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事传说之《下马威（13）》
二十五
温春火车站，牡图线上的四等小站，一间候车室。象征性的检票口，低矮的栅栏连接在候车室两侧，与站外形成所谓的隔断。站内有两个不算长的站台，站台外是树林、庄稼地，四通八达无任何障碍。
火车站虽小却很热闹，白天牡图线上的客车，货车来往频繁，特别是早晚通勤小客，南北对行在此交会。上下车的工人，农民，学生蜂拥而至，把车站挤的熙熙攘攘，宛如闹市一般。
时近晚上八点，小站票房上的探照灯全都亮起来，车站内外灯光如昼，站台上挤滿了等候上车的人，齐吵乱嚷，人声鼎沸，相隔咫尺，说话都难以听见。
吴岩和小刘各带一组人，在前后两个站台，南北两个方向潜入在旅客中，机警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观察着身边的旅客。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牢记着几个人的衣着打扮：鸭舌帽、喇叭裤、花格衣服…，还有最显眼的光头。李子轩装成像是要接站的样子，守候在检票口的旁边，注视着整个站台上的情况。
“呜…”随着汽笛的声响，南北交会的火车同时进站。一时间，车厢上下的旅客，踵接肩摩，沸反盈天。站台内外，人流如潮，向四外散去。
小刘凭借着身高，又站在信号灯的基座上，仔细的在人流中寻找衣着打扮印在脑海中的人。眼看人流疏散渐少，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不由心中暗暗着急。火车即将开动，就在这时，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闪露出一个人的头脸，只见他警觉的左顾右盼的看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走下来，又瞅瞅周围，便回头向车上打招呼。紧接着车上跳下来几个人，最为明显的就是一毛不挂的大秃头。秃头的身边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二人的服装是嫌疑人的衣着打扮，小刘心里说：“鸭舌帽，花格上衣，没错，是他们！”他急忙拿出手电，以别人不会察觉的方式，发出了信号，然后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只见这些人没有去检票口，而是随同出站的人流，就近跨过车站边缘的栅栏，沿着站外的便道，向温春镇里的方向走去。
李子轩看到小刘发出的信号，招呼身边的几个人，随同下车的旅客，说着笑着出了检票口，走到了这波人的前面。提前在站外公路两侧守候的人，看着李子轩的暗示，也随着人流向镇内走去。
下车人流穿过公路，在镇里的临街的小巷逐渐散去，只剩下少量的人，稀稀拉拉行进在街道中间，大秃头这伙人边走边闹，只有那个穿花格衣服的人没同他们合群，稍微的落在后面，不时的环顾周边，非常警惕的走着。前方是个相对封闭的路段，再往前走，就要到镇边上嫌疑人的家了，街道上已经没有其他的行人了，就在这时那个穿花格上衣的人突然站住了，向四外瞅瞅，对群里的一个人说：“老大，你们先走，我尿泡尿！”那个叫老大的说道：“前面就是场院了，到那尿吧，这啤酒喝的，我也憋着呢…”穿花格上衣的人说道：“憋不住了…”说着回身靠近路边的排水沟，想跨过去斜穿到后面的胡同里。李子轩此时看到，按照抓捕的方案，四个组已经全部围上了这段封闭的街路，可能是花格上衣发现了异常，借着尿道想逃窜。事不疑迟，李子轩掏出手枪向天上鸣了一枪，四组人员从街道两侧向中间压过来，花格上衣拼命想窜进胡同，只见吴岩和石根生早已在那等着他了。不容分说，把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他气急败坏的喊：“你们是谁呀，抓我干什么，抓错了，抓错了…”吴岩拿着手铐对他说：“孔颜中，对吧？抓错了管换。”孔颜中像泄气的皮球，低吟到：“完了，完了！”其它人听到枪声，都愣住了。四组抓捕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到了他们面前，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老蒙大声喝道：“站着别动，老实点！”这些人看着老蒙和小刘手中的枪，四面又围着拿着手铐的人，无可奈何的站在原地，乖乖就范了。
计划中要抓四个人，现场抓了六个人。老蒙来到李子轩面前，低声问道：“科长，多抓了两个，你看…”李子轩：“全都带回去，甄别以后再说，他们混在一起去市里，绝不会是搓一顿那么简单。”
保卫科办公室热闹了，屋里屋外都是嫌疑人，就连走廊窗户的铁栏杆上也扣着两个嫌疑人。民兵看着人犯，保干都在办公室里等待李子轩拿出审讯方案。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二十六
连夜的突审，几个组陆续的把材料送到了李子轩的桌前。他仔细的查阅着，从中找出遗漏，然后布置补充审询的要点。
清晨的阳光，和煦的照进了保卫科的办公室，李子轩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开双臂舒展一下身躯，顺手拉开窗帘。推开窗扇，迎面扑来凉爽的风，微风尽扫身心的疲倦。他看着窗外，脑海汇聚着整个案件的每个细节，想想是否还有遗漏。人证、物证、书证是否完整…？基本上是全了，单一粘土矿电缆线的案件算是告破了，可以报卷了。
忽然有个疑问在心中升起，那个鸡西的孔颜中，严打期间来牡丹江干什么，单纯是为了走亲戚？就这么巧合，到了粘土矿，看见了电铲电缆线，回去纠集了表弟在粘土矿做了案。抓到他以后，在证据面前，他对粘土矿电缆线案件痛痛快快的交待了，却对涉及到鸡西的问讯极力的回避，搪塞。看做案现场，他精通电工技术，做案手法相当熟练，莫非是躲避打击的流窜犯？应该查查他在鸡西的情况，他和二球子的户藉和年龄，需要当地派出所出证明，正好就便…。
门 开了，老蒙拿着材料走进来：“科长，二球子的补充询问材料。”李子轩：“蒙师傅，你怎么看这个孔颜中和二球子？”老蒙：“他俩当然是主犯…”李子轩：“我问的不是这个案件…”“叮铃铃…”李子轩拿起电话：“喂，保卫科，啊！曲主任…，是，昨晚都没睡…八点半呀…带调查材料…好…八点半！”老蒙还是没明白李子轩问话的意思，正想再问，电话来了，打断了他的思路。只见李子轩放下电话对他说道：“蒙师傅，把小郭他们的调查材料准备好，八点半咱们俩去厂部接待室，双方协商处理意见。”老蒙放下手中的询问笔录：“那这个案件的材料…？”李子轩：“全都交给吴师傅，让他合卷。”
吴岩这一上午忙的不亦乐乎！科长去开会，要求他中午前尽量把卷宗合完。综合材料、证据补充、赃物拍照、绘现场勘察图…缺少一样，综合卷宗也不完整。原想小刘能帮忙，不想他也忙得脚打后脑勺。领人起赃，查证补充材料…，恨不得把人分成八瓣。谁也指不上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快走赶上穷，慢走穷赶上；即要加快速度，又不能出错”。累的有点叽叽歪歪的，好在综合材料有了眉目，科长他们也回来了。
上班不久，郭树文看到李子轩和老蒙去了厂部，知道是处理他踢伤人的事件。整个上午坐立不安，瞅瞅案件伸不上手。看看吴岩和小刘，想帮他们也帮不上，更让他急的屋里屋外打转转。好不容易盼到科长他们回来了，紧随其后来到了办公室。
关上了门，不等吴岩张口汇报案件，便抢先问道：“科长，我的事商量完了吗？…”老蒙想都没想就搭了腔：“郭树文，你真厉害，一脚踢出了个万元户…”李子轩急忙插话道：“蒙师傅！…”郭树文闻听此言，脖子粗脸色红的问道：“老蒙，你啥意思？”这时老蒙感到说秃噜嘴了，想要解释又不知怎么说，只得求援似的看着李子轩。
李子轩本来就挺憋气，老蒙抢在他前面说了一嘴，更让他气上加气，没好气的说道：“让老蒙说吧。”看着郭树文咄咄逼人的眼神，老蒙苟且的说道：“给那个姓薛的赔了一万元钱…”吴岩放下手中的材料，有些惊愕的问道：“多少？一万元，哎玛，我他妈的不吃不喝得赚二十年。”郭树文听后脸色骤变，恼羞成怒的说道：“这不是讹人吗？我宁可负刑事责任，也不让这个鸟人占便宜…”李子轩制止住他的话，说道：“行了，都别说了，蒙师傅一句话惹出这么多事端，他断章取义，你们听三不听四，还有完没完？”
李子轩的一句话，老蒙低头不语，郭树文也觉得自已说了过激的语言。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吴岩打着圆场说道：“事件处理以科长为主官，老蒙你们都别瞎掺掺了，还是听科长的吧！别人说的都不算数，是吧？科长…”李子轩：“本来回来要同郭树文单独谈谈，蒙师傅快人快语把话说了一半，然而大家都关心这件事的处理，我就说说这个事协商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