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元：中国格言漫话之 言多必失

朱用纯（1627 ～ 1698 年），字致一，号柏庐，明末清初江苏昆山县人。著名理学家、教育家。 著有《治家格言》、《愧讷集》、《大学中庸讲义》等。

这句格言也作“言多必失，话多必败”，意思是话说多了，必有破绽或造成失误。语见朱伯庐《朱子治家格言》：“居家戒争讼，讼则凶；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居家过日子决不要争吵甚至打官司，到了打官司总没什么好结果；在社会上混，则凡事不要多嘴，多嘴多舌必然有所失误。

《易经·系辞上》说：“乱之所生者，言语以为阶。”意思是祸乱的发生，往往以言语为先导。刘禹锡《口兵戒·高中垒校尉书》说：“口者，兵也。”意思是嘴巴就像兵器，言语可以伤人。《增广贤文》则劝戒说：“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接着又警告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从这些劝戒和警告中，我们似乎隐约感到人世的险恶。朱自清《撩天儿》一文引用了刘义庆《世说新语》中的材料，却透着机巧和轻松。

“《世说新语·品藻》篇有这么一段儿：王黄门兄弟三人俱诣谢公。子猷，子重多说俗事，子敬寒温而已。既出，坐客问谢公，‘向三贤熟愈？’谢公曰，‘小者最胜。’客曰，‘何以知之？’谢公曰，‘“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推此知之’。 王子敬只谈谈天气，谢安引《易系辞传》的句子称赞他话少的好。《世说》的作者记他的两位哥哥‘多说俗事’，那么，‘寒温’就是雅事了。‘寡言’向来认为美德，原无雅俗可说；谢安所赞美的似乎是‘寒温“而已”’，刘义庆所着眼的却似乎是‘“寒温”而已’，他们的看法是不一样的。”1

西方有谚语“沉默是金”，大致与“言多必失”相通。

以下这个故事正好同时印证了这两句话。

台湾有一个经营印刷业的老板，在经营了多年以后萌发了退休的念头。他原来从美国购进了一批印刷机器，经过多年使用后，扣除磨损折旧的费用，应该还有250万美元的价值。他在心中打定主意，在出售这批机器的时候，一定不能以低于这个250万美元的价格脱手。

有一个买主在谈判的时候，针对这些机器的各种问题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缺点和不足，这让印刷业的老板十分恼火。但是他在刚要发作时，突然想起自己250万美元的底价，于是又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看着那个人继续滔滔不绝。

结果到了最后，那人再也没有说话的气力，突然蹦出一句话：“嘿，老兄，我看你这机器我最多能够给你350万美元，再多的话我们可真的不买了。”

于是这个老板很幸运地比原来的计划多赚了整整100万美元。

事实也不尽然。关于是应该保持沉默还是应该打破沉默的问题，古希腊哲学家有很绝妙的回答：有个人在交际场合中一言不发，哲学家狄奥佛拉斯塔对他说：“如果你是一个傻瓜，那你的表现是最聪明的；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那你的表现便是最愚蠢的了。”

《旧约·箴言》也有类似的格言：“愚昧人若静默不言，也可算为智慧。”

Theophrastus (前371 - 287 ) , 古希腊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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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朱自清著：《语文影及其他》，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