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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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年假了，吃晚饭时，跟老公说好早睡早起，第二天回家的。但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后，临立窗前，看倦鸟归巢，夜色渐浓，远处灯火依稀，又突然心血来潮地跟老公一起，拿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旅，大包小裹地提下楼，塞进车里，黑夜长途地往回赶。

车过门卫时，门卫的大爷过来问我们要去哪里。听我们说回家。他就摇头笑说:真归心似箭，等不了一刻！

车上高速后，给儿子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儿子说，就知道我们放假后，是要迫不及待地回家的，一再叮嘱，让他爸慢点开车，途中累了，就下高速休息。他让我回家后，拍点家里的视频照片给他，让他望梅止渴一下。

儿子想家了。他还是五月份参加小朋友的婚礼时，回过家的。半个月前，他就开始问我们什么时候放假，说跟我们买同一天回家的机票，我们路过杭州时，正好捎上他。但机票买好后没两天，他又打来电话，说两个小伙伴邀他一起去香港玩几天。见他犹豫不决，就替他感叹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让他把回家的机票给退了。

儿子失约，我和老公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回家的急切心情。因为，我和老公在这一年里，也只比儿子多回家一次，那还是在九月，算算，也有四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在这期间，一直有听到家的呼唤，担心大门上挂着的串珠福字，是否也如上次回家时一样，掉在地上;担心门窗没有关好，下雨下雪时，飘进屋里;担心水管在冰雪解冻时爆裂，家里水漫金山;担心家具地板长期无人护理，陈旧老化开裂;担心阳台上的红掌和君子兰盆栽，因为长期无人养护，花凋叶枯。担心到最后，甚至怀疑房子被人卖了，家也易主别姓了。当然，除了这些无谓的担心，更多时候想到的，还是家的安稳，带来的踏实;家的风平浪静，带来的安逸;一家人相聚在一起，带来的温暖。只是，每次拎包准备回家时，也总是像儿子一样，被诸多的身不由已拖住。

黑夜开车，是最容易困倦的。跟老公传达了儿子的叮嘱，说好了七百公里的路程，晚上跑一半后，就下高速去找个酒店住一宿，第二天再跑。但等车子真的跑动后，我们俩就都有点儿身不由已了。除了困倦至极时，把车子开到服务区，停歇一下，打个盹，车子就一直向前开。到第二天凌晨五点，我们就到家了。

站在家门口，看着串珠的福字安安稳稳地挂在门上，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掏出钥匙开门时，晕车带来的所有不适和熬夜奔波带来的疲惫，被游子归家的兴奋赶跑得全无。

进屋，放下包裹，和老公像两只巡逻犬一样在家里巡视了一圈。家里一切安好，如四个多月前走时一样，连一点门窗缝隙的风过痕迹也没有，只是家具地板蒙上了一层灰尘。急切地跑去阳台，看可怜的红掌，真如我所料，到底还是经不起这长期无人照管的考验，花已谢，叶已枯。但君子兰依然如我所期，叶厚肉多，深绿汁满，如三年前买回时一样。三年前跟它一起买回的，还有许多盆栽。但唯有它存活了下来，在我们不在时，替我们守着这个家，给这个家注入一些生机与活力。每次回家，看到它时，都会有些感动。同时也会联想到君子之品格，由而希望我们一家人也都能如它一样。

拉开家里所有的窗帘，打开所有的窗，让室外新鲜的空气流灌进来。严冬虽冷。但家有温暖，也就不觉得很冷了。

我们站在客厅的中央，像两个傻孩子一样环顾一番后，忍不住地相视而笑，然后，老公说:回家真好！我也跟着他说:回家真好！只是，因为儿子还没有回来，心里难免有一些空落。

非常想儿子。每次打电话问他想不想我们时，他都说当然想。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一人孤身在外闯，特别是在为难之时，一定很想父母，很想家。

去儿子的房间收拾，看床上还留着他五月份回家时睡过的凉席，心酸又是涌起一阵酸楚。听老公在卷起凉席时，又一次感叹我们一家人不知到底还要像现在这样漂泊多久，我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了。

鸟倦归巢，人倦归家。我们是早已漂泊倦了的游子。只是，有家的地方，没有我们可以就业的职业。这是所有像我们一样漂泊在外的游子所面临的问题。

老公拖地时，接到一位同行的电话。他问老公回家了没有。老公说刚到家。同行说，他们几个先回家的，上午约在某茶馆喝茶，让老公也赶过去聚一聚。开了一夜的车，老公困倦得不想去。但地拖完后，感叹一声"难得相聚"，还是去了。

除尘收拾完毕，又铺好了床，就给儿子拍照发视频。儿子先回了一条:辛苦了！接着又回一条:再过几天，我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