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读Vol.082：第六回批注精读（5）

刘姥姥听了谢过，遂携了板儿，绕到后门上。只见门前歇着些生意担子，也有卖吃的，也有卖玩耍物件的，闹吵吵三二十个小孩子在那里厮闹。刘姥姥便拉住一个道：“我问哥儿一声，有个周大娘可在家么？”孩子们道：“那个周大娘？我们这里周大娘有三个呢，还有两个周奶奶，不知是哪一个行当上的？”刘姥姥道：“是太太的陪房周瑞之妻。”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我来。”说着，跳蹿蹿的引着刘姥姥进了后门，至一院墙边，指与刘姥姥道：“这就是他家。”又叫道：“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来找你呢，我带了来了。”

周瑞家的在内听说，忙迎了出来，问是那位。刘姥姥忙迎上来问道：“好呀，周嫂子！”周瑞家的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呀！你说说，能几年，我就忘了。请家里来坐罢。”刘姥姥一壁走，一壁笑着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记得我们呢。”说着，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周瑞家的又问板儿道：“你都长得这么大了”又问些别后闲话，再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

【批注】刘姥姥来到后门，看见的是一些小孩子在玩耍，以及做小生意的人们。场景描写栩栩如生，一方面表现出市井繁华，另一方面暗示贾府仆人之多。刘姥姥询问周大娘，得到的回复竟然是“我们这里周大娘有三个呢，还有两个周奶奶”，这光一个周姓之人就有五个，更是侧面反衬出此地居住之人数量之多，而这些人基本都是贾府下辖的仆人，贾府之大，可以想象。小孩子带着刘姥姥到了周瑞家的住处，何以如此容易？脂砚斋有评：因女眷，又是后门，故容易引入。

 

【批注】刘姥姥与周瑞媳妇见面后，通过两人对话，可知周瑞媳妇认得刘姥姥，这在前文并无交代，两人何时见过认识？此处留了悬念，后文才给出了交代。周瑞媳妇招待刘姥姥喝茶，这里有个细节，是“命雇的小丫头倒上茶来”，作为仆人的周瑞两口，竟然也有仆人，突出了周瑞在贾府仆人中地位高，而前文也交代过，这个周瑞可是贾府管家。

 

【批注】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姥姥与周瑞两口基本没有来往，而此时突然来找周瑞两口，周瑞媳妇自然心知肚明，已然猜到刘姥姥必是有事所求，故而问道“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潜台词其实也就是想知道刘姥姥此来何意。刘姥姥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她自然不能直接上来就说明真实来意，而是用了探访亲戚的理由回复，暗示了她想要见王夫人的意愿。短短几句对话，刘姥姥与周瑞媳妇的形象跃然纸上，都是“善于权变应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