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相约星期二
树欲静
——米奇,我们来谈谈死亡。
(提示:本文字数为2058字,阅读时间约为4.11分钟)
作者米奇的大学教授莫里罹患肌萎缩性侧索硬化(ALS),这种病会从脚步逐渐往上延伸,最终将莫里的肺部吞噬,使其窒息而死。在他生命的最后14个星期里,他在每周二都和米奇进行一次谈话,谈话内容分别涉及:
[if !supportLists]1. [endif]世界
[if !supportLists]2. [endif]自怜
[if !supportLists]3. [endif]遗憾
[if !supportLists]4. [endif]死亡
[if !supportLists]5. [endif]家庭
[if !supportLists]6. [endif]感情
[if !supportLists]7. [endif]对衰老的恐惧
[if !supportLists]8. [endif]金钱
[if !supportLists]9. [endif]爱的永恒
[if !supportLists]10. [endif]婚姻
[if !supportLists]11. [endif]我们的文化
[if !supportLists]12. [endif]原谅
[if !supportLists]13. [endif]完美的一天
[if !supportLists]14. [endif]道别
米奇已经37岁了,他已经离开了校园16年。他疯狂地工作以获得房子、车子以及其他必需品。他有个妻子,但是他暂时还不想要孩子。
“如果你想对社会的上层炫耀自己,那就打消这个念头,他们照样看不起你。如果你想对社会的底层炫耀自己,也请打消这个念头,他们只会妒忌你。”莫里这样对米奇说道。他认为米奇有些本末倒置了,米奇将他的生命都用在追求那些并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上了。
此时的莫里眼中的最重要的事情,和莫里眼中的并不一样。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高下之分,因为他们处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与处境之中。如果米奇不去追求那些物质的东西,他的生活未必就能更加美好。或许,我们应该试着做出某些权衡。
初中的时候课外读世界历史,一个人物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海因里希·施里曼。虽然实际上他可能不过是一个对考古有兴趣,并从其他因为经济原因而中断了特洛伊城挖掘工作的考古学家手中,抢走了发现特洛伊的功劳的有钱人,但是当时书中把他描绘成了一个从小立志发现特洛伊,随后通过经商积累财富,从一个贫穷的牧师的儿子成为了有钱人,并在36岁急流勇退,随后把他的后半辈子以及财富全部用在了寻找特洛伊城的遗迹上的感人示例。
我无意去细究这到底是不是真相,但施里曼的例子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思路,一个在追求物质与追求梦想之前的权衡。没有经济基础,很难有稳固的上层建筑。
莫里教授劝说37岁的米奇,告诉他他现在所疲于奔命的大部分事情:买车买房,偿还贷款以及维修自家的空调等事情(幸好他不是中国人而且还没有小孩,不然他还要疲于应付子女的教育开支,未来的买房买车以及婚礼开销),可能并不是对他真正重要的事情,他应该在有限的生命里去追求他所真正喜欢的事情,比如成为一个音乐家(在米奇刚毕业不久也尝试过这么做,但是没有人来听他的表演),虽然可能他的音乐没有人喜欢。
对于弥留之际的莫里来说,甚至可能对于不少人来说,只要当他们处在弥留之际的时候,他们就会产生这种感慨,自己耗费一辈子追求的财富、名望和地位,在死亡即将来临时,可能并不能给予他们多少慰藉,反而是某天在阳光下的散步更令人留念。
或许也的确有这种案例,有人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了追求为家人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而拼命工作,结果换来的是子女长大后的冷漠与疏远。此时,他们或许会遗憾以前未能好好陪伴家人。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不是他们创造了尽可能好的物质条件,可能情况会更糟。
如果今天的确是我们的最后一天生命,我们当然会义无反顾地去追求这些东西,因为那样子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明天、下周甚至明年的事情。但是事实上,我们必须为明天、下周甚至明年的物质上的事情考虑,我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用什么。这使得今天的我们必须得为最能为我们带来利益的事情奔波疲劳,而通常没法去追求我们喜欢却不一定能带来经济利益的事情。
在《Wall Street:Money Never Sleeps》(华尔街:金钱永不眠)里有一句对话,我觉得非常经典。
——“What is your number? Everyone who works in wall streethas a number.”(每个在华尔街工作的人,心中都一个目标金额,他们希望能在离开华尔街之前获得这个金额的财富,你心中的目标金额是多少?)
——“More.”(无穷大。)
如果没有提前想清楚,自己对物质的追求的下限到底在哪里(当然,把追求物质本身当做人生意义所在也无可厚非),恐怕会就会陷入永远的疲于奔命之中。随着时光的流逝,为物质而生活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也就自然而然地忘却自己曾经所喜爱的事物了。
就我而言,达到我所在社会的中产阶级平均的财富、名誉和社会地位标准便是我的Number。我做不到莫里那种程度,“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 回也不改其乐”并不是我能接受的生活;但同时,我也不想把追求没有上限的物质生活作为我的毕生目标。
每天对着镜子,我不会问自己,“如果这是你最后一天的生命,你会如何?”我会问自己,“你现在是否达到了你所在社会的中产阶级的平均财富、名誉和地位。”很显然,现在这个答案还是否定的,所以我又开始了为这些莫里认为不重要的东西而劳心劳体的一天。
但是我毫不怀疑地是,有一天,我的答案会是,“是的,我已经达到了。”这个回答可能比施里曼(36岁)早,也可能比施里曼慢,但是对于我会得到这个答复这一点我确实毫不质疑。
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这个回答,那么恭喜我自己,之后我每天对自己的询问将会变为,“今天你是否在做你喜欢的事情而生活?你是否在为换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子或者更高的社会层次而疲于奔命?如果是的话,快点从中脱离出来吧,你已经达到你的Number了。前半生用来让你拥有追求喜欢的事物的资格,那么接下来用剩下的时间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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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上海交通大学
2017年0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