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痕(一百二十)初开天罡阵

之前在庞府习的大多是剑术,对于弯弓搭箭这块几乎没怎么涉猎过。

这种通过改良的精巧弓弩和普通士兵用的软弓又不一样,设计上规避了大弓在瞄准时的难度,靠机械的精妙增加了攻击力,而减少了熟练掌握的时间。

所以对于不膳拉弓的我来说,漉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我把箭筒背在后背,大步跃入东边靶场,摆出个最帅的姿势,一次抽出六枝箭羽,拉弦装入箭道,脑海里想的却是南怀侯当年在沙场上弯弓搭箭的样子。

扳指上的弦槽抵着弦,绷得指间有些痛,手指微抖,对准靶垛,瞄准,扣动机扣。

箭羽如流星般划过靶场,一时间却纷乱如急雨,又坠落如天花,只是无一例外的掉落靶外,这失控的场面让我扶额,欲哭无泪。

“改良过的弩,不同于其他,你之前没练过骑射,能扣动扳机,已属难得了。”身后的啻吻踱步而至,缓缓道,“兵家之道,切忌急躁,需先调整姿势,扎稳马步,气沉丹田。”

“嗯,你教我……”我整理掉脑中杂念,虚心求教。

“这样……”啻吻边拿脚踢我小腿示意,边在耳畔教道,“右脚后横,左脚前纵,闭左眼。右眼,瞄和目标,呈三点一线,弩托抵住右肩窝,这样才稳。”

“会手抖怎么办?”在极力稳住弓弩的同时,我克制不了自己手臂的抖动。

“正常,在弩托上绑砖头,挂水壶,每天坚持这个姿势三柱香的时间。”啻吻语气森寒地说,“你之前不是想提升武力么?要打造一个好的体能,必须从身体的各个方面训练,力量、速度,柔韧性、爆发性、抗击打能力等等。”

“那我们去地府之前,还可以有多少时间?”我问。

“我和炜寰商量过了,时间比较紧,最多只有一个月,包括打造法器和实战练习。”啻吻敛眉答道。

“嗯。”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全力不给大家拖后腿。”

“那你就是答应了?”啻吻语气更加阴森,几乎是露出寒齿。

“答应什么?”他态度变得太快,我有点转不过弯来。

“答应配合我进行极限训练?”啻吻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坏笑。“就是针对这一个月的时间,专门给你制定的一套体能的训练方法。”

“我……什么时候没有答应过你。”

在这一热一冷的夹击之下,除了缴械,还能怎样?

“轰”——西边靶场传来一声轰鸣,炜寰已经开始坟骨钉的实战演习。

看着远处激战中扬起的漫天尘土,我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脖子上挂的墨羽珠。

啻吻注意到我这个细小的动作,随即退后了两步,一把从腰间抽出了萦绕着紫色符光的打神鞭。

我神色一凝,心由红尘坠落。眼前滋滋作响的鞭身,让我想起在紫竹阁和啻吻对质的那一幕。

“来,试试你炼的天罡阵,能不能抵上我打神鞭的三招?”啻吻神色凛然,背后突然大风漫涌,吹得他衣袂翻扬。

顿时,我摒除杂念,猛提一口气,运气至胸口,摆了个防御招式,喝了一声,“放马,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啻吻握着鞭柄,冲我拱了拱手,敛了嘴角的弧度。

音罢,一记长鞭破风而来,直劈向我的面门。我早有防备,滑身避开这一鞭。啻吻一击未中,借力翻身,再次抡鞭,这次他并未手下留情,鞭花带着八分腕力呼啸而来,迅猛而刁滑。我见势不妙,心念咒诀,抽身时祭出天罡招来势,左掌横收,右掌推出,指间兰花微动,大喊一声,“天罡,招来——”

脖梗间墨羽珠突然抖动起来,我的心跳随之加剧,电光火石之间,鞭花倏然而至,胸前法器的颤栗却悄然退去,羽珠的气息安静下来,阵法并未祭出。鞭花躲避不及,狠狠抽到了我的大腿。待落地时,衣襟下摆已撕开破口,现出皮肉。我单膝点地,气喘吁吁,被抽破的皮肉狰狞地对着我笑,此时,我的神情狼狈至极。

“还来吗——”啻吻挥动紫鞭,在空中抽得噼里啪啦作响。

灵器如人都是有脾性的,会认主,会撒娇,偶尔还能和持有者对抗,只有在日复一日的过招和练习中才能慢慢磨合和认同,相知相惜,血肉契合。

所以,不下狠手,便得不到这通往人器合一的淬炼之路。

啻吻的神鞭即已出鞘,为的便是这舔血而动。

“再来——”我躬着身体,手肘抵在膝盖上,抬起下巴,倔强地盯着那鞭,如一只被激怒的猎豹。

“那你可看清了——”对阵中的啻吻不带任何感情,只见他腕中抖动,银龙盘飞,卷舞,鞭花又变成一圈一圈追击而来,我点地后跃,擦着那掠起的强风。当下,再次念起咒诀,并且催动玄枝灵力于掌风,随着鞭花的涌动,顺势跳跃,化解其攻势。哪知,啻吻冷哼一声,旋即改变招势施展开狂飙鞭法,抖开大鞭,振臂一挥,“啪”地一声炸响,那鞭梢如灵蛇腾空般凶横,一下子蹿至身侧。

“天罡,招来——”

此时,我已管不了其它,全心屏气凝神,心随珠动,左右手祭出招来之势。

就在肩头一记狠鞭声响起之际,我依然巍立不动,闭目入定,仿佛忘了周遭危险,耳廓长鞭呼风而驱,我指间泛出银色光斑点点,只觉体内灵力充沛,灵台一片澄明,突然间,仿佛鸿蒙初开,一朝惊世。

胸前黑珠倏然耀出五色光芒,天罡阵横空出世,银粉如蝴蝶般在我周身萦绕,形成一堵弧形铜墙铁壁,将我护在其中。

阵法已开,我陡然睁眼,只见啻吻右手持鞭提势,嘴角露出邪妄一笑,临空跃起,鞭花又划出无数紧密相套的圆环,环环相扣,向我急攻而来。

此时护盾已开,我心下底气便多了七分,心道,这天罡阵有七七四十九种护体抵御之法,这下,看我如何戏你。

我口中咒诀加速,迎着游龙般的鞭花而上,天罡阵刹时间好像幻化成了海中波涛,抵着鞭花而动,时急时徐,时而散开,时而合拢,死死咬着鞭尾而动,好像珠戏游龙,又好像燕雀戏藩柴,几个回合下来,啻吻的长鞭都奈何不了我。

正当我戏耍得起劲时,啻吻突然一个回撤,提起体内灵气灌入鞭中,顿时,手中长鞭便粗长了三倍有余,紫色鞭身狰狞地在空中啪啪连串炸响,仿佛恶龙扑击,夹着凌厉的劲风劈面抽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愕然失措,只得举起护盾奋尽全身力气伸臂格挡。只听倏的一声,手臂一空,天罡阵居然凭空缩回去了。

啻吻见状一惊,立刻将腕上之力回撤,可鞭长莫及,眼前长鞭仍是扑面而来。而我早已是乱了分寸,退让间,撞倒了身后靶垛。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玉骨扇从远处飞来,卷起了已近至眼前的鞭尾,旋转几圈同紫鞭一同缠落到我身侧。

我趴在靶垛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突然火气从胸口腾起,一把扯掉脖梗间的墨羽珠,死命向地上砸去,并且愤怒地朝珠子大喊着,“你这个天杀的死墨鱼,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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