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盗梦空间(四)

前哨者

Auther随手提起过道上的椅子掷向一边,地上滚起一层灰色的土屋内旋着上升,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球场大小的厂房里荡开成焖在整个屋子里的低沉回音。

阳光从两人高位置的一圈玻璃天窗斜射进来,裹着扬起的尘土、和着回音翻扬上升。

Auther抬头环顾四周。白色的墙斑驳,露出灰色的水泥。这个厂房是他们在MIT的潜意识项目实验室。现在里边的设备已经搬走了。只剩下一组长条工作台,在靠近灰色窗帘的位置。实验用的简易躺椅、圆桌被横七竖八清理在两端墙角,空出中间空旷的区域。地上均匀厚积的尘土和Auther的脚印比起来像是灰色的才落地的薄薄春雪,泛着灰却显得白。

看样子这三年间没人来过。自从Mal离开,这个实验室被关闭,他和Cobb也自此没有回来过。

他理解Cobb接受Saito的委托。他们是拍档,Cobb负责方案他负责执行。一向如此。对项目是否危险、能赚多少、将要面对的巨大危险,Auther都不太在意。Cobb说做,他就做。

小项目里至少需要三个人。药剂师负责在现实层控制梦境进入。Cobb是盗梦者,也是筑梦师,负责和乘客在设计的梦境中交锋,窃取潜意识中紧锁的秘密。他是Cobb的搭档。负责Cobb的安全。当然,项目的执行也很重要。

Mal过世之后,Cobb就不再做造梦师了。Cobb解释说梦境设计不能让盗梦师知道,这样可以减少游客的陌生感,留下潜意识融合梦境的空间。

Auther知道这些都是鬼话。Cobb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里冒出来的Mal,他甚至分不清Mal是梦境中自杀还是已经彻底从现实世界消失。他碰到过几次Cobb用药物辅助入梦。Cobb躲闪其词,显然不想让人知道。后续的任务里,他们失败了几次。都是因为Mal。梦境任务里,Mal以各种角色出现,致Cobb于死地。这次A公司委托窃取Saito的项目也是如此。Mal透漏了他们在梦境的秘密,他们被迫提前离开梦境返回现实。至今仍被A公司到处堵截。

这次项目复杂。植入想法的委托他从来未做过。不知道Cobb哪来的自信。不过,他相信Cobb,这种信任不用问原因。

Auther与Cobb同岁。不同的是一个在美国西部牧场长大,一个出身英国贵族世家。

Auther总是一身笔挺的西服,发型一丝不苟,见到女士微微颔首。总让人脑补出一副身穿燕尾服,一手手杖,另一手优雅伸出扶下马车中淑女的贵族绅士。即便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枪林弹雨中,他利落的身手也像极了一百年前的宫廷舞会。Auther从小就读教会学校,受着严苛传统的教育。从皇家工学院毕业后到美国MIT做助教,认识了Cobb。Cobb天生不羁的牛仔气质在科学领域并不多见,他狂热、执着,总是充满想象力。那种无拘无束的冒险精神总是让Auther求之不得。

Auther愿意和Cobb一起。虽然Cobb在Mal离去后总是一副潦倒混乱的样子,甚至胡子都不刮。但是Auther总愿意跟随Cobb,他喜欢那种一切未知的活法,没有什么不可以,这很有吸引力。他讨厌循规蹈矩,Cobb就是他跳出那些教养束缚的光。

Mal跳楼那晚,Cobb被带去警局做笔录,接近凌晨才从警局出来。Auther就站在警局对面。他陪着Cobb去酒吧,看着他灌下一整瓶的威士忌,Auther就坐在对面。然后Cobb一把攥住Auther的脖子放声大哭,感觉过了许久,他的身体被Cobb的重量微微拉的偏斜。好像又过了很久,Auther从膝盖上把手抬起来,轻轻在Cobb背上拍了一下,然后放回膝盖。

6岁时,Auther被同学关在卫生间里一整夜,被老师记了旷课和停学处分。母亲将他领回家后,端坐客厅。当时的他也曾经这样放声大哭过。他奔向母亲,手只能碰到母亲的腰,淡紫罗兰色裙子美极了,母亲的背挺直,用手轻轻拉开Auther说,“坐好,不要哭了,以后不可以旷课。”

那之后,Auther就没有这样哭过了,也没有像这样和人拥抱过。

Auther将Cobb驾回公寓,仍在床上离开。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需要他去做的。至少Cobb还需要他。

随后Auther也离开了MIT。Cobb是盗梦者,他是前哨者,转眼即是三年。

这次的植入任务对他来说不过是另一个项目,内容不同而已。在Cobb做了决定后。他只负责执行。

项目比往常复杂,方案设计、团队训练都需要一个固定隐蔽的场所。他想得到了这里。既离Cor上课近,也可以方便地找学校“借用”设备。

Auther将西服脱下整理好放在一张掸去灰的桌子上,将七张躺椅拉成一堆儿,中间是一个简易圆桌。在写字台上铺上一层塑料布,将工具设备有条不紊地摆放在上边。这个空间在库房西侧,围绕着一根水泥柱子,刚好能享受阳光的照射。

一切就绪,只等团队入驻。

你可能感兴趣的:(梦游盗梦空间(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