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户外是很偶然的,三年前一个普通的周末,跟着瑜伽俱乐部的朋友参加了一次海岸线徒步,没想到从此以后户外徒步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从海岸线穿越到登山,从溯溪瀑降,再到野餐露营,从几公里到几十公里,有休闲有挑战,三个年头的时间半长不短,经历了丰富多彩户外形式的体验,遇见了形形色色户外圈的小白和大神。无论是身体上的运动,还是精神上的享受,都得到了一定的满足。
第一次户外回来,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感觉这种活动就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他的。当我置身在连绵的大山中,驻立在蔚蓝的天空下,脚踩过风化千年的岩石,迎着温热的海风置身在火热的骄阳中……无论哪一种,身体都无比的舒展,心灵也全然的释放,都是久违了的归宿。
我与户外,不是似曾相识,而是久别重逢。
为什么会这么的奇妙呢?我仔细想了想,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从小生长在黄土高原。我的大山黄土地情节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在那里出门五步不是上山就是下坡,站在山头看见的永远是连绵的另一些山头。
很小时候交通不便,记得长辈们去趟县城赶集都得凌晨5点天没亮就出门,三十多里的山路,一路步行三四个小时,赶晌午日头未毒时刚好到,顶着一头的汗抓紧时间开始在县城人头攒动的街上采购一家所需。下午又往回赶,天抹黑才到家,都是靠一双脚赶路。
有时候还是挑着或者背着几十斤自家地里种的农货去卖,冬天遇到下雪,天黑路也滑,照样背着几十斤一路赶去赶回,可想而知那已经是几身汗湿透,他们却浑然不觉,因为于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祖祖辈辈的路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城市是年轻人追逐梦想的战场,但我们的根在遥远的故乡,不管走多远,心里系着的永远是故乡的小院和门前那条熟悉的路。
在都市繁华的街头,高楼遮盖了天空,人如蚁群涌动,空气都充斥着焦虑和陌生。这里没有安稳的归属感,时常出现在心里的是对壮阔大山的崇敬,是对乡间田埂那一抹绿色的想念。
忙碌中的日子被切割成季度任务表、项目周期、月末冲刺和周例会,庆幸的是在这些密集板块的缝隙中,还有一个或者半个周末的时光能让人喘息换气,这种自由不只是时间的自由,而是弥足珍贵的精神自由。
奔向山林之初,期待登顶望远的确是一种欣喜的极致体验,也是无论风雨或酷暑中坚定走向目标的前行动力。然而的山的巍峨,路的艰险一直都在,并不会因为期待和兴奋变得轻松。
当汗水浸透衣服,伴随着急促的深呼吸,快速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了…回头,身后是七十度的乱石斜坡,抬头,前方还是几座更高的山头……
路就在脚下,走还是不走,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在问自己到底喘气几秒钟又迈开已经发抖的腿呢……
山林中,正午炽热的空气裹挟着整个天地,密不透风的热带植物像一层厚实的天然墙壁,藤蔓好似一张分布不均的网,随时都会缠住我的胳膊或腿把我绊倒,带刺的丛生灌木和枝叶几乎淹没了只有十几公分的通道,其间穿行的人像贸然闯入盘丝洞的迷途者,跌跌撞撞地在摸索中移动。
这个丛林的迷宫海洋仿佛没有尽头,近看不到前路,远望不见方向。一开始,难免焦虑、慌张,越是想快点走出去,这路就变的越漫长。但是必须更关注的是怎么把眼前的藤蔓拨开,怎么小心绕过那根有刺的野菠萝树的枝干、怎么看清楚脚下的石头是否稳当…
慢慢地,前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方向在哪里也不急着去判断了,身体认真地活跃在当前的这几米空间中,心也沉静下来了,听着自己的呼吸和脚步,也听见了林中鸟的脆鸣,还有一点点淡淡的杜鹃花香,几米开外还有乳白色的吊钟花静静地开着……
就是这样的路,竟然让我忘记了时间,不再烦躁,也没有了焦虑。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绝妙瞬间,这是一路走来爬山涉水的终极享受。
没有目的,却总能不期而遇。
回望来路,收获的不止是站在山巅一览无余的美景,还有一路上双脚无数次踩出来的印记;
刻骨铭心的除了没有放弃、坚持走完之后内心的充盈,更珍贵的是在最陡时的畏惧、最险时的胆怯、最累时的犹豫和最平静时的释然。
原来那最高的山巅和最深的谷底,都只是路上的一部分。
而我能做的,就是继续走过去。
有人说:“我为什么要去爬山,因为山就在那里。”
对山,没有征服,只有感受和感恩。感恩他这样默默无声地陪伴着我们,给我们这样一个自由的广阔天地,给我们这样纯粹的包容和滋养。
也有人说:“没有走过塔狼线的,都不算真正的户外人”。
对路线,没有高低好坏,不去计较毕业线还是认证线,享受过程可能远比得到一个结果要收获更多。
这个世界总有些穿着高跟鞋到不了的路;总有些喷着香水闻不到的空气;总有些在写字楼里永远遇不到的人。
户外是一种运动,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一直在路上。
爱恨随风起,却不随风散,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你在我心里,又何止好几年。
不追风,也不逐浪,愿我们都有自己的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