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二十五章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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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拨打叶青的手机号码时，心里无法克制的紧张和不安让我按键的手指有些僵硬，不那么灵活自如。因为我的内心是抵制的，是抗拒的。我害怕电话一接通，叶青就会告诉我那悬而未结的真相，害怕真相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那是我不敢面对的。

电话里响起的音乐铃声是张芸京唱的那首《偏爱》。这首歌大概唱出了叶青的心声，让她有种偏执的喜欢。每次公司举办晚会，不管是让她唱一首，两首，还是三首，这一首，一定是她必唱。而且是上台开腔就唱的那一首。

要说一个人偏爱一首歌，又唱得好，天天唱，时时唱，歌不离口都不是问题。问题出在她和陈放的关系上。一个未婚女青年跟自己的上司不清不白地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够让人看不下去了，还一年年一次次地在这样的场合上唱着这首歌，也怪不得人浮想连翩，非议不断。

我也觉得叶青不该这样。一次晚会后回家，跟柳如烟唠叨，说两个人的关系又不是上得了台面，见得了光，却非要在这样的场合表达她执着的爱，真不知道她是脑子里缺根弦，没有想到这样做会成为别人非议的笑柄，还是她有意要这样做，公然挑战人们公认的道德底线？柳如烟听后，轻笑一声，斜膘我一眼，说："看你气愤的样子，好像在吃醋呢！”见我阴着脸不接话，想必是这个玩笑实在是开得有点过分了，她才正经八百地替叶青打抱不平，说不过是喜欢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你们也用不着这样大做文章吧？还说作为受恩人，我是可以绕着道儿提醒一下叶青，让她以后别在这样的场合唱这首歌。说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老这样被别人议论，也真是不太好。

我听从了柳如烟的建议。在叶青来质检室跟踪她的那一批急催发货的产品时，我转着弯儿扯到晚会上的那些事，说她唱的那首《偏爱》的确好听。当叶青面露悦色，谢谢我的认可时。我说好听是好听，只是每次上台都唱这一首，好像没有新意，希望在下次的晚会上能听到她唱的新歌，让我，也让台下那些听惯了她这首老歌的人能有耳目一新，如沐春风的感觉。

等我说完，叶青嗤笑了一声，说:

"顾小杰，你不必这样费尽心思，绕着山路十八弯来劝我从良。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你的好意。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想要什么，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都清楚明白，不需要你指点纠正。我就喜欢唱这一首，下次晚会上，我还会唱这一首，你喜欢听就听，不喜欢听走人，没有人强迫你听。至于别人，他们爱不爱听，与我何干？"

这一通火发完，叶青"砰"的一声带上门，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尴尬着，最后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一声"真是嘴欠"收场。

手机里的《偏爱》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叶青睡意朦胧的问话声。她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楼下。然后，她就说这么早打电话给她，如果只是为了跟她说抱歉之类的话，那就算。她说她自己昨晚也是喝多了。

我听出了叶青的言外之意。是的，我听出来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话给她，就把电话挂了。

时运不济时，祸从天上降。这个夏天，我是没有跳过这条沟，就掉进那个坑，好事没有，坏事不断，怕什么来什么。

我恶狠狠地骂了一句:"XX的！"真想挥手扇自己几个大耳光。但这样做只能引来别人的注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这静悄悄，四周无人影的黎明，我感觉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我。是的，千万双。我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他们看穿我想隐藏的真相。于是我努力地压抑着内心汹涌而来的波涛，故作镇静地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自己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几翻。

这打量让我突然有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惊喜一一我穿戴整齐，毫发未损。这一身整齐的武装虽然保全了我的清白。但这并未给我负罪的心里带来多少安慰。尽管我什么也没有干。我却与另一个女人共处一室，同睡一床了。我亵渎了我对柳如烟的忠贞。我也对不住叶青。虽然我无意冒犯。但事情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发生了。我亵渎了我们之间的那份尊重。而且，事情远远不止我忏悔忏悔就完事这样简单。只因叶青是陈放的女人。陈放那XX的可是那种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人。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不知道他会对叶青怎样。至于我，一直以来就是他想除掉的人。即使他不像恶梦里那样雇凶灭口，也会让我在公司无法立足，逼着我自己滚蛋。

人在被逼无奈的时候，心里那头恶魔便会钻出来，吞噬掉人的善良，让人变成魔鬼。

我在心里开始打着算盘，想着怎样平息这端祸事。想当年，为了跟弟弟争抢上学的机会，我做了手脚，得到了这个机会。现在，为了保全自己，我选择让自己又一次做了自己所厌弃的可恶之人，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打死也不认账。这样让事情沉于海底，对叶青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叶青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挂断她的电话时。我说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向她开口。叶青就说:"顾小杰，从来没有见你这样磨磨叽叽过，像个娘们，是男人，爽快点，有什么说什么。"因为打定了主意不提前事，就跟她说家里刚刚来电话了，父亲病危，我正急着赶回去。但是，我身无分文，柳如烟的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又欠费停机，我联系不上她。叶青撂了一句:"顾小杰，你真行，这样火烧眉毛的事也能这样犹犹豫豫。“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