是因为她嫁人之前,当时孤霄曾一度想不开而对她纠缠不休。

金鳞:嗯,那个时候,孤霄已经被定为“败军之卒”,估计是对朝廷彻底失望,希望在情感上有所补偿,没想到离开自己的女人已经嫁人了,确实可以理解。不过后来,孤霄应该就不敢再纠缠有夫之妇了吧?

白玉彤:当然,不过那女人吓得不轻,与丈夫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大约五年前才定居在一个叫风云镇的地方,开了一家小杂货铺。

金鳞:也就是说,孤霄和你们找到这个女人,都是在风云镇。以你的仔细,自然可以确认她确实在那个小镇住了五年。但是从她离开津海府,到最后定居风云镇,还有五年的时间,这段空白中她的经历查清了吗?

白玉彤:都查清了,这期间她搬家三次,虽然在每一处都是深居简出,但每一处都有充分的人证可以证明她们的行踪。而且就算孤霄设局,也不应找到一个居住五年的普通人家。

金鳞:那这女人的相貌,你们没有到津海府去打听,她真是孤霄的心上人吗?

白玉彤:这一点我当然做了,而且也得到了充分证明。当时知道孤霄与其心上人恩怨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全都通过画像认出了这紫雨,确认是当初孤霄差点迎娶的那个女人。可惜孤霄为了参与紫藤阁的行动,不惜牺牲一切,才让这紫雨负气分手。

金鳞:很好,那风云镇环境怎么样?

白玉彤:只是一个普通小镇,平时也只有几个衙门差役每隔五天去巡查一次,附近没有正轩军、没有六扇门,地处偏僻却周围景色优美,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我想孤霄到了那里,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放弃紫藤阁的任务,陪伴紫雨到风云镇隐居。

金鳞:(冷笑)还真是个好地方。既然一切都确定了,那么就别闲着了。孤霄现在应该最多就是要带着他的傻徒弟去偷偷看这女人一眼,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伪君子风格。但是我要让他这一眼看下去就再也拔不出来。去布置一切吧!我要让这个败军之卒彻底成为我的棋子,然后他就会明白,只要选择了我的信仰,放弃轩辕盟那些无谓的原则,他就会过得很快乐、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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