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遗恨莫高窟

        河之西，国之殇，今天要去看敦煌。莫高窟地处三危山，紧靠月牙泉。

        一个城市有一处世界级的景点就足以使人趋之若鹜了，敦煌就占两处。而且，它地处关外要津，毗邻瓜洲、阳关、玉门关。“楼船夜雪瓜洲渡、西出阳关无故人、春风不渡玉门关。”是这些耳熟能祥的诗句，拉近了我与敦煌的距离，但这次，在莫高窟，我只有失落，没有诗意。

        公元三世纪，十六国北朝北凉时期，一位名曰乐尊的僧人，跋山涉水，翻越了唐古拉山、昆仑山，穿过可可西里。

        当某一个早晨，气喘吁吁的他，站在当金山口，向北张望时，顿见眼前金光耀闪，天地祥和。

        于是他脱下袈裟，拿起简陋的工具，叮叮咚咚地在三危山的石崖上开凿，一座横跨千年的工程开工了。

        莫高，一曰此地为沙漠高处。二曰拜佛参禅本为高。我想，这个命名大概兼而有之。从北凉开始，至元朝基本结束。明清两代主要以修缮为主。那九层木构飞檐楼宇为民国时期所建，现为标志性建筑，恢宏的气宇取代了它苍老无法复原的容颜。

        佛教从西汉时期传入我国，鼎盛当属北魏与大唐，当然这与魏文帝拓拔弘与李世民、武则天的垂爱息息相关。这些，可以从龙门、云冈、麦积三处洞窟得到有力印证。参观的人流摩肩接踵，首尾相连，我敢断言，九成半的人在看着热闹。

        在这里，面对千年绘就的飞天巨幅壁画，面对高深诡秘的佛经教言，我们能说什么？我们只能发问？那娥眉柳腰，谁持彩炼当空舞的飞天仙子，是古代人类的梦想还是与外星生命的无约邂逅？那佛教经典里描述的生命轮回的场景，是如何变为彩绘工匠的悉心理解？那宏大整齐对仗的天神、力神图，用的是现成模板还是一个个上墙彩绘？那稳定多彩的颜料，是用那方神石冶炼而成，又是如何勾兑调色？那泥塑菩萨身内的稻草，在这荒荒戈壁寸草不生又是如何获得？那河西曹太守出资兴建洞窟，将自己家眷肖像绘上，究竟想要弘扬佛法，还是光耀门楣？

        在安史之乱时期，是那些为非做恶之徒打家劫舍，焚火莫高？曾经在安史之乱期间，河西为土蕃所占，那松赞干布是否携文成公主君临此地，遥望长安？那卧佛释迦牟尼涅槃之时，七十二弟子或立或卧、或哭或叹，有几个瞬间顿悟成仙？我的疑问太多，导游也一时无解。

      到了十六号洞窟，我一眼瞥见那个藏经洞。这洞里砌封满贮从三国魏晋到北宋时期的经卷、文书、织绣、画像五万多件，除汉字书写外，梵文、突厥文等少数民族文字占六分之一。涉及政治、经济、宗教、绘画、诗赋、音乐及世俗文书。真是中华文化的一大宝藏！

        可惜，一九00年，大清江山风雨飘摇，八国联军付之一炬，圆明圆灰飞烟灭。这次的莫高，尘封的藏经洞，被一个天地小人，看护他的道士王圆篆发现了。随后英人斯坦因、法人伯希和、日人橘瑞超、俄人鄂登堡如吃屎的狗，一个个接踵而至，鱼贯而入。

      他们给了王道士些许细碎银两，将四万多册珍贵典籍沿着旱道水路星夜兼程，悉数运回，一群无耻的江湖大盗，就这样将我等祖宗的遗产窃为已有。看着这一件件从列强国家博物馆复制摹本，我们不竞眼冒金星、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