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行知想甩下赵富真单独行动的想法又一次失败了。
他规划的去克拉斯金诺镇的最佳线路是飞到边吉市早辉江机场， 然后开车到珉晓市，然后......把车直接开过去，这样， 只需要差不多六个小时。
他自己的护照在各国之间都来去自由，因为挂着商务谈判的名义， 主要国家都有长期商务签证。他现在只要去弋江机场，买张箕阳国的箕阳航空直飞边吉市的机票就行。他觉得赵富真因为签证的问题总不会跟着自己了。
结果， 赵富真变戏法一般掏出了自己的护照，跟他讲，罗刹，利卡，扶桑乃至李行知的祖国，金大小姐都有长期商务签证， 想去哪儿去哪儿， 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谁都拦不住。
李行知无奈之下，只得屈服。
两个人开着奔驰早早地出发了，以防和利城时不时的大堵车。两个人往弋江机场开的时候，尽量控制在时速110KM/小时，路上被巡逻的警察超了好几次过去。
两个人在到达机场前的最后一个高速口，下了机场高速，在路边的加油站加油。赵富真去付钱，顺便买点喝的。李行知则在油枪边加油。赵富真拿着东西走了过来， 看见李行知盯着油枪表发呆，用手点了他一下：“干嘛呢？”
李行知指了指油枪表，赵富真看了一眼，“1900箕阳元一升啊。哦， 差不多12块多某币一升。”
“哇哦， 好贵。”
赵富真笑了一下， 递给他一瓶水。“行知， 这里是箕阳国，油价贵很正常， 我们又不产油。”
“也对。”李行知答道。
李行知拔了油枪， 合上油箱盖。
回到奔驰的副驾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是波波姐。
“正巧， 波波姐， 刚好要打电话找你。”李行知笑道。
“哦， 那你先说。”
“我现在要飞边吉市早辉江机场，你能安排一辆罗刹和我国双牌照的越野车给我么？”李行知问道。
“我现在帮你查，但是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确认，你能等么？”波波姐说道。
李行知回答道，“没问题， 我还有差不多4个小时才能到边吉市落地。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波波姐说道：“高士及和HONGER集团的事情。”
“你说。”
“HONGER集团是真的，注册地就在巨丘。 但是高士及则不是真的---至少， 他不是HONGER集团的真正雇员。我查了好几遍。这个人可能真实存在， 但是不是他自述的身份。”
“他的手机号码呢？”李行知问道。
“手机是真的。我已经报告龙清澄，让他跟进此事。按照龙清澄的初步调查和推论，可能高士及是NIS，”波波姐明说， 事涉 NIS， 箕阳国国家情报院，触动了袁朗的约法两章，所以她就直接汇报了。
“看来， 我猜的没错了。”李行知却没有沾沾自喜。
波波姐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情， 老袁查过周建设和司徒依兰。两个人都有些问题。周建设表面身份是肃慎国军方商业会社的人， 在华从事商务活动， 但是底子是民族军35室的人，据传心狠手辣，而且能量巨大，你要小心。”
“你那个前女友，”说道这里， 波波姐居然没笑，声音反倒更凝重，“更不是什么好人。目前只查到她跟各方势力都有染，但是却不是各方势力的人，她周旋于我国，罗刹国，箕阳,肃慎四方之间，长袖善舞。我们这边查到的消息是她那家进出口公司，叫鸿瑞实业的那个公司， 占到我国和肃慎国之间贸易量的20%以上。你这个前女友，在不列颠属维尔京群岛、塞舌尔群岛和香港等地，注册了一共22家公司。此外还在不列颠卡迪夫(Cardiff)和达文特里 (Daventry)也有公司。我这里查到一笔在她子公司里倒来倒去的钱， 在国际市场上进行利卡元采购，采购的是瓦森纳协定禁运的敏感物资。但是这笔钱的最终来源，是肃慎国的明彩钱庄，而这家钱庄四年前因为支持肃慎国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计划而受到制裁、被踢出利卡国金融体系了。”
“还有另外一笔交易，常驻罗刹国纳霍德卡(Nakhodka)的一名肃慎国外交官，给司徒依兰的个人钱庄账户汇款价值约300万利卡刀的Z币，然后东安鸿瑞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付了一笔相同数目的款项给了OCEANIA工程公司，具体购买产品，写的是工程机械。”波波姐继续说道。
“目前，虽然只有这两笔交易查有实据，但是已经足够确认你这位前女友，涉嫌走私， 洗钱，金融犯罪这是我们的工作范畴，所以袁朗已经正式通知过我，从现在起，全力支持你的一切行动。”
困扰李行知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既然是全权工作范围，那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波波姐接着说：“还有， 我感觉可能FBI也在查她。我查资料的同时，察觉有利卡国方面也在调阅资料，溯源追查， ID的响应地址显示可能是匡提科某处的一处大楼，我查过那个大楼，只是简单的商务楼，不过，匡提科这个城市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原来OCEANIA工程公司和司徒依兰也有关系，但是李行知暂时来不及处理这条信息了。“好的， 波波姐，有新消息马上通知我。跟老袁说我要去克拉斯金诺，去见章载道的下线---”
赵富真头靠过来， 轻声说：“郑伊凡.”
李行知跟波波姐说：“七个个小时以后， 你要是没有收到我或者---”他扭头看了一眼赵富真，“赵富真的电话，你就可以通知老袁， 说事有不谐。”
李行知挂断了电话。
他问赵富真：“还有多久登机？”
赵富真：“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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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之后，关手机之前， 李行知收到波波姐的消息：“双牌照的车，暂时没有。罗刹国牌照的宝马X5，可以么？”
李行知回复她：“可以。”
波波姐：“到了机场打电话给我。”
李行知回复：“明白。”
关机， 飞机要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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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以后， 李行知和赵富真已经在早辉江机场的出口了。
李行知打电话给波波姐，波波姐干脆利落的一句话：“参花街186号。”就挂了电话。
李行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在机场排队叫了辆出租车，上了车，跟司机师傅说：“参花街186号。” 司机师傅说：“不打表哦， 五十.” 李行知扭头看了一眼穿着休闲，但是妆容精致的赵富真，心里吐槽长得漂亮也是负担，司机看人下菜碟，本来30块的路现在要50了，没办法也只能忍了。“赶紧的。”
司机师傅一路狂飙，十五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
李行知一边付钱，一边看着窗外，出租车前面就是一辆挂着罗刹国牌照的宝马X5。
他和赵富真下了出租车，正寻思着去哪儿找186号，边上一扇门里出来一位穿着箕阳国传统赤古里裙的美女，貌似老板娘，走了过来。
李行知刚要上前打招呼，老板娘却看着李行知身边的赵富真眼睛一亮，走到赵富真身边拉起她的手，两个人自顾自地叽里咕噜地说起了箕阳国语。李行知就听懂几个词，茫然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他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个美女聊天，仔细看时才发现老板娘的妆容也非常精致， 而且她和赵富真的化妆手法几乎完全相同，搞得两人看起来如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般。
老板娘手牵着手拉着赵富真去了店里， 李行知也跟了过去，刚想要跟着进门，被老板娘扭头说了一句普通话：“站住。”给怼在了门口。他只好郁闷的站在了门口。过了几分钟，赵富真披了一件胸口别了茶花的外套走了出来， 手里拿了一个大信封和一个太阳镜，还有一把钥匙。
赵富真径直向X5走去，李行知没见老板娘出来， 也只好跟着赵富真走到了X5的边上。
赵富真把钥匙交给李行知，跟他讲：“欧尼（姐姐）跟我讲，口岸之前你开车；到了口岸之后我开车。”
李行知把车开上了珉乌高速，按照导航显示， 他们还有两个小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就可以到珉晓市口岸了。设成时速100KM/小时的定速巡航，然后就无所事事了。他板着脸，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老板娘和赵富真在搞什么幺蛾子。
赵富真戴着老板娘给的太阳镜， 盖住了大半张脸，显得面无表情。
她侧头看了几次李行知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脸拉那么长干嘛？”
“练习生气的表情。”李行知回答道。
赵富真赶紧投降：“好了好了。逗你玩而已。欧尼本来想自己开车送我们过去的，但是看见了我，她就改了主意了，让我们自己过口岸。我和欧尼是不是像姐妹？”
“像，太像了。”李行知没好气的说。有一句话他没敢说， 箕阳国美女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但是，那个老板娘应该是Z国人啊，难道是箕阳国族人？
“你这人，一点也不好玩。”赵富真也生气了。
李行知赶紧就坡下驴，惹不起大小姐，按照老板娘的说法，可能过口岸还得靠金大小姐出马。“行了， 大小姐，我错了行吗，你们俩到底折腾什么呢？”
“欧尼说， 这车是她在罗刹国那边注册的公司的车，所以呢，两边都能开。我们两个在口岸海关办理出入境手续，你没问题， 我可能会被盘问，所以，欧尼，”赵富真举起了手里的信封，“把她的证件给了我，你觉得我冒充欧尼会被识破么？”
李行知脑海里闪过两个人一样精致的妆容，问了句：“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车昌俊，我叫赵雪珠。”赵富真用信封敲了一下李行知的胳膊。
李行知点点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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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岸到了。
不到一个小时， 两个人就在口岸海关办完了手续，坐在车里开进了口岸的车辆入口，赵富真开车。
但是开进来才发现坏了， Z国这面有六个入口， 对面罗刹国只有两个出口， 还不全开， 只开了一个。
车队排了很长，最关键大车很多。还有大车在做掏箱检查。
如果一直这么排队，他们可能来不及赶到克拉斯金诺的那个农场了。
赵富真看了一下，披着外套，手里拿着白信封走下了车，李行知刚想下车，被边上的罗刹国大兵挥枪赶回了车内。
李行知目送着赵富真，在被大车压得雪和泥搅拌在一起的泥浆地里，一路左蹦右跳地寻找着落脚点，慢慢走到了出口检查处，跟一个里面走出来的军官聊了两句， 然后把信封往他手里一塞。那军官把手一挥，刚才赶李行知回车的大兵， 对李行知示意了一下，李行知坐到了驾驶座上，把车开了上去。赵富真回到车上，和李行知交换了位置。军官指挥着两个大兵把另一个出口的路障挪开，赵富真把车开了出去。
这次没等他问，赵富真就说到：“欧尼（姐姐）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把信封里钱给那个当官的。”
李行知问道：“你和那个军官都聊了什么？”
赵富真笑着说：“他问我为什么带了个小白脸，还跟他说利卡语，不说罗刹语， 他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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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赶到了克拉斯金诺镇，这是白首峰山南坡上面的一个小平原上面的小镇。原名摩阔崴，位于画众江入海口，邻扶桑海，有波西耶特、扎鲁比诺2个天然良港，后改名克拉斯金诺。
从这个位置向北看去 ，大概还有个几公里远， 李行知可以看见白首峰山脉的一些山峰的轮廓。
李行知沿着主路开进了镇中心。感觉它很冷清。居民的住宅很分散，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有一片空地上虽然立有足球场的两个球门，但中间却不见平整的草坪，只有各种雪地里本地蒿草干枯的枝干在北风里呜咽着，看来已经好久没有人在这里踢足球了。路边有很多坍毁的房屋，看来几年也没有人清理，墙里墙外都都是枯黄的小树和蒿草，在雪地里看起来更加破败。
他们路过一处前后两栋外墙漆成红色的二层小楼，楼上面有着大大的CASINO的字样，楼门紧闭，院子里长满衰草，墙上的宣传招贴“一‘赌’风采”几个字也已经斑驳脱落，看来这里是专门招徕Z国赌客的赌场，但是已经不见昔日风光。
“我有点害怕， 行知。”赵富真低声说道。
“可以理解。”
“我们回珉晓市吃点东西吧。”赵富真温柔的说。
“你把我放在农场附近就行了。我会回来找你的。”李行知说道。
赵富真盯着他的侧脸，她的脸上映射着仪表盘幽幽的光。“你怎么能这样？”
“我以为你说真的。”李行知说道。
“我不是。我只是现在很紧张，想跟你说说心里话。现在你闭嘴，把我的枪拿出来， 快点， 在我的包里。”赵富真发怒了。
李行知伸手从座位底下把赵富真的左*轮*手枪拿了出来，推了一下，枪机打开。“你很棒。”他说道。然后把枪放进了赵富真的包里。
“但是这不够的，”赵富真担心得要哭起来。“就这把枪和你的那把，如果......好吧，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李行知明白赵富真的意思， 他也知道就赵富真的那把小枪和他的那把白首峰，如果真的是陷阱，这点火力根本不能保护他们自己。虽然赵富真回珉晓市吃饭的意见让人很有胃口， 但是找到章载道的希望， 却在那不知深浅的农场里。
“放心吧， 没事儿的。”他安慰她道。
他们开到了镇子的当中， 但是宝马的导航系统显示让他们右转， 开往东南的哈桑镇方向。穿过一个破败的体育场，转到了一条没有灯的土路上，路边有一条没有水的灌渠。赵富真开了大概两公里左右， 把车停在路边，熄掉了大灯。她歪头在车载导航上面研究了一会儿， 然后用食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就在前面的右边。你看见前面亮着的路灯没？”
“我看到了。”李行知抬头望了一下道。
“那是公路。”
李行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表。现在是7:20.
他拿出了望远镜， 放到眼前， 沿着公路缓慢移到一处院子，他看到院子上有一栋双层木刻楞的农场小屋。不是蛮州里或者室韦那种原木色，而是多年的风吹雨打变成了灰黑色。李行知调整望远镜的视距，抵近了放大观察。窗户横七竖八地钉满了木板，但是前门没有钉木板。像大部分其它在克拉斯金诺的房子，农场小屋正南正北，主房的边上有个马厩，马厩的边上有个遮阳棚，遮阳棚的下面有两个被劈成两半的油桶， 看来是用来做牲口的水槽的。
“我没看到有车。”李行知咕哝道。
他把望远镜递给赵富真， 她也扫视了一遍这个区域，然后说道，“我也没看到车，不过那个马厩有够大。”
观察的仔细，推论的也没错，李行知心想。如果金刚峰早就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并且把车藏在了马厩里，那么毫无疑问，他和赵富真就掉进了人家的陷阱里。现在的问题是， 不管是不是陷阱，都要硬着头皮跳进去。
李行知探过头趴在导航屏幕前， 用食指在屏幕上划动。过了一会儿， 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他转向赵富真。
“会开四驱模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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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李行知在导航里设定的位置，跟着导航的指示，赵富真开过农场小屋，黑着大灯，然后右转到了一条很窄的小土路上，和房子之间只隔着一条林带和茂密的灌木从。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面，赵富真慢慢地借着路肩上的一点小斜坡的宽度， 转了个直角弯，开上了一条被拖拉机压出了深深的两道车辙的路上。宝马X5的XDRIVE系统，让车子在这样的土路上的颠簸感减轻了很多。她又倒着开了个直角弯， 这样，车头就挑了回来。她又沿着林带向着来路往回开了一段路。按照李行知教给她的方法， 一路半踩离合， 然后用手刹控制车子慢下来直到停住，这样车子不会侧滑进拖拉机压出来坑里。
她关掉了引擎。
“可以吧？”她问李行知。
“漂亮。”李行知回道。
“你觉得， 有没有人看到我们？”
“如果他们比我们早到， 那么应该看到了。”有没有被看到， 已经无所谓了。李行知心想。如果已经被发现，那么他们这么鬼鬼祟祟地靠近农场小屋， 应该可以逼迫已经埋伏到位的人采取行动。只是应该而已。这是李行知最讨厌的情况之一---不确定性。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做出行动， 哪怕是盲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迫使对手也行动起来， 才能发现对手的弱点而打击他。单纯防御是很难取得胜利的，教材上是这么写的。
他对赵富真说：“我要不要很烦地再说一遍，留在这儿？”
“我不要。”赵富真微笑着说，但是她紧绷的下巴透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她不喜欢被精心呵护，但是李行知一直想让她置身事外，不受伤害。
“好吧，我们走。只要你一听到枪响， 就马上跑回车里。我会马上跟着你回来的。”
“你保证？”
“我保证。”李行知带着自己独有的微笑回答她。“除非我被枪击中了，那就没办法了。”
他们跳出车外，走到了林带的边上,然后往农场小屋的后墙走去，差不多一百米不到。两个人尽量放轻脚步，踩在雪地上不要发出声音，但是雪底下结成块儿的，带着冰碴的土块不时在他们的脚下碎裂，让他俩走得东倒西歪的。李行知手里握着白首峰手枪， 以标准的战术姿势行进，他扫视着窗户和角落， 提放着任何微小的异动。
“跟着么？”李行知低声问。
“跟着呢。”
两个人继续东倒西歪地小心行进， 很快走到了农场小屋的后墙根，背靠着墙站好。靠北的窗户很高， 窗户下缘离李行知的头顶还有20公分。他挥了一下手， 示意赵富真注意他的手势，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又指了指她的眼睛，然后指了指农场小屋在他们右方的那个角落。赵富真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李行知侧跨出一步， 眼睛和手里的枪随着身体的移动，从指向窗户改为指向他要去的那个角落。他到了角上，停了下来。在他身后， 赵富真也停了下来， 冲他点了下头，还微笑了一下。李行知贴过去， 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现在要去那个马厩。这样我们就会暴露在马厩和小屋之间的空地上。我盯着马厩， 你盯着小屋。”
“收到。”
“如果你看到小屋窗户里有人，或者有人从门里出来，那就冲着那个方向开一枪，然后跑回车里。”
“好的。”
李行知绕过拐角，沿着山墙缓慢向前，从山墙的另一个拐角偷眼望出去，前门廊上没有动静，李行知依然保持着标准的战术姿势，迈步走进前院的空地上，一边转着圈， 不停把枪口从每一个可疑的位置之间挪动，一边保持行进。当他注意到赵富真已经走上门廊，并且举着枪， 注视着小屋的前面位置之后，李行知集中全部注意力在马厩上。赵富真握枪的姿势不标准 ，但是对于急需要帮手的李行知来说，已经足够了。
马厩的门板缝隙里， 李行知看到有灯亮了起来，应该是车大灯，小院的地上被投射出黑色的条纹。李行知没有停，调整了移动的方向，快步走到了遮阳棚下面的半拉油桶边蹲下，白首峰手枪指向马厩的门。他偏过头，余光扫过肩膀，确认赵富真也有样学样。
她低声说：“行知， 接下来---”
“眼睛盯着小屋，”他低声对赵富真说，然后开始喊道：“You! in the barn! Can you hear me ?”(马厩里的听着！)
“We hear you,”（听到了。）一个浓重的罗刹国口音回应道。“Are you CHANG's friend, the one I've been talking to ?”（你是章载道的朋友？跟我邮件联系的那个？）
“First thing first: How many are you?”（甭废话，你们几个人？）
“Three." （3个。）
“Come out, hands up. stay put and stay in the headlights.”（举起手，走出来。站在车灯的光里，老实点。）
“Yes, yes. We are coming.”（好的，好的。我们就出来。）罗刹国男的声音很稳定， 不带一丝慌乱。“I'm opening the door.”（我现在打开门。）
李行知听到门轴难听的吱嘎作响，然后两扇门都被推开，门板的下边刮擦着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搅起的灰尘在车灯里如同魔鬼一般的扭曲起舞。慢慢地， 三个身影从马厩里走了出来。手都举在空中。
“You on the left, ”（左边的那个，）李行知喊道，“Step into the light.”（走到光里去。）
当这三个人离着七八米远的时候， 李行知让他们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车灯。
“Who is the one, JINGANG PEAK?”(谁是金刚峰？)李行知问。
“I am，”(我是。) 最靠近李行知的那个人说道。
“Why the dramatic entrance?”（搞这么大阵仗， 演戏啊？）李行知问道。
"we wanted to let you know we were here. I thought it better than simply coming out of the doors. I did not mean to scare you."（我们想通知你我们已经到了。 我想这比我们直接从马厩里出来好一些，我们不想吓到你。）金刚峰说。
你们已经踏马的吓死我了。李行知心想，"How did I end our last e-mail exchange?"（我的邮件末尾写了什么？）
"I don't understand."（我不明白。）
"At the end of my -email, what did I type?"（在我邮件的末尾， 我打的是什么？）李行知问道。
"Uhm... may I check my phone? It is in my left coat pocket."（呜......我能看一下我的手机么？就在我大衣的左口袋里。）
"Slowly."（动作慢一点。）李行知同意了。
那个男的手伸进了口袋， 拿出了手机。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A wink sign."（一个笑脸符号 : ）。）
李行知身后， 赵富真悄声说：“你好聪明。”
“小聪明而已。我去检查马厩里面。如果这几个人有人动，你就开枪。”李行知低声说。
李行知慢慢地从油桶边站起来， 绕过三个人。
“I'm checking the barn, stay put.”（我去检查马厩里面，待着别动。）李行知对金刚峰说。
"you still do not trust me?"（你还是不相信我？）
“NO.”（是的。）
避开车灯的光线范围， 李行知侧着身子横跨步前进， 枪口对着人，身子正面对着几个人。他走到了马厩的右边门的门轴边，扭头向里面瞅了瞅。里面没人。他围着车在马厩里转了一圈，确认安全，然后把手从车窗里伸进去， 关掉了大灯。
他回到赵富真身边，站在油桶边上。把枪口垂了下去，放在身侧。
"Satisfied?"（满意了？）金刚峰说道。金刚峰是个矮胖子， 还留着山羊胡子。
“ We'll see, ”（暂时还行，） 李行知说道。 “where is Zhang?”（章载道在哪儿？）
“I was hoping you could tell me . I haven't heard from him for over a week. That is not like him.”（我倒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他的消息了。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李行知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章载道发来的短信：“你在哪儿？”
金刚峰问道：“Is that him?” （是他么？）
李行知没理他，在手机上回复道：“最近过得怎么样，老章？”
对方回复了他三个问号。
李行知又把“最近过得怎么样，老章？”发了一遍。
过了几秒钟，屏幕上显示：灶王爷贴腿肚子上，人走家搬。
李行知笑了。这是正主。他发消息给章载道，“在克拉斯金诺边上，”他写到，“见金刚峰。”
章载道马上给他回复，就一个字。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