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梦中人

“可能是吧。”陈年漫不经心地剔着新做的美甲,时不时吸吸鼻子。

“什么叫可能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这点儿事情不记得吗?”坐在最右边的警官拍着桌子朝陈年吼道。从昨天到今天,他们一直在收集证人证词,在这样弥漫着烟味的压抑的小房间里,疲态尽显。

“我觉得你们没必要这么跟我说话,我是配合你们帮你们取证的,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也不需要吓唬我,我是学法律的,也过了司法考试。很多事情我可能比你们还清楚。”陈年冷静地抬头直视着三个警察,“所以请注意你们的态度,现在是你们需要我,需要我的证词,不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害怕你们。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我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对面的警察被陈年这样平静的状态噎住了,在他们面前也只是个24岁只工作了不到两年的小女孩而已。陈年的日子过得一向轻松,毕业后爸爸找关系将她安排进了一家很大的国企做了法务助理,由于有关系的原因,加上年龄比较小处处受照顾,她这两年过得很是轻松。老刘是陈年的上司,一个快50岁的中年男人。和大多数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不同,老刘没有老男人的世俗标配:地中海、啤酒肚、皮带挂一串钥匙。从陈年进入公司后,他每一天都是西装革履的,很是精致。陈年甚至偷偷记录过老刘究竟有几件看着相似却不同的白衬衫。有两次喝醉酒,陈年开他车送他回家,老刘车里的音乐都是清一色的交响乐。起初陈年怀疑老刘是在装自己有内涵,后来有一次去他家帮忙拿文件看到了老刘的圆号,她才真正相信,原来他是真的懂这些。

老刘很是出名,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他的领导方式很是平淡,不论是表扬还是批评,总是淡淡的语气。他会淡淡地看起来毫无波澜地对陈年说“这周的周报写的是什么垃圾呀?”也会看不出一丝喜悦地感谢陈年“幸亏这次有你。”这就是老刘,两年来一直对陈年照顾有加,许多事情,就连顾易都有所耳闻。

记得在去年陈年生日的时候,老刘送了她一个ysl的黑色链条包。为此,顾易还和她吵了一架,认为二人关系过于亲密。陈年不愿理会顾易这些揣测,她知道老刘是个负责任的好丈夫和好爸爸,两人之间也默契地维持着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从上周得到老刘被双规的消息后,陈年的心里只有乱,曾经,她觉得在公司里,老刘是她唯一的依靠。他和蔼平静,从不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国企的饭局颇多,而在酒桌上的中年男人眼中,陈年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只是他们随意讲荤段子开玩笑,还只能笑着敬酒的小妹罢了。他们不认为年轻女孩子有什么工作能力可言。甚至不止一次地用陈年来开老刘的玩笑。然而每次的酒都会被老刘挡下来,“小姑娘喝不了酒,我来吧。”两年来,陈年早已将老刘当作自己的叔叔了。如今老刘被双规,她没法有任何感触。她只觉得在工作中,老刘是个负责任的上司。而关于这些所谓的贪污,她全然不知。陈年当然无法将贪污这个词和老刘放在一起看,至少无法和她眼中的老刘放在一起看。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警官们刚和老刘下面的副总交谈完,做完笔录。副总走时特地跟警官强调:“麻烦你们一会儿稍微温柔一点,下一个小助理是个小女孩儿,你们一会儿别把她吓到了。”显然他们并没有听副总的劝告,试图给陈年下马威,却被陈年一次又一次反问了回去。陈年的心理素质一直很好,此时坐在警局的她心里也是打鼓的,好在她本科学法律专业的,不会被警察三言两语给吓到。她的反应让三位警官都很意外,中间的主审看这几个轮回,陈年实在不像是吃硬不吃软的人,决定开始好好和她交谈。

“陈小姐,我们也是着急嘛,都是为了工作,理解理解。”主审陪着笑脸边说边给陈年又倒了一杯水。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陈年看着面前弯着腰倒水的主审,心想果然柿子都挑软的捏。

负责记录证词的小警官打字很是慢。陈年在一遍遍重复说过的话之后明显开始疲惫且不耐烦,“这样吧,既然是我的证词,我自己边说边打字可以吗?我打字快。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已经审了三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几点了。”

主审思考了片刻,答应了陈年的请求。陈年起身坐到了电脑前。

“这样,关于那张卡的事情,你在证词里写老刘知情,且主动向对方项目负责人提出要求。”

警官的话让陈年很是不舒服,“我觉得如果让我说这些倾向于给老刘定罪的不真实的事情,那我们下午就白谈这么久了。”

主审又一次被陈年的清醒惊到,也慢慢接受了可能从陈年嘴里,一句有力的证词都得不到。

“我啊,就怕和你们这些学法律的人说话,逻辑严谨,气场强大。”主审挠着头掏出一支烟来。

陈年看着三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到现在的赞不绝口和小心翼翼,突然觉得很好笑。她又何尝不怕,只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罢了。从前她常和周末说,不管怎么样,自己首先不能怯场。而周末偏偏是个遇到前男友都会害怕躲避的胆小鬼。

做完全部的笔录,已经七点半了,日影将斜,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最后一缕夕阳也没有那么刺眼了。八月末的天气更像是刚跳完绳疲惫的小姑娘,闷热倒也和七月一样,只是平添了几分温柔和倦意。周末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警局门口的天空,发了微博: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收到陈年中午发来的微信,周末便提早从公司溜了出来。她在车前边刷微博边等陈年出来,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了。刚下班的顾易也匆匆赶来,“怎么样?还没出来吗 ?”顾易难得不梳背头,刘海儿软软地趴在头上,反而显得比平时年轻了几岁。周末只是撇着嘴摇了摇头,不说话。

警局里面陈年收拾着东西,拿出口红补了补妆。审了一个下午,眼睫毛早已经坨成一片。

“谢谢您的大力配合,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开警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男朋友应该就在外面等着我呢。”陈年拿起包头也不抬地向外走去。突然她有一种无力感,没有从警局出来应有的轻松,反而觉得世界很空。直到现在她才真切地感觉到老刘离开自己了。想起那天下午被一个同事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你没贪他个50万啊小陈?”她觉得十分恶心。在这里上班,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她也是慢慢看明白的。只是日后如果真的没有了老刘,她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这边!”周末朝陈年挥着手,看到耐心等着自己的陈年和顾易,陈年的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她突然很想哭,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好像被保护得太好了。毕业后的工作都那么顺利,老刘对她温柔,顾易也很是宠她,周末更不用说。她也只是24岁而已,面对警察的盘问和同事的嘲讽,也就这么挺过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吃了吗?”陈年将包顺手递给了顾易,“我要累死了。”

“都没吃,等你呢。怎么样?这得纪念一下我们陈年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警察局吧。走吧吃点儿好的。”顾易从后面搂着陈年给她捏着肩膀。

“去吃日料吧。”陈年缓缓活动着脖子,“我们三个吗?你还带人吗?”

周末是单身,因此陈年总希望她能带个朋友一起来,她觉得这样会让周末在吃饭的时候更舒服一些。

周末明白陈年的意思,“先走吧,你就坐顾易的车。我问一下我朋友看他来不来,一会儿直接餐厅见。”

上车后周末翻着通讯录,正发愁不知道该叫谁,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时候,微博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是刘宇泽对她刚才微博的评论: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周末没有回复,拨通了刘宇泽的电话。

“怎么了末末?”对面传来熟悉的油腔滑调。

“吃了吗?我闺蜜和男朋友叫我吃日料,一起吗?”

“末末叫我吃饭,不管吃没吃,那都是没吃。在哪啊我现在打个车过去。”能听出来刘宇泽十分开心,他每天找周末聊天的这段日子里,这还是周末第一次主动找他。

“你不用打车了,我现在过去你家就十分钟,我开车来接你吧,一起过去。”

刘宇泽的阳光乐观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把他打倒。周末在熟人面前非常爱笑,每次和刘宇泽单独相处的时候,她都在努力憋笑。

刘宇泽当然明白周末的意思,刚加到周末好友的时候,他就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周末的朋友圈,试图找到周末的生日。周末不爱发朋友圈,一年也就六七条,生日更是不发。刘宇泽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开始研究周末的微信号,微博等等,最终发现了周末是处女座的这件事情。他向周末献着媚,“末末,我来猜猜你的星座吧,猜对了你要给我奖励的。我看你这么理性…处女座!对不对!”自信满满的他却被周末一句“微信号不就是我生日吗?百度一下都知道吧”怼得哑口无言。自那以后刘宇泽没少研究处女座,总在微博上搜索星座博主关于处女座的各种解析,他知道周末作为处女座,能主动找他吃饭说明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他索性更大胆一点,从床头柜拿出了买给周末的礼物。

周末靠边停了车,扫视一圈并未看到刘宇泽的身影,有些生气地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十分钟了,你怎么还没下来?”

不过两分钟,刘宇泽气喘吁吁地打开了副驾的门,“末末,我本来都下来了,忘记拿给你的小礼物了所以折回去了一趟。”

周末看着他标志性的笑容,抬头的瞬间清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期待,“怎么?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还有礼物的。”

“傻了吧,今天是我们认识27天的日子。27天快乐!”

正在喝水的周末差点儿被呛到,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刘宇泽总能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来。这世上除了她周末,还真有人愿意像个傻子一样告诉另一个人今天是我们认识多少天的日子哦。

“现在不许打开,回家再拆。”刘宇泽将盒子放在了车的后座,“走吧,去哪里吃呀?”

“就一中对面一家日料店。”

刘宇泽察觉到了周末的失神,安静了两分钟,就又憋不住去逗她,“对了,之前我猜对了你的星座,可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呢。”

周末轻轻笑道,“你这么不要脸,不是射手就是白羊。”

刘宇泽疯狂点头,望向周末的眼里都放着光,“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脾气这么好当然不会是白羊了,我是射手。末末咋这么厉害!”

周末也点点头,“嗯,我也觉得。”

“你闺蜜是哪个?你朋友圈露脸最多的那个女孩子吗?”

“是,她今天刚从警局出来,她领导出了点儿事儿,一会儿我们的任务就是让她开开心心的,你别瞎闹啊。”

刘宇泽不以为然,“什么叫闹…我好歹也比你大两岁吧,怎么总把我当个弟弟啊?”

周末头也不回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说呢?”

“领导犯什么事儿啊,贪污受贿还是滥用职权了?”

“猜得还挺准,被双规了。”周末缓缓转着方向盘,突然皱着眉继续补充道,“滥用职权是方式,贪污受贿是目的吧。这两个怎么能是并列关系呢…”

刘宇泽欲言又止,苦笑道,“你真是典型的处女座。”

“你也是典型的射手座。”

“怎么了?末末你也了解我们射手座男人嘛?”刘宇泽突然来了兴致。

周末开始专心停车,她的停车技术向来不好,因此并不理会刘宇泽的问题。刘宇泽又追问了一句,周末刹车后回头看着刘宇泽没好气儿地说道,“我说认真的,一会儿别这么贫行吗?走啦。”

那家日料店很小,只有一层,面积也很是逼仄。只有六张四人桌,每张桌子都满满当当地摆放着立式菜单和餐具,餐具中央烫金的文字:Dream Person,是这家店的名字。周末和陈年上高中的时候常来吃。一推门就看到陈年在顾易怀里,两人一起看着剧。

“来啦,我们刚点完,还没上呢。”陈年从顾易怀中挣开,一边关上了手机一边起了身,“服务员,菜单再给一下。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顾易一把将陈年拉到自己身边,“你先让人家坐下,别挡着过道。本来这里面就窄。”顾易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毫不客气地出卖了他30岁的年纪。他总是喜欢很老道地教育陈年该怎么为人处世。

“没事啊,就坐下了。”周末将包从身上取下来,“这是刘宇泽,我朋友。工大研究生。”

“你好你好啊高材生。”顾易和陈年二人默契地逗着刘宇泽。

“陈年,我闺蜜。顾易,她男朋友。”周末分别介绍他们给刘宇泽。

刘宇泽的耳朵突然红了起来,“哈啰,多多关照。”周末本就觉得刘宇泽长得像个大男生,在顾易对面坐下后,更显得他好像刚上大学似的。

他骤然耳红是因为想笑,他不明白周末身边的人怎么都和她一样拥有着奇奇怪怪的名字,陈年的男朋友那不该叫旧事吗,他心里犯着嘀咕。

不愧是周末口中“我们吃了十年的老店”,刘宇泽几乎每年都要出国玩儿两趟,味蕾早已经历过多少酸甜苦辣的淬炼,依然端正坐着夹了一块三文鱼,慢条斯理地蘸取着佐料,他的手指很白很长,暗黄色的灯光打下来,身上那件粉色的衬衫也将他衬得更加嫩白。反而是周末,本就不是很白,坐在白到发光的刘宇泽旁边,一头长卷发,细长的桃花眼配着略厚的红唇,活脱脱像个泰国妹。幸好周末的吊带裙外穿了透明外搭,没有露出暗刘宇泽一个度的胳膊,不然还不知对比会有多么惨烈。

对面的陈年这才看清刘宇泽的五官。所谓当局者迷,陈年作为旁观者,嘴角突然扬了起来,这不就是更嫩一版的邵扬吗?周末喜欢的在陈年眼里都是一个模板,白白净净,高高瘦瘦,身上充满校园气息。她收回了落在刘宇泽身上的目光,仰头朝顾易撒着娇,“我想吃秋刀鱼,你帮我夹一块,外面的皮有点硬,你帮我戳个洞就好。”说毕转向刘宇泽,“你帮周末也从她那边掏个洞吧。”

周末有些不知所措,陈年的话仿佛将刘宇泽已经当成了她的男朋友似的,刘宇泽倒是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好呀,来,末末。”

听到那句末末的陈年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贼兮兮地朝着周末和刘宇泽笑道,“你们这是…”

“才刚认识,我还在追周末。”刘宇泽火速打断了陈年接下来想说的话。周末本想掐一把刘宇泽暗示他不要再乱说话,却不知怎么的,只是笑笑没有回应,敲了敲手机屏幕,北京时间20点34分。

“可以可以,看吧我就跟你说周末怎么会愁没对象儿呢?”顾易给自己和刘宇泽的杯子里又满上了一杯,“来,喝一个吧。陈年成天想让我给周末介绍男朋友呢,可不是多此一举嘛。”

刘宇泽端起酒杯,软软的刘海儿下,眉毛和那双凤眼早已弯成月牙,“来,哥。”

周末看着抬头喝酒的刘宇泽,他眼睛微微闭着,突然觉得他顺眼了起来,从前觉得刘宇泽的单眼皮别别扭扭,现在看却有种说不出的妖媚劲儿。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察觉到周末在盯着他看,刘宇泽突然差点儿把酒不小心撒到衬衫上,好在他躲得够快,撒在了手和下巴上。他连忙拿起餐巾纸开始擦手,周末突然抬起了食指,从他下巴内侧轻轻滑向了外侧,帮他擦去了那滴快要落下的酒。刘宇泽微微的颤动也被周末察觉到了,只见周末为了缓解方才那一秒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拿起纸巾擦着手指,又不看向刘宇泽了,“这么大人了喝东西还漏的呀。”

刘宇泽实在猜不透周末的心思,反倒是陈年,躲过刘宇泽和顾易的注意,悄悄朝对面的周末坏笑着挑了挑眉,周末明白自己帮刘宇泽擦酒被陈年看到了,吐了吐舌头,用眼神回了陈年一句“别乱说话。”

在喝了三瓶酒之后,刘宇泽的脸明显红了起来。顾易见过喝酒上脸的人,却未曾想刘宇泽这么白的人,上脸的样子看起来更是滑稽,顾易拦住要继续倒酒的刘宇泽,“宇泽,别喝了。”

刘宇泽不甘示弱,“没事儿,我就是上脸而已。”

“别喝了,一会儿要是喝大了我可扛不动你。”周末拂了拂头发轻声道,“嗯?别喝了。”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那句淡淡的“嗯?”刘宇泽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变得很是温柔,“好,听你的。”

两人相处之时,总会因为环境而产生一丝暧昧,如酒精,灯光,亦或是对面相爱的情侣带来的心灵冲击。周末理性,她很清醒地知道此时此刻对刘宇泽产生的好感是由于这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的气氛导致,后来的全程刻意回避刘宇泽的目光。

“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今晚住顾易家。”陈年拖着顾易的手背起了包,“你们怎么回啊?”

“我把他送回家,然后我自己回去。”

“那你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

喝了酒的刘宇泽脸颊微红,微微眯着的眼睛更显得径直吊向太阳穴一般,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像只红色的小狐狸。上车后他解开了衬衣的第一个扣子,周末才发现不仅是脸,就连他的胸口都是红红的,不禁内心感慨“可真白啊”。

刘宇泽上车后不过两分钟便睡着了,周末没有吵他,没有放音乐,安静开着车,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眼他。睡着的刘宇泽很乖,周末常常觉得他更像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弟弟,和邵扬不同,邵扬是谁啊?他更像是周末崇拜的偶像一样。她在心里问自己会喜欢上刘宇泽吗?这样一个又傻又贫的学生,除了阳光似乎没什么别的优点了。周末不觉得他帅,如果邵扬在她心中是古天乐级别的帅哥,刘宇泽就是个长相过得去的小鲜肉而已。

一个转弯过后刘宇泽缓缓睁开了双眼,“我睡了多久啊?”

“没多久,二十分钟吧。”

“对不起啊,干嘛不叫我?”

“叫你干嘛,喝酒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嘛。”周末被他这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后座有牛奶,喝点儿吧。”

“心疼啦?”刘宇泽贱贱地歪着嘴角,绕到后面边拿牛奶边逗周末。

“爱喝不喝。”周末一如既往的没好气儿。

他并不生气,轻轻侧过身子,歪着头盯着周末的侧脸。她的眉骨和鼻子生得很高,不笑的时候侧脸看过去很是清冷。他嘬了一口牛奶,“末末,你知道刚刚那家店叫Dream Person吗?”

“知道啊。”

“那你知道王菲的梦中人,英文名就是Dream Person吗?”他快速眨了眨眼。

“知道啊。”

周末不想多回答,她知道刘宇泽是故意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很喜欢王菲呢?但周末不愿意因此表达类似“哇你也听王菲啊”之类的夸奖。“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放歌了。”她连接蓝牙后,嗲嗲地喊着语音助手:“我要听王菲的梦中人。”

“好的,即将为您播放,绿钻会员专属,王菲的,梦中人。”

语音助手一断一断的声音逗笑了刘宇泽,“对了末末,我第一次听梦中人的时候,是在重庆森林里。不得不说王菲那时候是真的灵动。”

“是啊,她那时候还叫王靖雯。”

“你听得懂粤语吗?我都是听个热闹。”

“大部分还可以,当然也有听不懂的。”

“那刚刚那句唱的什么?”刘宇泽瞪大眼睛盯着专心开车的周末。

周末这次不仅采取不理会的态度,反而打了个岔,她看向窗外,“喂,你好像到了。”

不满被忽视的刘宇泽没有半点儿下车的意思,动也不动地继续盯着咬着下唇看窗外的周末。周末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回头和他对视着,冷冷地说:“怎么?还不下车是要给我支付车费吗?”周末努力缓和两人对视下的尴尬又奇怪的氛围,可依然不奏效。

刘宇泽盯着他眼前有些害羞又有一点儿小傲娇的周末,她的眼睛很欲,感觉随时会给你抛个媚眼,却又水水亮亮的,看着常像要哭了一样。周末的眼距有些许疏离,看起来更添了一丝单纯在里面,反倒中和了一点儿桃花眼和尖下巴带来的妖艳。只是在这样昏黄的路灯下,她的嘴唇依然格外得红,刘宇泽不爱过分的大红唇,只觉得这或许是今晚唯一的不完美了。他平静地呼吸着,“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那句粤语唱得是什么意思?”

周末被盯得很是不自在,转过头略带打发的语气轻声重复着歌词,“梦中人,这分钟我在等,你万分钟的吻。”

刘宇泽笑了,嘴角快要咧到天上,带着一丝得逞的滋味儿。

“可以下车了嘛?”

他没有说话,试图把周末的头掰过来,周末猛地回头,“干嘛?越来越胆大了。”

刘宇泽看着她由于回头过猛乱糟糟的头发,笑着用手撑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着她的嘴唇,“末末,你这个色号太红了点儿。淡点儿好。”

周末难得没有反抗他,任由他随意擦着自己的口红,“这个可是正宫色呢。”

口红被擦淡后的周末显得柔弱了许多,刘宇泽看着她微眯的双眼,顺势吻了上去。周末很生自己的气,她生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丝一毫想推开他的想法,耳边传来靡靡之音,“我仿似跟你热恋过,和你未似现在这样近。”

“晚安末末,正什么宫色啊,又没人跟你抢我。位置共享跟我开着,等你到家我再睡。下次不喝酒了,我送你回家。”刘宇泽温柔地摸了摸周末的头,下了车。

周末像是失了神一般,一直不说话看着刘宇泽下车后才对眼前已经空空的座位说了句晚安。她轻轻按亮了屏幕,嗯,北京时间,21点5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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