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邂逅

“去一家咖啡馆,观察两个人的互动,然后写一个两人在咖啡馆的场景。”

这是一道面试题,一家报刊编辑给的面试题。

陈曼听到编辑说的面试题后,先是一愣,又迅速调整好状态,微笑着说:“好的。”

让陈曼一愣的不是这道题有多难,而是有点简单了,就像初中生写作题一般。

来面试前,她听说这位编辑是经常有天马行空的想法的,以为会给出什么难的题目。也许就像用蛋炒饭来考验厨师一样,越简单越困难。要在平淡无奇的事情上,观察到与众不同的亮点。

陈曼在公交车上想着题目,收到来自房东收房租的短信。她已经没有工作三个月了,生活开始捉襟见肘。面试很多次,往往是没有消息。这难免让她有点焦虑了。

所以,这次面试她是势在必得的。当然,除了现实问题让她想要这份工作,新闻媒体工作也曾是她的梦想。只是刚毕业时,没能找到理想的。

她的工作状态一直是那种骑驴找马的状态,会好好工作,但也不会多重视工作,总是期待哪一天能有机会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高新不喜欢的工作,还是低薪喜欢的工作?”这种问题对陈曼来说,不会造成困扰。正因为受不住上一份工作了,所以一激动就裸辞了。

“好的。”简单回复房东。

“咖啡馆,咖啡馆,咖啡馆。”念念有词的方式帮助她的思考。

在广州多年,陈曼也去过不少咖啡馆,但还真没去观察周遭的人。

最后,她决定去沙面公园逛逛。

沙面公园处于清政府时期的英法租界,解放后曾作为多国侨办、海关、领事馆的所在地。而现在,则成了广州的一个地标性旅游景点。它既保留着欧式建筑,也有各种独具特色的文艺小店。

沙面,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走进这里似乎能穿越时空,远离我们日常所见的场景,来到静谧、轻松的环境。

陈曼来到沙园,是在周日下午三点了。

她去了一家星巴克,因为这家星巴克门口种了两棵咖啡树。她经过大门,抬头看见高大的咖啡树,觉得在院子里种树的咖啡馆真是少见呀。

走进院子,面对着一栋Tiffany绿的小洋楼,陈曼看着就喜欢。冷色调能让人慢下来,更好地享受时光。

陈曼走进里面,发现这又与外面大不相同,原本该静的场所,因为人员众多,无形中形成了闹的氛围。这就成了一种悖论了,想去静的地方,却又去了闹的地方。

她点了一杯榛果风味拿铁,在二楼找到一个靠窗偏角落的地方。这样的位置,她既可以隐藏自己,又可以观察到所有人。

她喝了一口榛果风味拿铁,放眼望去,犹如猎人寻找猎物一般。

斜对角那一桌,是两个学生,刚经过时桌上的雅思题目引起她的注意。一男一女,是男女朋友吗?应该不算早恋吧。男生一手指着试卷,一手点了一下女生的头,而女生则回以可爱的鬼脸。

“这次一定行!”伴随着一声喧哗,三个男人一起站了起来。这一举动,引来不少人的关注。他们迅速坐了下去,眼睛专注于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陈曼还是能看到一些图表,据此她判断他们在讨论某个项目的内容。

目光从男人的笔记本电脑移开,来到了窗口这边,也就在陈曼前面第二桌。这次吸引到她的是几位姑娘的衣服,她们穿的是汉服,或红,或粉,或青。这衣服虽说与咖啡馆似乎不搭,但也带来了新鲜感。其中有一人手持单反相机,真给其他人看照片。看来,她们是特意来这里拍照的,只是暂时来这里休息一下。

“年轻,真好呀!”陈曼感慨一声,再喝一口榛果风味拿铁。

咖啡馆中是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但陈曼也没观察到什么比较特变的事情。平平无奇,还是平平无奇。难道是我太浮躁了,失去了发现美的眼睛。陈曼不禁自问。

陈曼不再寻找猎物了,拿出带来的书,进入书的世界。看书,是她让内心回归平静的一种方式。书中所建构的世界,是她抵抗外在世界的屏障。她的阅读是浸入式的,可以不受外界打扰,所以就算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地铁公交,她也能拿出一本书来从容阅读。

过了半个小时,陈曼从书的世界中出来。这倒不是因为她看不下去了,而是因为久坐带来的不舒服。她站起来舒展舒展。

她站起来,才看到了她对面的角落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从脸型和皮肤,可以判断是俄罗斯人。美女穿着的碎花裙子,是陈曼喜欢的款式。美女浅浅笑着,小嘴抿一口咖啡,再加上阳光撒向其身上,更让人着迷。

美女放下咖啡,抬头望了望,刚好与陈曼眼光相对,点了点头,算是与陈曼打了招呼。陈曼这时才发现了自己的无礼行为,打算坐下。她才留意到美女对面的男士,穿着西装,挺有绅士范的,看不到他的样子,只看到他挥动着的双手,似乎在讲着一个有趣的故事,试图引起美女的兴趣。

可惜,男士的卖力演出并没能获得唯一一个观众——美女的认可。美女兴趣不大,只是微笑回应,偶尔还会看向窗外。

一个卖力表现的男士,一个敷衍应付的美女。爱与被爱,付出与回应。这似乎是不错的内容,可以谈谈爱情关系的问题。坐下来的陈曼开始认真思考如何答题了。

“Hey, I am Karina, what do you like about this book? ” 这声音来自那位美女,她手里拿着从地上捡起的《The art of the good life》。这是陈曼刚才在看的书,也许在她专注于敲击键盘的时候,它在不经意间掉落了,她都没留意到。

她接过书,正试着回答这个问题:“Hi, my name is Amanda,  nice to meet you  ……"

“小曼,好久不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陈曼的话。熟悉是因为这个略带磁性的声音曾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声音,陌生则是因为这个声音已是久违的声音,再加上这不为人知的昵称,她都不相信会再次听到。

她想确认这声音的所有者,着急站起来,撞到了桌子,卓边的杯子随着滑落。男士眼疾手快,把杯子接住,但手被弄湿了。

而这一系列动作后,两人也更接近了,陈曼看清了眼前这个人了。Karina问:“Are you ok?”陈曼楞了好一会,然后继续用英语回答说:“oh,Hiiii, thank you for your help, have a nice day !”

说完话,陈曼没再看他们,而是收拾起东西,准备走了。

男士本来想伸手拦一下,后又收了回去,牵着Karina的手,走向楼梯。

直到脚步声远去,陈曼才呆坐下来。原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谁能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她在心中抱怨着。

再次翻开手中的书,那一页的章节是 "The Less You Expect, the Happier You'll Be" , 似乎真的在告诉她一个怎样过上好生活的道理。

合上书本,“我也想过上好生活呀,”陈曼自言自语起来“无奈,生活并不如意,还总是遇上糟心的事情。”

窗外的阳光明媚,桌上的湿湿嗒嗒,两相对比,更让陈曼有点不爽。

还好,服务员过来收走杯子,并擦干净桌面。“给你张纸巾,擦一擦手吧。还有,再给您一杯水吧。如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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