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品诗词】蝶恋花 ·阅尽天涯离别苦（026）

原文：

蝶恋花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作者：

王国维（1877-1927），字静安，号观堂。浙江海宁人  。1898年赴上海求学，入《时务报》馆、东文学社，后东渡日本留学。回国后主要从事编译、教授之职。是中国近、现代相交时期一位享有国际声誉的著名学者。一生著述颇丰，主要代表作有《红楼梦评论》、《人间词话》、《宋元戏曲考》等。

浅品：

已经看遍天涯离别之苦，没想到归来之时，又要面对花儿凋落的场景。别后重逢，本是欢喜之事，可有了这样的背景衬托，只会教人倍添感伤。

花底相看时的无语，可能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也可能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在丰沛的情感面前，语言总是拙劣的，“不说”常常比“说”更值得玩味。而上片结句所云之“春与天俱暮”，呈现的是从由盛转衰、由明转暗的自然景象，恰与词人心境相合。

下片前三句皆承上片之“无一语”而来，词人内心的波澜起伏得以呈现：想要与你在灯下倾诉相思之情，刚有了些许新的欢意，又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旧恨。以“一缕”而敌“千千缕”，这是多么悬殊的对比！由此可以想见“离别苦”之浓。

末二句脱胎于冯延巳的“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显然更胜一筹。用镜中红颜之衰老与枝头花之凋落来比喻年华易逝、好景不长，以“最是”句领之，仿佛是词人在郁闷至极时爆发出的一声呐喊，极具震撼力。

离愁别恨乃常见主题，古来佳作不少。到静安先生笔下，寻常用语经过精心调配组合之后，又别是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