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发时,便是阴天。预约的出租车准时到达,预留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赶路,算上堵车也是足够的。

终于启程回家了,从6月30号那天到天津,直到今天7号都还一直在路上。虽然十分的疲惫,也睡得不够好,但是司机开口搭话后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了。当兵五年后转做出租车司机,她没敢问原因,怕伤了人家的面子。一说起当兵她就想起当初自己报考大学的时候,也想过进军校,但自己分数不高不低,刚好二本线的她不一定能被录取,更何况女兵招生人数极其的少。虽然带有遗憾,但时至今日也做不了什么改变了。时间又不可能倒流。

说起当兵,她想起了自己刚初中毕业的弟弟,他不好学,成绩连高中都进不去。她正在想希望弟弟去当兵,一是锻炼锻炼他,二来也算完成自己未能实现的心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当兵有一种莫名的情节。

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自己真的去当了兵,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聊着聊着她的思路就从昨天飞转到了现实,现在想想昨天站在瓢泼大雨中听音乐节的自己,又傻又好笑。

她总是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听朋友辉说,青岛举办音乐节,要不要一起参加,那个时候她还在日本尚未回国,却一股脑儿答应了。没准儿人家只是顺嘴一提罢了,她却当了真,她总是这样。

这不一从天津着陆便迅速办理起各种手续,在天津的时候为了方便,住了一个环境不是很好的宾馆。当她看到住宿环境那一刻,就在想,自己还真是什么都能接受啊。也许这种包容性来自于小的时候吧,本来自己就是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不会挑三拣四,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装模作样了。

从天津后,又陆续赶往北京办理签证,本来是一个方向感极其弱的人,却被迫不得不到处辗转。最终还不是得一样一样来,不认路也认路了。好在她记性不差,一般不会走丢。边处理工作上的事边思考,自己是否要继续眼前的工作,有些害怕,怕自己坚持不了,害怕没有朋友扶持。其实事情是很简单的,只要有朋友在,有信任的人在,她就可以做好那件事。她以为自己够独立,其实内心里却还是那么渴望依靠。

算了吧,索性再咬咬牙,再坚持一次,之后的事之后再做打算吧。没有什么技能的她,就算换工作也不见得能找到满意的,除非只有提升自己,才有好转的机会。她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无论多忙多累,保持看书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有的时候书就像是她的好朋友,最忠诚的那种,孤独的时候看,开心的时候也看,书能给她几丝安全感和勇气,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也正是因为从书上看到了外面世界的不一样,所以她拼命的想往外奔走,去看看除了周围狭隘的人和事以外的其他东西。

怎么说的那么远呢,明明是在讨论雨的事情。从北京坐将就四个半小时的高铁到青岛,再坐车到黄岛,这才算落脚下来,为了这个音乐节,也为了实现答应别人的事,她拖着行李箱到处奔走。这是她第一次参加音乐节,其实里面的明星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反正她绝不是属于粉丝的那一类人。到底为了什么呢,可能就是凑热闹吧,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花费额外的金钱与时间,这就是她。

音乐节现在对她来说,是一个痛苦而复杂的字眼。从早上六点起床到排队进场,再到演出正式开始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从来没有被如此多的人拥堵,推搡过,各种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砸去,弄的人心情烦躁。天气还算友善,没有太阳的阴天。但由于人实在是太多,汗液还是一点一点从背上,手臂上,头顶上冒出来,整个人都黏糊糊的。或者说,每个人都黏糊糊的。还有从不间断的交谈和抱怨,满地随处可见的垃圾,迟迟不开的入口,仿佛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只野兽,只等那个临界点一到,踏破栏杆,全部都要冲向前方。

当那一刻真的到的时候,她还是被惊讶到了,自己的脚根本不是自发的在跑。而是因为后方人群的那股冲击力把自己卷向前方。她不敢想象万一自己摔倒,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惨状。这是一个相当考验人耐心的冒险行为。稍有不慎便会大发雷霆。演出开始的时候,似乎老天故意跟人们开玩笑。似乎它也忍了很久才释放出来。哗哗哗的大雨从天而降。惊呼声夹杂在满怀期待的人群中间,仿佛捏破了一个豌豆,哗啦啦的从人们的嘴里冒出来。很多人被淋湿了,她也没有雨衣,带着侥幸心理的她同同行的婷一起,站在雨中,依靠在栏杆上面,期待又无助的望向舞台。好歹有辉在,分了一半雨衣替她挡雨。帽子头发全湿了,索性衣服是干的。这辈子头一回站在雨中心甘情愿的淋雨,就为了那些也不崇拜的人张口唱歌。头一回觉得帽子那么的重。

可怜了婷,全身湿透,要求雨衣无果,愤怒的骂了几句,她只是站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没个对策。雨一直下,似乎在赶人们离开一般,但人群一动不动,还不时爆发出尖叫声。人啊,在不知所云的时候只能用身体语音来表达自己了。尽管不厚道的来说,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愚蠢。到了晚间,压轴的歌手出场后,音乐节才算达到了高潮,人声鼎沸,欢呼声鼓掌声络绎不绝。她看着周围这群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再看看台上衣着光鲜,手舞足蹈,一脸轻松的演唱者,在这冰冷的雨天,她觉得自己正在找回某些不确定的东西,她感到一整悲哀,无论台上唱得多么的气势轩昂,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面前执勤的安保人员,他们看起来比她小好多,制服早已经湿透了,坐在风雨中微微颤抖着。不知帽檐下的脸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冰冷制服下的那颗心是作何感想的。穿上那身不属于自己的制服,不管那颗心有几万分不愿意,都会被那轻飘飘的纸币压下去。台上的人不也只是为了那些轻飘飘的纸币吗?

一群人的狂欢,怎么也感染不了她的内心。她只觉得身心疲惫,四肢僵硬,心如同身上湿透的衣服般冰凉。回到酒店后,终于可以解脱了,从那个热闹的沸腾的人群中解脱出来。当她躺在床上,婷还在为偶像痴迷,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普通人。但却为自己喜欢的人到处奔跑,不求回报。她在想,也许这种事根本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值不值得的衡量。为喜欢的人奔走,其实也是为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奔走罢了。不管歌手也好,演员也罢,他们只是承担了无数人执念和愿望的媒介。不惜代价的去接近那个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念头。人都爱美好的人和事物,所有的苦难也是为了接近那份美吧。

第二天,她终于踏上回家的路。谁知从酒店出发不到半个小时,便遇上大雨,一路堵车,好不容易到站后,却告诉行程有变,暂住一宿,明日出发。天公不作美,非得让她在青岛多留一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司机为人热心,替她安排了一个住宿后,告诉她明儿一早接她上车便转身走了。这次的住宿跟刚到天津的不相上下,她也只能苦笑一下。烧水开始泡茶,果真自己,是什么都能接受的不挑剔的人。

愿今夜,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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