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02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去安慰她,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煤油灯里的火苗乱蹿,似乎想逃离现场。聚拢的人群越来越多,只有大人,唯有他一个孩子。

        目前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都是冷汗,示意父亲,要带他先回去。父亲没说话,一只手把他抱得紧紧,一只手揽着母亲的肩膀,眼神里有种看不懂的东西,直勾勾得那看着尸体边上的水井。

        那是一口长方形的水井,据说是第一批移居这里的租辈开挖的,有几百年了。石头砌筑成的,因为年岁有点久远,石头都很光滑了,大部分是平整的长方体石头,一圈围合着,井内一边是大石板,一边是水,石板往前是三步石阶,天旱时方便下去取水。石阶上有些少许的青苔,在灯光下,发着绿绿的星星点点的光,井水很平静,灯光下黑黑的,它很深,白日里很干净,可是,会吃人,全村就这一口井,爷爷说过其他地方打井就塌方,怕是动了龙脉。据说,这口井开始出事,也是从一百年前的某一天,也是父亲后来告诉他的。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散了吧。新妇速速葬了孩子,男丁门前往宗祠祭祖跪拜,共商后续。女人们看好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说着人群就散了,女人们火急火燎得赶回家看孩子,男人们饭也不吃去了宗祠。父亲把他交给了母亲,示意母亲看紧孩子,就跟着队伍走了,临走把手电交给了他。

        天已经黑了,母亲抱着他,快步往家里走,手电筒的光源有限,只能照见脚下的路。路过溪流,溪水的流动声打破了周边的安静,母亲拍了拍他的背,让他不要说话不要动。他毕竟有点重了,快走的母亲抱着有点费力。这时候,一坨黑黑的走过来,吓得母亲差点叫了起来,手电照过去,看起来像是村头的那位老寡妇,孩子成家分家就没人管她了,平日里给人占卜营生。母亲认出了她,询问怎么没有拿个亮出门,她回道:家里没有煤油了,听说出事了,来看看。

      母亲低声说了:已经散了,走,还没吃晚饭吧?去我家吃点。说着一只手吃力抱着他,一只手就去搀扶她。老奶奶没拒绝,就跟着去了他家。 

      老人家一个劲得感谢,步子迈得小,走得慢了很多,母亲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一路上没说话,到了家里,赶紧关了门,去厨房撤了火,"饭有点糊了,不过刚好有锅巴吃。"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满脸歉意又安慰道。这时候,突然,一阵风把大门的铜镜吹掉了,哐当一声,所有人惊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打破僵局。母亲赶紧开门,打着煤油灯,扫起碎片,迅速关了门,插上门栓。老奶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些祸,跑不了的。母亲就开始哭了起来,手足无措,坐立难安。他也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哭,不知道为何铜镜摔了有何影响,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家的命运从那一刻起,就彻底被改变了。

      老奶奶端起桌上的碗,看了看,碗里没有锅巴,都在母亲那碗里头,微笑着示意他和母亲吃饭,夹了口干萝卜丝放进嘴里,咬不动又吐出来了。母亲止住了哭声,看着她如此淡定,坐了下来,又急忙蹲下身来贴近老奶奶身边:老人家,这可如何是好啊?今天差点就是我家这个独苗遭殃了。眼看母亲又要哭了,他急忙拍了拍蹲着的母亲那瘦弱的背。

      老奶奶看了看他,那个一脸茫然坐着不知道要不要动筷子的他。慢悠悠说了一句:你放心,他不会有事。听到她的话,母亲连忙夹了片冬瓜肉蓉到她碗里,谢着说借她吉言。话音刚落,家里后院传来低喃的呜呜声,吓得刚拿起筷子的他,连忙躲到母亲怀里。"没事,那是猫,吃饭。"

      老奶奶不说话低头吃着饭,嘴角似乎有着一起笑意。

      母亲不安的心绪又加剧了,又怕吓着孩子,隐忍着,假装淡定。老奶奶也看出来了,叮嘱母亲拿碗点米来,一个酒杯,一件孩子贴身衣服,再加一炷香。母亲明白了,老奶奶要开始占卜了,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

        今晚的青蛙好像都睡着了,没有任何声响,奇怪的一个夜晚,只有风声,连隔壁平日里闹得慌的狗子也不叫了。大门时不时被风吹得框框响,声音并不大,但是总感觉有人想把门吹开想进来。

      东西准备齐全后,老奶奶示意母亲点燃那柱香,插在大门后面一侧的墙角处,然后把贴身衣服剪了一大块,那件衣服是他的母亲缝了多次的小睡衣,这次母亲竟然没有心疼了,剪下来的布料包裹着酒杯,那是父亲每天用的酒杯,酒杯里装满了米。再把酒杯倒过来,准备工作看起来像是准备完了。。。。。。。

待续。。。

     

你可能感兴趣的:(那口井-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