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细细的金线

       有一些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中，燕春一记录着这位老人有财富，但性格多疑，子女不孝，有脑血管疾病，且有严重的健忘症，有海默症的倾向。

凡是有巨额财产，且有突发性疾病、健忘等症状的老年，都被燕春一标做了5颗星星的标记，也就意味着，一旦老人突然离世，或者离世时，未向子女交待财产的事宜，那么他的巨额财产将很有可能被继承人忽略，最终使心琼项目人员，有机会通过一些方式，将这笔财产据为己有，或者说据为项目所有。

       陶忆南看了十几份档案，他神情有些呆滞，把所有档案放回原位，回到座位上呆呆的看着，档案室里，那么多的档案，都是燕春一日积月累记录下来的档案。此时，他才明白，二楼的这个地方，为什么只能他一个人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那些档案，仿佛既是一座宝藏，又是一团漆黑的黑洞，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走到窗前伸了伸懒腰，回到座位上打开那个只有他才能登录的系统。

       面部识别之后，进入系统的第一句话，就是“重要信息，请使用纸质媒介保存，必要时可以快速销毁！”一个大大的红色叹号。他向档案室的旁边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大大的叹号，他走过去，下面有一行小字：“砸开防护罩，按下按钮，将在30分钟内销毁所有档案。”

       他看了看那个防护罩，又看了看那些档案，生怕自己不小心触发那个按钮，用力的把双手背在身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回到座位上。

       系统里，有档案里所说的各种接口，以及供自己使用的隐藏用户名，大概有几万个之多，这就说明燕春一，曾经使用这些隐匿的用户名，与外界接口的人进行联系，对档案里记录的那些可以拿到的财产，通过各种接口用户，拿到自己的手里。

       他想查看一下通信记录，但显示为空，很显然，燕春一交接之后，系统删除了她所有的记录，陶忆南只能看到自己与接口人的交流记录。

       他随便找了一个用户名当接口人。

       “你好。”

       “你好，有宝箱吗？5%的费用。”

       “什么宝箱？”

       “再见。”

       第一次对话，就这样中止了。

       宝箱是什么？陶忆南一头雾水。

       他想了想，使用了另一个账号，又找了另一个接口人。

       “有宝箱吗，1%的费用，信誉保证。”

       “1%，你疯了吗？”

       “没疯，有路子，1%，我仍然有利润。”

       “对方发过来一串数字，后面则是一个地图的索引。”

       然后，系统就被锁定了，显示“你和接口人完成绑定，请完成任务。”

       当陶忆南再想点击其他功能时，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复制那串数字和地图的索引号，他只好复制了那个字符串，然后电脑里的地图索引马上启动了。

       显示器上显示了在虽寿镇的北边一个小街处，一个公用储物柜里有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个密码串，去任何一家银行输入这个密码串，就可以显示这个付款密码的金额，并且可以取出现金来。

       陶忆南看着地图上的位置，默默的说道：“这就是宝箱啊。”

       他现在已经被锁定，显示器上显示着12小时倒记时，也就是12小时内，如果他不能拿到那个带有密码的包裹，那么就会任务失败。失败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感觉到，在这个系统里，一旦任务失败，可能对自己非常不利。

       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倒记时，然后带着自己的挎包，走出门去，自己开车便去了那个指定的小街，离那个公用储物柜还有一段距离，他便停了车，在车里，集中精力，去聚集“高维气泡”不一会，他便看到了公用储物柜，然后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箱子，里面的信封用黑色的塑料袋密封着，里面果然有一个纸条，上面打印着“随机密码，先到先得”，然后便是一个长长的数字字母混合的字条串。

       陶忆南赶紧拿出笔来，在纸上写了起来，一共32位，写完之后，又核对了一遍。他把纸条放在挎包里，开车回了项目部，在电脑前，他把那32位字符串，输给了接口人。

       没过一会，系统便回复了一个，任务完成。自己的账户里，居然多了2000块钱，也就是说，那个32位密码里的金额是20万，那个接口人通过陶忆南提供的信息，获得到19万8000块。

       陶忆南立刻明白了，燕春一原来跟他说的，一旦掌握有价值的消息，请以匿名的方式联系陈部长，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观察到，哪里有“宝箱”，则可以通过接口人的方式，联系陈部长，他会想办法取拿这个宝箱。

       第一次拿到了2000块钱的陶忆南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这区区的2000块钱，而是他发现在这个系统里，那些飘忽不定的接口人有着相当强大的能量，他们掌握着各种资源，在这个系统里进行交易，恰恰自己有能聚集“高维气泡”的能力，如果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在系统里非常出名，那是一定的。

       他问那个接口人，那串字符里的钱，是谁给谁的，自己想知道。

       那个接口人回答：“好比一个富翁，丢失了20万，恰恰被我捡到了，他可以去报警，但他需要耽误很长时间去做笔录，去配合警察调查，于是他就放弃了，这种加密的取款方式，付款方不知道谁取的，取款方也不知道谁付的款，只是通过网络传播，都是有钱人大生意的一部分。”

       “取款方不会想办法，追查谁取的款吗？”

       “他们查不到的，即使查到了，他们是一个势力，我们也是一个势力，拿我们没办法，毕竟我们知道了取款码。”

       陶忆南觉得这里面的水非常深，但又充满诱惑力，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那些富翁，不会因为损失20万而怒气冲天，要彻底调查。

       陶忆南看着屏幕上，自己余额显示的2000，他呆坐在椅子上，他感觉属于自己的时候到来了，他要仔细摸清这个系统里的一切，掌握这里面的一切。

       下午，他开车去了蔡氏医疗，去找燕春一想告诉她自己做的那个买卖。不巧，其他的同事说燕小蚁出差了，他只好去找温良弓，结果温主任去总部了。

       他只好坐车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他在项目部的大厅里，看到了陈部长，他正拿着几张纸：“陶经理，这是今天的工作总结，交给您，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下班了。”

       陶忆南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跟他们说：“辛苦了，你们下班吧，有问题明天再说。”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奔向了自己的二楼，有一些同事，却没有下班，而是去了三楼的娱乐室，去打球、健身、唱歌去了。

       陶忆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想用手机联系一下燕春一，结果发现她掉线了，温主任也一样，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感觉他们是在故意躲着他，正好，都躲着，说明我做的他们不在干涉，只要赚钱，他们便不再干涉。

       这时，他注意到了陈部长刚才给他的那几页纸，大部分都是今天接待了多少老年人，虚拟场景里接待了哪位老人，都说了什么，卖了多少药品之类的。

       最后一页，清楚的显示，接受320笔来自西腾市以及全国各地的捐款，总金额198903.32元，捐款方使用的都是隐匿的网名。

       留言都是“感谢蔡氏医疗治好了我的病”，“感谢西腾市政府对老年人的关怀”，“支持老年事业，我们都会变老”等等，数额大小不等，用的支付方式也是多种多样，表面看起来，非常像来自全国各地的捐款，对养老事业的支持。‘

       但捐款总额如此接近20万，使得陶忆南看着这个金额，足足看了一分钟……

       第二天，他在一楼的会议室里，找到陈部长，问及捐款的事，陈部长说：“这很常见的啊，西腾市的心琼项目，目前只是全国的一个养老试点，所以吸引了很多人来参观，有的人对这个项目，非常赞赏，就会捐款，还有很多在蔡氏医疗治好病的人，也会向项目捐款。“

       “我们这里有这些捐款人的真实姓名吗？“

       “没有，既然是捐款，有的愿意留下姓名，有的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迫他们，所以，一般只是收到钱，表示感谢，并不是追究是谁捐的钱。“

       “能不能从银行那里找到记录呢？“

       “没这个必要吧，银行是不会告诉我们的，以前倒是有过这种情况，那人直接捐了100万，没留姓名，结果我们去调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个老太太，况且这个老太太本身非常穷，肯定是有人使用了她的身份，通过银行捐的款，想调查到底是谁捐的款，非常困难的，而且也没必要。“陈部长两手一摊。

       陶忆南深思了一会儿：“好吧，没事了，既然有这么多人为咱们捐款，这是好事，说明我们的工作，得到了更多的人认可，并用真金白银的实际行动支持了我们的工作。“

       “对，对，陶经理，就是这个意思。“

       陶忆南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的样子，他想了想，又向陈令忠说：“陈部长，我昨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您工作经验、社会经验都比我多，向您请教一下。”

       那陈部长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你说吧，我知道的保证向您解释清楚，我就这点本事啦，哈哈。”

       陶忆南把两只手摁在桌子上，一边笔划一边问：“如果虽寿镇或者西腾市的某位老年人不幸去世，银行仍然一大笔存款，银行人员有没有可能伪造这位老人去世前的取款凭证，然后谎称钱已经被取走，无法兑现，这样银行就可以有特别多的盈余收入，有没有这种可能。”

       陈部长深思了一下，笑道：“首先从银行机构来说，绝无可能，应该没有可能，但不排队某些素质低下的内部员工，会想办法提出这些钱。”

       “如果这些员工非法提取这些钱，很容易吗？”陶忆南继续问道。

       陈部长开始给他讲述了虽寿镇曾经发生的一个故事。

       有一位做园艺的老人去世了，某位银行员工发现，她的账号里有大概300多万的存款，长达5年时间，没有任何操作，他觉得这钱有可能会变成无主遗产，他联系了信息贩子，向这个贩子提供了姓名、身份ID及银行卡号，如果能成功取款，这位银行员工只要40%，剩下的60%全归信息贩子。

       信息贩子马上根据身份ID和银行卡号，查到了这位老人在中国14个园艺网站注册的用户名和密码，用户名有10个相同的，密码只有6个，于是信息贩子开始在银行终端机上开始，试验任何常用的密码以及老人在园艺网站使用的密码，为防止被锁，每天只试验3次，几天以后，终于试验成功了。

       很快，老人的300万存款，被快速分为100到1000的额度，连续1个月被转发到了将近5万个不同地区不同类别的金融账户或者商家账户中，最终只剩下不足10元。

       后来那个信息贩子因为其他问题被警察抓获，他供出了自己的这次盗取他人财产的事件，但由于那个银行的员工没有使用真实的姓名及账号，而且被分发，接收赃款的账户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人数巨大，数额又非常小，如果一个一个追查，侦破案件的成本会非常大，最后警察也没继续跟踪，最终信息贩子被加得了处罚，那个银行员工最终也没有抓到。

       陶忆南一边听着陈部长绘声绘色的讲述，一边又为这300万巨款、信息贩子的手段、银行员工的贪心而动容。听到最后，他也只能感慨一声：“贪心啊，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抓到这些坏人吗？”

       陈部长笑了笑：“如果，一个一个调查，肯定是能抓到的，但是成本太大了，人力、物力、警力还有涉及到各个银行系统，每动一步，都需要大量的审批手续和授权，最后可能查获的只是几十块，几百块钱。”说到这里，陈部长的拇指和食指在空中一举，哼笑了一声，然后他凑到陶忆南的面前：“陶经理，听说你是数学天才，你研究一下，能不能把银行的密码破了，那样我也能找到把那些钱，小额分批的转走。”

       陶忆南向他摆了摆手：“得了吧，我这个数学天才，是人家这么叫的，比我天才的人在中国一抓一大把，如果银行的密码那么容易破，银行早倒闭了，别忘了，每个银行都有一大批数学精英和算法天才，来设计密码的，我怎么可能说破就能破呢，咱们还是努力把咱们的工作做好吧，让社会认可，多收一些捐款，比研究别人的密码更实际一些。”

       陈部长呵呵一笑：“我觉得也没那么简单，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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