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簇千里外,孤蓬庭中栽。花信寄相思,何日不曾开——进城还是回村?

二柱从小就不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村生活,而是梦想着能像堂哥大壮那样,去城市里拼搏奋斗。

大壮在十多年前就离开了村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的长辈们并不愿意谈论大壮的下落,孩子们则猜测,他要么是飞黄腾达,把亲朋好友给忘了;要么是壮志未酬,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孩子们对城市的想象当中,多少都带着一份憧憬。但是大人们却说,城里的生活艰难、危险又孤独。所以,即便孩子们偶尔兴起进城的念头,也基本不会付诸行动。

可二柱不一样,他早就过够了宁静、安稳的山村生活,以至于整天闷闷不乐。二柱的父母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在和村长一番商量后,就把他送上了进城的路。

二柱临走前向父母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城里出人头地,然后就接他们过去享福。父母则表示,只要二柱能够过得开心,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在城里和堂哥见面之后,大壮冲上来给了二柱一个热情的拥抱。二柱差点吐血,堂哥的力气这也太吓人了,看来城里的伙食不错。

大壮连忙道歉,十多年没见面,有点激动。二柱向堂哥抱怨,就算村里没通网,你好歹也寄封信回去啊,为什么这些年杳无音讯呢?

大壮憨笑道,还寄信,你哥我连字都快不会写了。二柱忍不住感慨,城里人就是懒,果然还是咱们乡下人知书达礼。

大壮道,不说这个了,先去给你办证。二柱问,什么证?现在户口落地,政策下乡,农村人也都有身份证了。

大壮告诉二柱,不是身份证,是残疾证,办了之后可以领取政府补助,这将是他融入城市生活的启动资金。

残疾证?听到这个,二柱一蹦三尺高,也让大壮见识了一下自己的身手。二柱整天上窜下跳,今早还撵鸡赶鸭,要不是村长说城里又在闹禽流感,还打算给大壮抓一对肥的带过来,怎么可能是残疾?

大壮赶紧给二柱解释,原来现在城里的居民都对身体进行过改造,这也是自己能有那么大力气的原因。而像二柱这样的正常人,就算再健康,那也相当于残疾。

二柱惊呆了,见到拔地而起的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时,他就已经感到头晕目眩。而身体发肤更是受之父母,连这都要进行改造,也太荒唐了吧?

大壮笑道,没有什么荒唐不荒唐的,不过是墨守成规而已。就像我们决定离开熟悉的山村,前往陌生的城市,乡亲们不是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吗。

二柱仍旧难以接受,本以为自己对山村生活那么厌烦,肯定能迅速适应城市的环境。可是现在看来,相比于光怪陆离的城市,平平淡淡的山村竟然是那么的可爱。

大壮带着二柱这位十几年没见过的堂弟回到家里以后,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总是这么白吃白喝,二柱觉得很不好意思,希望堂哥帮他找一份工作。

大壮本来想先等二柱熟悉了城里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是否进行身体改造。但二柱既然这么着急,那有些事情大壮就得立刻跟他解释一下了。

作为一名“残疾人”,社会上根本没有适合二柱的工作,连清洁工这种活他都干不了。想要得到一份工作,除非二柱现在就用政府的补助去改造身体。

对于身体改造这种事,二柱一时半会之间还没有尝试的打算。而大壮紧接着又告诉他一个更加沉重的事实,那就是改造身体以后,将再也不能返回山村。

原来,和二柱“进城过好日子”的想法不同,先辈们建立山村的初衷,竟然是“下乡寻找出路”。

当年的城市改造运动进行地如火如荼之时,因为极大地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几乎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所以各地的村庄很快就十不存一。

一些有识之士认为,这样发展下去未必是什么好事,于是他们就挺身而出,在深山中保留下了一片净土,以防不测。

为了防止被城市的生活方式所同化,山村里严禁相关消息的流传。进行过身体改造的人,更是绝对不允许进入山村。

这也是大壮离开故乡的十多年以来,不知去向的原因。而二柱如果放弃留在城市生活,回到山村后也得签署保密协议。

二柱以前一直以为,向往城市生活的自己,是山村中的异类。现在却发现,坚持山村生活的先辈们,竟然也是社会上的异类。并且自己只是因为私心,而先辈们则是出于责任。

在城市和山村、追求和坚守、希望和责任以及安稳和精彩之间,二柱陷入了挣扎,究竟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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