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守护神

小新老伯伯在家吗？

一个口齿略微不清的声音从围栏边传来，我正埋头清理花盆中的杂草，抬头一看，一位高高大大的半大小伙正对着我，朝我问话，他生得浓眉大眼的，大概有1米8的模样，要不是讲话是嘴巴不自觉地抽搐，手也像中风病人一样，一只手的手掌蜷曲着，另一手又手心朝天地背在身后。如果光看他的长相，忽略他走路的样子和说话的神态，这绝对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帅小伙子。

这个人，我当然认得他，是我们村上阿国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我是叫不出来，因为，我也不大在村里常住的，阿国平时也是住江阴城里的，由于阿国父母还在乡下生活，一到周末，阿国就带着儿子回村看望父母，这个儿子就跟在阿国身后，亦步亦趋的。

阿国和我的老公差不多年纪，夫妻俩都是脑子正常的人，夫妻俩有俩个小孩，大的女儿大学毕业已经结婚生子了，这个儿子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在那个年代，这个儿子的出生，肯定是困难重重的，第二胎的出现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得跟计.划.生.育的那群人斗智斗勇的，阿国的老婆一直逃避在外的，可计.生.办的人还是找到他们，那时候，阿国的老婆差不多怀胎足月了，但仍然被拉去卫生院，打了催生针，可怜的小小生命，硬是被提前催生下来时，还是活着的，阿国二话不说，抱起儿子就逃回了家，可惜，儿子渐渐长大，才发现，小孩子脑子有问题，村上人都说，是被打针打坏了脑子，我当然是不知可否的。俗话说的好，自己的儿子自己疼，阿国把儿子当作宝贝，还送他到特殊教育学校读书，我想想，大概早就毕业了吧，转眼，阿国的这个儿子，大概要有30岁了出头的样子，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吧。

他出现在我家围栏外，正定定地对着我，嘴巴一歪一斜地，我感到有一点点吃惊，我转过头向两边看看，怎么阿国没有跟在他身旁，他又是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我心里暗自有些害怕。平时，阿国怕他闯祸，是寸步不离的，因为，已经发生过意外，他动手打过人，他会追着年轻女孩子跑的。

此刻，他问我小新老伯伯，我有点意外，居然他是知道老徐的名字的，但，我还是固作镇定，说，他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你来找他了。

他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问我，你是啥人，你是他家的什么人？

我转头看着紧紧关闭着的院门，对他好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这个村上的，你去问别人吧。

我赶紧扔下手里的工具，慌张地转身向自己家里走，尽量不去看他，过了一会儿，我终究按耐不住，再次探出身子朝围栏边看过去，已经没有他的踪影了。

我听说，每个村上都有这么一个守护神，我们尽量要对他们好一些，可是，每次，我看到阿国带着他出来，我同阿国打着招呼，尽量用平常的眼神看着他的儿子，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怜悯的。

他独自出现在我家围栏边，大概打算进来的，但，我心里是害怕他的，到底怕他什么，我其实也说不清楚。我呆呆地着着围栏那个地方，只有几棵树伫立在那里，风静静地吹着树叶，似乎那个位置，阿国的儿子从来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